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8节、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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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楼内。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踏上倾月楼，伴随着一声声的责备，只见一身着墨绿长衫的老者眉头紧锁。在前带路的丫鬟更是噤若寒蝉，低头疾走，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回答。
待到了倾月楼内时，风倾商依旧睡着，旁边却已是无人照看。那老者停驻望着床榻上的儿子，眼眸暗沉沉的，眉间更加纠结而起，这个老者，便是帝都三大家族之一风家的大族长——风濂。
“怎么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风濂侧眼看了下一直侍立身旁的丫鬟，淡淡说道，语气里却有着让人难以否定的决然，那丫鬟不禁一阵心慌，吞吞吐吐地答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是少奶奶她……”
“放肆，一个小小的婢子，怎么敢议论起自家主子来。”风濂突地大声斥责道，目光凌厉地从那丫鬟身上刮过，那婢子一个紧张，已是腿软得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风濂并不看她，只是望着风倾商，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风濂长身立于床榻边，看着睡梦中面容有些消瘦的儿子，心中不禁暗思。当得知尧漱兰出现在倾月楼时，风濂心中不住一凛。当年派人暗杀尧家，派去的死士明明回报尧漱兰已然葬身火海，如何……今日她又会出现在倾月楼之内？难道当年那具女尸并非尧漱兰所有？风濂禁不住寻思道。
当年，为了彻底了断风倾商的感情，防止他与尧漱兰藕断丝连，他狠心地下令将其全家杀害，却竟然独独漏下了最重要的人物，尧漱兰。风濂不禁有些懊恼，当自己风闻此事，赶至倾月楼时，尧漱兰已经离开，就连月裟竟也离了受伤的风倾商而去！
风濂不禁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是一个过来人，从第一眼看到月裟，便知道她对于风倾商的情意，所以在霁红颜太子妃身份荣宠加身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联合月家，而联合月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让风倾商与月裟联姻。因为他自信，以月裟对风倾商的爱意，必定可以顺利达成联姻，压制霁家的势力。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的一般，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文弱的风倾商竟会为了那个尧漱兰，反抗自己。第一次，风濂在自己儿子的眼里看到了坚毅，这个儒雅的公子，原来也有脾气的啊。风濂当时这样感叹，心中虽惊讶，然而谁都不能改变和反对他的决定，终究还是利用了风倾商的唯诺之气，将其说服。
“爹……你来了。”正当风濂陷入回忆时，不知何时，风倾商已起身而坐，略显虚弱地唤道，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你醒了。”风濂微微敛神，将情绪从回忆中拉回，望着儿子淡淡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闹得那般严重，月裟竟都离家而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是传到月家，后果会如何不堪设想？……”
“原来在你的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不过是你手上的一个棋子罢了。”风倾商不无落寞地浅浅道，将风濂原本滔滔不绝的责备之话完全堵了回去。风濂不禁回眼仔细瞧着他，稍稍调整了情绪，柔声说道：“哎，倾商，爹并非不关心你，只是你要懂得，如今的形势，我们不能失去月家的支持！”
“说到底，你的眼里还是只有权利，为了那所谓的权利，你可以放弃任何的东西，包括母亲和我……”风倾商忽然抬头正视着负手而立的威严父亲，眼里刻着的一丝疼痛，那么明显，风濂不禁一个踉跄退后。
原来他记得，他竟然记得！风濂心中惊呼，自责的情绪突然溢满胸怀。当年帝都几大家族的权利之争，风倾商的母亲因此被杀害，情状惨不忍睹，风濂不忍回望那些伤痛的往事。那时的风倾商还很小，长大了他也未曾提及此事，于是风濂以为他不记得的！那个由自己造成了血和泪的现实，那满身肮脏的血污，每每触及，风濂都觉得无力的伤痛和满心的罪恶。
是自己，是自己，为了那权利地位，将最爱的女子推向了死亡，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罪孽。风濂又是一个踉跄，望着风倾商幽幽说道：“商儿，我……”
“何必呢，父亲。那些令人疯狂的权利到底有什么用，争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最终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地化作乌有，究竟又何必在乎呢，父亲？”风倾商连连发问，那段记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的阴影，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了。看着母亲倒在自己面前，倒在那肮脏的血污里，那时，风倾商便已暗自下了决心，今生绝不接触了那所谓的权势，绝不！
对于父亲，他有恨，有怨，然而终归是血脉相连，如何也割舍不断啊，他不想在失去母亲之后又让父亲心伤，于是风倾商选择了静默，选择了无知，甚至选择了懦弱！即使在外人前，有人赞之翩翩公子，更有人在背地里嘲笑风家出了一个无用的公子，他不在乎，他所在乎的，不过是他关心的人，其他，一切都是无谓的。
可是，纵然是如此简单的心愿，原来要实现却也是那般困难。那个他恋的红衣女子，那个抚琴低吟，浅笑斐然的女子，他却终究是保护不了。风倾商沉吟许久，终是问道：“父亲，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你派人将尧家灭了门？”
风濂猛然抬头，眼里微光闪烁，瞳孔不禁放大，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看着风倾商灼热而冷淡的眼神，终于还是启唇淡淡答道：“没错，是我！”
他还是问了，犹豫了那么久，那么久，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面对可能的残酷的现实。当尧漱兰在大厅中含泪讲完那段故事，风倾商便在心中存了疑问，兰儿误解了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可实际不然，那会是谁，父亲！这是第一个跳进风倾商脑里的答案，当时自己也被下了一大跳的吧，他如何能怀疑自己的父亲了，那是多大的不孝！
可是，后来仔细回想，那么多的前因后果，除了父亲，又有谁会残忍地杀害尧家？风倾商心中不住一阵黯然，终究还是无力啊，即使隐忍不出，避开纷乱，还是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啊。更可笑的是，竟然偏偏是自己最亲的人杀害了自己最爱的人，这是多大的一个讽刺啊！风倾商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又是那所谓的权利，那万恶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8节、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