11、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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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赵凯拢着桑格的肩膀摇摇晃晃从小吃店走了出来，作为混字辈的学校老大难，赵凯最懂的一招就是和他爹学的酒桌文化，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没有什么人是蝇头小利混不好的，赵凯带着森格阔气地点了小吃店的所有零食，为的就是让森格把一天的所见所闻憋到肚子里去，最好都和卡路里一起消化掉，排泄进厕所里他都担心变成气味被苍蝇吸收了带上桌子变成污秽的谈资
“哥们，你们读书人讲究的是……”
“啊？”
“算了，就你这样也不是个读书人，”
“对啊，我成绩那么差哪有我这样的读书人”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啊！总之就是一句话，吃别人的手软，我请你吃饭，咱们就算和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你都要烂在肚子里，给谁都不能说”
森格偏头看着眼神飘忽的赵凯，第一次觉得赵凯这个傻大个也有着自己的羞涩，
“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记住没，别说，不然……”
赵凯左右张望了一下人群，把森格挤到了没有路灯的小道边，拿手捏住了森格下边，瞪着眼睛威胁道
“今天中午在厕所你还记得不，敢不听话小爷削你啊”
“哦哦”
听到森格的回答赵凯满意的拍了拍森格的肩膀，看起来两人关系好的就像是十几年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
路灯下一排排高档轿车亮着车灯行驶在黑漆漆的夜里，所有人都是急急忙忙奔向家的方向，森格看着赵凯第三次问出了相同的话语
“你真的不用在跟着我了，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赵凯耸耸肩，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点点头，看样子是被说服了，手却依然揽着森格的肩膀，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好吧，那你快回去吧”
森格点点头，却还是很难挣脱赵凯的束缚，森格叹一口气，看向赵凯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家？”
赵凯忽然搂上森格的脖子，摇晃着眼前比他矮半个脑袋的森格，拼命和这个外号为“脑回路敢与外星人比肩”的森格套近乎，
“哎呀，森格罗宾汉先生，世界人间如此美妙，你干嘛那么着急回火星呢是不，你看这夜景，叫什么来着，华灯初上，大好年华怎么能在家度过呢”
森格翻翻白眼，看着眼前这个一离开学校就瞬间异化为泰迪熊的混混少爷，无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赵凯再三确定
“我要是今晚陪你，你确定你爸妈不会把我扫地出门睡垃圾桶吧”
赵凯变了脸色，喜上眉梢，强装镇定
“开玩笑，我们家还放不下区区一个你？小爷家阳台都够你打滚了”
“赵凯，那叫地台”
森格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一改往日神神叨叨的言语做派，在电话里毕恭毕敬请示着今晚要去同学家，赵凯听到森格对电话里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一天不吃蛋糕不会不快乐的。”赵凯一个人摇摇晃晃径直向走去，赵成兵是混出来的江山地位，即使转身变成了大老板，还是一身粗气，点头哈腰向领导，吆五喝六对家人，别说蛋糕了，赵凯记忆里连像样的生日都没有过过。
赵凯转身拐进巷子里，还没从自怨自艾的伤感中缓过来就被一根不知道哪捡来的棍子捣上了他的胸口，戳上校服，顿时赵凯醒了，运动员和家庭遗传的好战嗜血基因瞬间沸腾了，赵凯两手握住木棍中间，胳膊肘向外用力，想把棍子压回去，没成想前面拦他的人被一股外力了出去，一松手，力量倒倾，眼前的人全身心扑向了赵凯，赵凯脚底打滑，仰身跌在了地上，爆出一声怒吼
“操！”
“少爷脾气这么大啊？”
路灯下陈磊的身影逐渐缩短，又缓缓拉长，陈磊带着一群人专门在这里等着赵凯，有些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有没有人挑事这么简单，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赵凯和陈磊就是学校里的两只虎，从地位到家世，注定了一进学校，一见面就燎眼，陈磊笑着一步步靠近赵凯，环顾四周，孤单僻静的小巷子里外面的人没有人会注意到里面在发生着什么，里面的人也无暇顾及其他人的闲事
“你自己选，腿还是胳膊”
“哥，都给他拆了，看他一天骑个破车炫富就让人心里恶心”
“卧槽，你说什么呢，听说他家底子可不简单”
一群人因为陈磊的一句话七七八八对眼前的货有了不同的考量
“卧槽！磊子你们学校真是黑到什么钱都敢收，校长也不怕惹了这家人被卖到南非挖钻石”
这群16-7岁的小年轻，都是陈磊的势力，仗着早进社会两年是，什么话都敢说，后来当警察真的找到他们问话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头顶上的监控器早就拍下了那些潜藏在人性心底最深处的恶，即使是黑夜，赵凯的这顿打和社会青年们的残暴依然被完完全全记录了下来，当然，陈磊并没有动手，这场暴力从头到尾他只是意外路过踹了一觉别人屁股的好事者
“陈磊，是你要找我麻烦啊，不就体育课跑步输了吗，你就要打我”
“狗都知道看见我绕着走，你还不如一只狗懂事”
“哈哈哈啊哈，不如狗哈哈哈哈，人不如狗”
赵凯的腰部在没有防备的重力攻击下已经有了明显的挫伤，他自己知道尾椎骨八成是废了，今天为了和森格解决私事，平日里呼朋引伴的狗友都被自己刻意支开了，单枪匹马，下周说不定真的要是他的头七了，想到这里赵凯忽然笑了，儿子都要没了，他那个传说中□□的爹却还忙着给别人提鞋，
“我认了，你打吧”
“赵凯，你挨打也这么酷啊”
“少废话，他妈的我他妈还回家打游戏呢，打不打啊，别磨磨唧唧”
“我也会玩游戏，斗地主吧”
“卧槽尼玛，你嘲笑我，□□了不起啊，老子就是□□，是你爹”
站在边上带着棒球帽的男孩子染着一头紫色毛寸，全身上下的戾气从头顶洇出，拿起身边人的棍子朝着赵凯的肩膀结结实实砸了下去
“啊！”
“叫你🐎”
赵凯的灿烈叫声引发了每个人体内的残暴因子，所有人抄起手里的家伙挥舞着凶器砸向了赵凯，腹部，小腿，肋骨，头部，陈磊夹着烟愣在原地看着这一场不在自己预料范围内的暴力，靠在墙上的男子碰了碰陈磊的胳膊，把手机递过去了
“等你呢，走不走”
陈磊转头向巷子另一头走去
紫色短寸男孩看着陈磊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陈磊挥动着手里摘下来舍不得弄脏的棒球帽
“你的帽子！”
“送你了”
男孩宝贝似的亲了一下帽子上那个遍布地摊的logo，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威，男孩忽然环顾四周，拍拍身边的人，挥手示意大家赶紧撤，一群人四散逃离，赵凯匍匐在原地，眯着眼睛，他好像看见了森格跑来的身影，又好像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常年戴素戒指的脖颈儿，迷迷糊糊间，赵凯也没有在乎为什么自己看见的人不是自己的爹，而是和自己八杆子打不到的外人……
酒店卧室
陈寒躺在酒店床上，洁白的床单上被他铺了一次医用消毒床单，为了躲杨礼，连咨询室都回不去的他只能躺在酒店的洁白床单上，乍眼看下来，骨架修长，身材消瘦的陈寒就像一具已经在停尸房暴毙的尸体，一袭白布等着火化，只有脸颊两侧不适宜的微红能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陈寒泛白的手指艰难地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他眯着眼睛用圆凸凸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向屏幕，陈寒没有把杨礼的手机号设为一键拨通，可能在他心底里也知道，杨礼这样的安全感终究还是不靠谱，只可惜坠进爱情，就是一座深渊。
电话铃嘟嘟嘟地响着，陈寒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仍然记得那个全身上下打着眼的男孩是怎么盯着他的脸发呆，许久之后默默说了一句：你们长得怎么有点像啊，他也记得这个叫杨礼的男生每天站在他们宿舍楼底下等他，告诉他自己想和他交朋友，即使是教堂婚礼陈寒依旧记得那天的杨礼穿着套西说要带自己回家，他也摸着杨礼的耳朵，问他“疼吗”
窗台的风泠冽而又孤独，陈寒一无所有，身上穿着的却是两人回国前一起买的一套衣服，对于洁癖的小陈医生来说，死之前都不能干干净净美美的，也许是表面借口里能找到的最大遗憾
一个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和女人的尖叫声就迅速随着豪华酒店的坠楼事件一路发酵到了网络上，如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天跟踪的韩教授忽然间就因为一场事故围堵蒸发了，令他惊奇的更在后面，小街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无助地环顾四周，那是森格，如东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再次因为一场意外和赵凯相遇了，赵凯并没有受伤多重，听了他的背景没有人敢真的打他，都是耍狠斗恶的主，终归还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对没投好胎的贫富差距又不太满意的小老百姓，比起赵凯即将面对的残酷，这些只能让他很长时间后怀念起单纯的美好……
杨礼和赵研赶到现场的时候，小陈医生被确定为当场死亡，这一切是现场的三个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结局，杨礼并没有因为小陈医生的死感到万分愧疚，只是看着泛白的指关节上的血痂，杨礼也想起了那年的小陈医生，是他追在这个人的后边，要和这个人谈恋爱，也是他要这个人放弃了拥有的一切，承诺给他一份托付……赵研没想到自己居然引发了一场悲剧，一个人生命的消失，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心理医生，自己也有着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得知杨礼爱而不得一个男孩，还是从杨礼告诉自己他结婚了，又或者只是因为她对于情感的淡漠，形婚对于她来说才是最该抱怨委屈的那一个，如此潦草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真的是因为喜欢杨礼，而是一个人天性中扭曲的情感观念
小陈医生的葬礼在一星期后举行了，因为特殊的身份，没有人能领取他的骨灰，只有杨礼这个不合法的丈夫在如东和赵研的陪同下扬了骨灰，天地一沙鸥，空气中的萧瑟，伴着山涧不时的哀啼，小陈医生也永远地离开了杨礼，生命无常，只是他永远没有可能知道其实那年的真像并不是他第一次见了赵研后窝在洗手间里反复照镜子暗自在两人脸上找共同点的那个人。
那天如东穿着灰黑色长款外衣，肃穆的表情下眼神疲惫，本不想张扬的年纪，却因为发小丈夫的葬礼，如东再一次被曝光在了这个左右逢源，厚此薄彼利益往来的世界……
咨询室。
小陈医生葬礼结束的一周后，常歌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来到了咨询台门口，年轻的小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唱歌，抿着嘴偷偷笑了笑，把一张抽号单递给了常歌，这个年头看心理医生早就不是社会奇闻了，常歌只是有她的顾虑，毕竟是老师，认识她的家长太多了，她不得不这样保护自己。
“小姐，您这边请”
常歌跟着小护士来到了诊询室门口，瞥眼瞧见桌子前端坐着的赵研，肥水不流外人田，小陈医生的咨询室原本就是杨家投资的，现在小陈医生死了，为了不让兜里的人民币继续发挥余热，赵研作为心理医生和杨家名义上的儿媳妇，这个地方自然就成她的了
“那个，您好我找陈医生”
“陈医生有事离开了”
“那那我不看了”
常歌拉着小护士的衣袖左右询问，得知父母和他提的医生已经离开了，自然而然心里长久建立的安全感再次轰然倒塌，再三思量她仍然决定跑回心里的围城，把自己藏起来。
“是常歌小姐吗？”
常歌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赵研站在了门边，眉目温柔地看着她
“我是这家咨询室的创始人，前段时间有事一直是陈医生替我接待的，陈医生是美籍，已经回国了，您的资料我和他都有讨论，您可以放心”
“哦哦，这样啊”
“是的，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看诊了吗？”
“哦哦，好”
常歌就这样被赵研的极具信服力的心理安慰给缓解了焦虑，两人前后走进了咨询室关上了门，门口的小护士是陈寒从一个诊所里招进来的，当然和赵研这些为了挣钱满口谎话的资本家不同
“还主创，切，不就上位成功，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护士抬头看向走廊里一水的赵研从业经历和合格证，不屑地撇撇嘴，真相到底如何她一点也不在乎，但她知道有钱人的爱情就是朝令夕改，杨礼没有再来过咨询室，所有与陈寒医师有关系的东西一夜之间都在这个城市随着被风声，鸟声，和扬起的骨灰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