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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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正当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白天自不必说，到了夜里，虽然只是盖了一层薄被，但窗外没有风，脸上身上都是几层汗，天上虽然挂了个银盘似的月亮，叫浮云给遮住了，也不怎么明亮，唐婉一觉醒来，夜色依旧十分沉重，床帐未被拉上，间隙有灯光漏进来，郭汜睡得正酣，一只手放在她腹上，另一只则枕在她头下，他这人向来火气大，更加叫她热得发慌，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汗。
但她不想吵醒他，只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再不留痕迹地翻了一个身，才得以免于他的禁锢，谁想他却醒了，微微一动，踢了被子，说：“你怎么醒了？”
鬓角的头发落下来，她不自觉用手去撩开，低眉垂首，微微摇着头：“天太热，睡不着。”
他动了动，转身便又环住了她，热热哄哄、黏黏腻腻的，唐婉嗔道：“快别这样，跟个火炉似的。”他倒环的更紧了：“不，我就爱这样。”言语里跟个小孩子无两般，身体更像块牛皮糖，偏又比牛皮糖沉重不知道多少倍，她推了推，推不开，只好由着他：“你这个模样哪里像个衙门里的老爷。”
郭汜撑起身体嘻嘻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老爷，我是少爷。”探头就吻了下去，唇口辗转间，“呜……”她的惊呼瞬时就被他霸道地堵住，任他上下其手，那股热气渐渐泯灭在了呻66吟声里面，他长吸了一口，嬉皮笑脸道：“老爷能让夫人这样？”
她的双唇都肿成了樱桃色，中衣被推到了胸口，……，唐婉忙扭了脸，忙拉下中衣，两颊红得熟透虾壳一般：“大晚上的尽胡闹。”
他扬眉笑道：“大晚上的可不就是胡闹的时候！”说着又亲吻开来，一路直往下攻城略地，她实在忍耐不住呻66吟了起来，伸手捧了他的头，忍不住便要吻他。郭汜欣喜若狂，他们少年夫妻，于闺中情事一向是他比较主动些，如此羞涩的主动，平日里她绝对是做不出来的，这段时间也不知为何竟会如此受不住自己的撩拨。
他吻了吻，忙道：“今儿初几了？”
唐婉被吻得意乱情迷，倒还记得回答：“初八了！”猛然想起来，“哎呀，不好，明日还要回家见母亲。”
话音刚落，郭汜被她一把就推开了，唐婉拉了被子裹住自己，侧躺回了床里面，嘱咐道：“君子行事，点到为止。”
郭汜想笑又笑不出来：“君子是给外人看的，在夫人面前，为夫愿意当个’淫66贼。’”说完作势就要扑过去，吓得她呀的一声忙捂住了头，惹得郭汜狂笑不已：“你过来些。”她摇了摇头：“真的很热。”
郭汜哭笑不得：“你还知道热，也不瞧瞧我。”回头一看，果然他两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唐婉忙往里面缩了缩：“明天要去见母亲，不能胡来。”指修脖上的一处青紫，脸上已是饶有怒色：“你干的好事，要是让母亲看见，我还怎么见人。”。郭汜笑道：“闺房情事，甚于画眉，岳母定然知道的。”，顿了顿：“夫人，春册上说，可以用嘴……”
她“呸”地一声，顿坐了起来，已有愠色，但不知为何又怔忡不安起来。此时浮云掠过，月色倒亮起来，照的她的皮肤越发白皙动人，他最爱看，又最看不得她这样怔忡不安的神色，和一个伤心失措琉璃人一般，美丽但不幸福。郭汜忙笑道：“我逗乐呢，”抱了她：“我怎么舍得。”
他虽情动难以忍耐，不过今日点到为止却是应该，唐婉不记得，他却记得，她已有七日未准时来月事了。
默念几遍清心咒，果然那股情动就被压抑了下来，他暗暗嘲讽自己，“心静自然就凉了”。于是两人复又躺了下来，郭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勾勒他们的孩子：要是个男孩，最好长得像自己，英气十足。到时候他要亲自教导，把这一手的“金刀错”教给他，对了，还有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将来文采风流、风流倜傥！什么治国方略，滚他鸟个去；要是生了个女孩，那一定长得像她，青丝如瀑，明眸皓齿，那就更要自己教养了，得教她提防那些个兔崽子，省得被人拐骗了去。
可是防得太严，将来宝贝女儿嫁不出去怎么办？可是如果不严防死守，她又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办？看来还是要自己活得天长地久才是。
想着犹自微笑了起来，里面的唐婉探出了个小头，见他不动了，嘴上还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愣了一下，便也安心地躺了下来，
郭汜说：“娘子，我睡不着了，要不叫翠儿把藤椅收拾出来，咱们出门赏月去。”
这么晚了，也亏得他有这样的心思！
唐婉侧里躺了：“不要，你一觉睡醒，我还困着呢！明日要去见父亲母亲，这会儿去赏月亮，明晨肯定耽误时辰。”
郭汜忍俊不禁道：“你且安心睡着，明早我叫你，不会耽误时辰。”她微哂：“你来叫我？”他正色道：“有何不可？我哪日起得迟？”
这话却是不假。他因为每日要去衙门里坐堂点卯，所以总是起得很早，前一阵子忙的时候，更是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去，夜里披星戴月地回来，一日也见不到两面。尽管如此，她却觉得很自在。
他不在的时候她自在吗？
她的神色微微有些怔忡，他越发欢喜，这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模样，真叫人越看越看不够，便又搂紧了她，实在热得难受，唐婉挣扎了一下，咋见他炯炯目光，道：“你作甚这么看着我，好像要把人吃掉一样。”
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谁叫娘子倾国倾城之貌，叫人越看越爱看。”
倾国倾城之貌吗？他不止一次这样夸她，她起初甚为疑惑，对着镜子自顾半响，发现自己怔忡没表情的摸样简直和木头人没两般，偏巧他喜欢。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么处心积虑。
“请过去些，热得很。”
他却越发紧紧贴了过来，唐婉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了，往事全部都浮了上来，一时心酸。可他鼻尖闻鬓角清香阵阵，真是“鬓云松令枕函香”，他心里欢欣无限，说：“你安心睡下就是！”
然而第二日早起，他却仍旧睡着，许是前阵子忙得狠了。她坐在一旁梳妆，方扑完粉，正画眉时，只听床上微微有动静，是他在床上支起身子，不见半点食言后的尴尬，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笑道：“娘子目似新月，睛为黑濯，要再画上如黛眉山，蛾眉曼睩，靡颜腻理，叫人看了好生心动。”
屋子里翠儿还在，唐婉脸皮子自然比不得他厚，所以只是斜瞪了他一眼，他却又吟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还是为夫帮你画吧。”
唐婉闻言却回转身对翠儿说：“翠儿，你去端盆水来给大人漱脸。”见翠儿下去了，才回头呸了他一句：“翠儿还在这里，真不害臊！你一个男人家的，哪里会这个。”
郭汜穿了鞋站在她身后，将眉笔抢执在手里笑道：“谁说大丈夫不能画眉，张三哥还能绣花呢！难道夫人不知为夫颇善丹青？”唐婉夺过他手里的笔：“那还不都是那些富户买你梁冠的面子。”
他其实是很擅画的，尤其谙于仕女图，在京城时就很负名声，只是她看不惯他那副轻狂样，不免要出言相讥，他不置可否，说：“都说夫唱妇随，哪有人向你这样。”
听来真是讽刺！她不过是外室，是他闲暇时的玩物，漫说明媒正娶，便是连六礼也未过，彼此都并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何苦说这些话来？那描眉的手一颤，画好的黛眉突兀地突出来一笔，弯弯扭扭的，她忙拿清水擦拭，一面怪他：“都是你的不是，瞧！害奴家失手。”
郭汜嘻嘻笑道：“这正和了为夫的心意。”唐婉怒视了他一眼：“幸灾乐祸，不安好心。”
郭汜笑道：“谬矣谬矣，娘子如此貌美，要是被人看了去，为夫不是要吃了大亏。” 又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被唐婉一把挥抚过：“你没听过’玉镜台前懒画眉，伤心最是月明时。君恩渐绝门深掩，落尽间花竟不知。’画的再美，我在这深宅大院里，还能给谁看去？不全都是给你看吗？省得那一日你厌弃了我，也来一个‘君恩渐绝门深掩，落尽间花竟不知’，小女子岂不要学那梁鸿叹三声‘噫’？恐怕还不够，还需加上‘嘘唏’，方能道出小女卓文君般的心苦。”
她闺时其实伶牙俐齿，偶尔也露些锋芒，不过自那件事情后便都敛了起来，今日一时连珠带炮，七分真意三分讽，郭汜抿了抿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叹了一口气：“娘子雄辩，小生甘拜下风。”
“油嘴滑舌。”唐婉才不理他：“请快些去洗漱换衣吧！莫要慢慢吞吞的耽误时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