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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三媒六聘没有,郭汜甚至没有禀报父母,她如何是郭夫人!
      庄志成的话宛如锥心之剑刺入胸口,唐婉胸口一阵发紧。唐棣轻咳了两声,两人慌忙散开,唐棣将信递到她手上:“我已改好了,你且拿去。”,他对庄志成有难言之疚,于唐婉则更深,唯有对他道:“贤侄,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丫头们早收拾好了她先前的闺房。郭汜还没有回来,她心灰意冷,只好独自歪在里头,谁知才闭了一会儿眼睛,迷迷糊糊间有人沿着额头一路密密麻麻地吻着,酥酥麻麻的,唐婉背一僵,探手去推他,那人不依不挠,直到寻着她的唇,才深深的吻下去——一个侵夺的气息,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不看他:“别闹了,比不得在自己府里。”
      他听她说“自己府里”自然十分欢喜,一边笑着一边拉了被子钻进去,又紧紧搂住她,唐婉嫌弃道:“你喝醉了,一个那么大的酒味。”
      郭汜笑道:“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面便要贴过来,唐婉推搡他的胸膛:“你睡过去些,好臭。”
      郭汜哼地一声:“还不是你那些本家兄弟灌的,单单你舅父家的二表兄就灌了我一壶,你真该好好看看,把我当仇人一样。”
      唐婉心中一怔,郭汜说话声却越来越轻,最后竟睡着了,手沉沉地搁在她身上,她怎么也挣不开。他的身体因为饮酒而发了烫,隔着几层衣料穿到她身上,她又是出了一层密汗,便再睡不下,只侧耳倾听淅淅沥沥的雨声,夜色更加浓重。
      有多少个日夜她觉得这样浓重的夜色里透着一个肆虐的哀伤,尽管身边有个人,但是却孤寂无边,她也记不清了。可是她记得这哀伤的起点,那个同样浓重的夜晚,她陪他饮了一壶酒,然后闭上了眼睛,一身香汗地躺在那张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仍他肆虐的动作。
      她记得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激情地控制下难以自抑地喃喃自语:“好婉儿,好婉儿,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那一身粘腻的汗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第二日梳洗罢,上房则就有人来请,说是找他商量事情,郭汜往前头去了。庄氏携了一干女眷在水亭上绣花,唐婉则歪在一旁看书,看到“兰之绮绮,扬扬奇香”,不禁想起未嫁时在□□种的几株铁皮剑兰,本来一向是她自己亲自打理的。兰花虽然性喜阴,喜湿润,忌干燥,但也禁不起过多雨水浸根,雨水多了容易烂根,前阵子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光景了,便说:“娘,我去□□看看。”
      庄氏笑道:“你还记得你的那几株兰花呀?”
      唐婉嗯的一声:“可不是,一直是自己打理的,心里总是放不下。”
      庄氏叹道:“我记得有几株还是你二哥哥从榕城那边给你带来的。”唐婉闻言点点头,庄氏道:“婉儿,旧情旧物,该放的总要放掉。”
      唐婉笑道:“娘!瞧您说的。那些花我养了数年了,我只是去瞧瞧,一会儿就回来。”庄氏笑道:“这倒不妨,我都叫人给你好好养着呢!要去的话,回头叫几个丫头嬷嬷陪你去。”
      唐婉虽然答应着,但只携了贴身丫头翠儿,拐过抄手游廊,花圃很是整洁干净,像是刚打理过,而且还细心地在花上盖了花架。唐婉心里一动,不觉左右环视,果然便在月洞门外见着翩然一人负手迎风而立,衣玦飞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仿如谪仙一般。
      唐婉看得一呆,仿佛心有灵犀般,他也回过头来,便如惊鸿一瞥间,轰然一声,竟是呆立原处,连话也说不出来。
      唐婉亦是如此,昨日一面,已叫她心绪难平,今日仔细看他,才发现看样子像是瘦了?颧骨也突出来不少!他难道过得不好?又怎么会好呢,世间最苦唯相思!他恨她吗?还是不恨?渐渐听见自己一个心子跳动极快,简直就要奔涌而出,转身便欲走,庄志成三步上前:“妹妹何故见着我就走。”
      极力自持间,她猛然退后了三步,已盈盈福了一福:“二哥哥……好巧。”
      庄志成见她梨涡浅笑,乌沉沉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可名状的神色,清冷如兰,心里一恸,口气似冰窖一般:“不巧,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碍着翠儿在场,唐婉只得苦笑道:“二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不在,还未曾贺喜新婚,恭喜二哥哥。”
      庄志成扯着唇角一笑,想起往事,顿时一股郁愤涌上心头,片刻则冷若冰霜:“也恭喜妹妹喜得贵婿。”
      唐婉却担心被人瞧见又是一阵闲话,传到郭汜耳朵里,定又是一阵业火,立刻裣衽还礼:“多谢二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出来这么许久,恐母亲寻我,咱们来日在叙。”
      庄志成道:“昨日是我酒后失态,望妹妹勿怪。”
      唐婉苦笑道:“二哥哥昨日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忘掉了。”
      庄志成志郁难抒:“可我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许久了,今日问你,望你实话答我。”
      风轻轻而过,若有若无地拂在脸上,夏天的风这样热,她的额角都冒了细密的汗:“二哥哥有甚么话,可到前头与奉孝商量,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什么也不懂的。”
      庄志成闻言哀如孤雁:“我们从前的种种,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婉道听了这话,有如万箭穿心,脸上却不得不装得淡淡的:“二哥哥,如今你有妻室,我有夫君,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庄志成却疾步走到她面前,猛然抓住她的手,她猛然一缩,一只手虚虚软软攀在他身上,似一弯没有骨的水,翠儿连忙掩住隘口的惊呼,庄志成冷声道:“你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吗?”
      唐婉忙道:“二哥哥,你快放手!”翠儿上前拉他的胳膊:“表少爷,您快放手。”
      庄志成将翠儿一把推开,手上拽得越发紧了:“我只再问一遍,你当真是因为嫌弃我白丁之身,又是商贾之家,所以要见异思迁,攀附权贵,另嫁郭小儿?”
      他一字一句都似凝了他所有的力气,唐婉急得就要哭了:“不许这般说奉孝,他天生贵胄,世子之尊,将来还要入朝拜相,前途无量!我跟着他,将来自是一品诰命,若再有一儿半女,兴许也能封侯拜相。”
      庄志成道:“你当真这样想!”
      “自然是真的,”她点点头,猛然甩开他:“所以你快放手。”
      他果然猛然就放开她,唐婉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翠儿连忙扶住。唐婉心如刀绞,庄志成抽身便往回走,单薄的身影过了拐角,气的悲愤上涌,一时站不住脚,依着柱子才不倒下,唐婉就要向前去扶,翠儿死死拽住她:“小姐,快走,当心有人来!”
      果然便从廊角钻出一个人来,穿着灰白短襟,是下人打扮,翠儿认出此人是郭府管事李越手下办差的张问,生得贼眉鼠眼。人说人不可貌相,可恨他性情也同其外貌一般鬼鬼祟祟,所以一向不讨人喜欢。
      翠儿素来厌恶他,喝道:“张问,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什么?”
      翠儿是大房的大丫鬟,忠心耿耿,深受郭汜夫妇信赖,加上她素来泼辣,杏眉倒竖的样子颇有些色厉内荏,张问素来怕她,连连摆手:“姐姐误会了,我是奉了大人的令旨,正准备送信回衙里,是路过这边。请夫人明鉴。”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唐婉,后者双颊犹自发红,一派弱柳扶风的样子,西子捧心也不过如此,这样的女子漫说巫山云雨,就是多看一眼,也叫人骨头都酥了。
      翠儿见他眼神放肆,更加气得七窍生烟:“叫你送信你便送信,眼睛胡乱瞄些什么。”
      张问连忙收回目光:“不敢不敢。”,并一味讨饶,唐婉听两人说话,一字一句都是懂的,可又一句一字都听不懂,心下一片茫然失措,翠儿却怒道:“夫人自有明鉴!对了,大人叫你送信,你干甚在□□乱晃?”
      张问苦着脸道:“翠儿姐姐,冤枉呀,实在是我没来过府里,晕了头了。”
      翠儿道:“你就胡扯!”
      声音甚是尖利,唐婉方才回神,扯了她的衣袖,对翠儿摇了摇头,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颗金瓜子递给他:“你在外面帮相公办事幸苦,你拿去吃酒。”
      张问双眼都直了:“谢夫人赏,谢夫人赏,小人为相公做事,何敢言苦,谢谢夫人。”翠儿瞪了他一眼,冲张问呸地一声:“你滚吧,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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