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个小爱好》吉安子

9、半夜三更不做好事

　　赵景林在彰宜宫待到了傍晚，吃过暮食后才启程离开。

　　“父亲，儿子还得回府准备母亲祭祀之物，这就先回府了，皇后娘娘，草民告退。”赵景林拜别二人后被严公公一路送出了皇城。

　　彰宜宫内，齐康帝看着江皇后：“景林没有唤你为母亲，你可觉得委屈？”

　　江皇后从容微笑，从钱姑姑手中接过刚泡好的热茶放在他面前，像无数普通的妻子一般叮咛：“小心烫”而后才回答道：“林姐姐和景林才是真真正正委屈之人，妾身蒲柳之姿如今能坐在凤位上成为诸位皇子的嫡母，已是陛下您龙恩浩荡，妾身只是心疼景林，不仅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教养，还要独居在宫外，有家不能回……”

　　说到最后，竟俯首微微垂泪。

　　钱姑姑连忙递上手绢。

　　江皇后擦了擦泪珠，羞赧地不敢看齐康帝：“妾为女子，总是这般多愁善感，叫陛下看笑话了。”

　　齐康帝颇为感动又有一丝愧疚地握住她的手：“梓潼总是这般明事理，哎，这都是阴差阳错啊。”

　　江皇后顺从地依偎在他肩上。

　　暧昧的烛火微微跳动，不一会儿齐康的呼吸就重了起来。

　　钱姑姑给周围的宫娥太监使了个眼色，众人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

　　前些天江国公府送了不少补品给娘娘，吃了这么久希望能见效，让娘娘一举得子。

　　来时，赵景林是默默无闻地跟着严公公一路走到彰宜宫，离开的阵仗却大了许多，不仅帝后赐了不少东西回去，江皇后看出他身体有些欠奉，还关切地命人用步撵送他离开，被赵景林以“庶民不敢造次”为由拒绝后又加了不少御赐之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皇城内走着，金色的斜阳慵慵懒懒撒在赵景林脸上，泛着莹润的光泽，常年练武的他走路昂首阔步，亭亭直立，远远瞧上竟像是俊美的谪仙人。

　　回到赵府时天色已晚，门口的绿灯笼亮着淡淡的光芒，德福站在那儿来回踱步，远远望见赵景林的身影立刻跑了过去。

　　“公子，您回来了！”德福走到赵景林面前才跟在他身后的严公公，连忙拱手笑对：“严公公辛苦了。”

　　严公公捏着兰花指摇了摇手：“可不敢说辛苦，将赵公子送回府，咱家也要回宫了。”说着就要走。

　　赵景林朝德福微微颔首。

　　德福心领神会，取出早已备好的礼物小跑了几步到严公公身边，小心翼翼塞进他袖子里：“今日多谢严公公了，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严公公没有推辞，他虽是阉人，却也是有亲人亲族的，银钱没人嫌多。

　　大门关上后，德福让其他下人都先下去，独自一人送赵景林回涛汀小筑。

　　回到安全的地方后，德福的情绪才算松懈下来。

　　“今日府上可有其他人来过？”赵景林年纪虽小，却一直在赵府内说一不二，掌管内外院的德福、德芝兄妹也唯其命是从。

　　德福摇头，随后又点头：“后边儿那条街上的南山郡主府倒是派了个人到门房那儿打听您的身份。

　　赵景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椅背上敲着，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停住了手：“门房是如何说的？”

　　“能进咱们府上服侍的除了原先安国侯府的老人，便是大小姐前些年陆陆续续救回的战乱孤儿，最多有几个是皇城内赐下，哪个是省油的灯？那人来问了几句不但咱们府上的消息没套出来，门房倒是听到了不少南山郡主府的消息。”

　　赵景林来了兴致，清淡冷漠的音色添了一丝笑意：“打听到了什么？”

　　德福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南山郡主府，于桑乐也问出了同样一句话：“可打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那位景公子回府后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仔细回忆了原身的记忆，果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名字，齐康帝原配之子——赵景林。

　　原身对这位赵公子的了解并不多，只是有一次听罗奶娘提到了他，说是在外出时遇了险，罗奶娘提到他时那满脸的鄙夷令原身印象尤为深刻。

　　再多的，却也没有了。

　　因此才有于桑乐派人去探听消息一事。

　　探消息的仆役名叫薛仗，他鞠着躬回禀：“赵府的人嘴巴极紧，小的问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说到此他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倒是……被他框出去不少话。”

　　“噗嗤”花庭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娇庭瞪了一眼后吐了吐舌头连忙收敛住。

　　于桑乐无言以对：“你都与赵府之人说了什么？”

　　薛仗嘿嘿一笑，黝黑的肌肤下一口锃光瓦亮的大白牙：“我也不笨，只说了您是玨国来的郡主，前些天才进宫得了不少礼物。”

　　于桑乐哭笑不得，只能让他先退下了，毕竟年纪还小，这种事以后再不能让他做了。

　　赵景林得知了大概的过程后差点笑出声来，那小丫头不但自己是个趣人，连手下的仆役也相当可乐，出来探听消息反倒将自家主子的家底都交代了……

　　之后几天，赵府内一直大门紧闭，齐康帝除了派人来送了些东西再没有消息。

　　涛汀小筑内依然保持着林荣月再生时的模样，清幽雅致，简单朴素，赵景林目光清冷地跪在母亲的牌位前。

　　“娘，儿子那日遇到一个人，她叫于桑乐，竟和您亲手种下的桑樾树拥有一样的名字，您曾对儿说过，这世上只有一棵桑樾树，可儿如今却遇到了第二个…是不是极巧？那人说要在宫中为您祭祀，您心中可高兴？儿虽听不到，却觉得依您的脾性恐怕会当场朝那人扔出一双靴子塞住他的嘴。”

　　赵景林在涛汀小筑内待了好几个时辰，出来时德福正在门口候着。

　　“公子，这些是祭祀之礼准备好的物件，今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派人送来一些，名单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德福恭敬地将礼单捧在手中呈给赵景林。

　　赵景林看了看，又合了上去：“就照着这些先行准备吧。”他还需要亲自准备母亲的悼词，今早，齐康帝命致文院学士写了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送了过来，赵景林看到后只是轻呵一声，随手便扔进了库房。

　　德福‘诶’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深夜，秋风席卷着府内本就不多的绿意，赵景林面前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隽永飘逸的悼词，四四方方的窗外，一轮银月高高在上，他哈了口气提着灯笼走出了房门。

　　不知不觉，走到了桑樾树下。

　　树影在月下显出朦胧隐约的美，沙沙作响的树叶随风摆动。

　　突然，赵景林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他吹灭了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走到了墙边。

　　“呼…呼…呼，月…庭，我……我跑了……跑了几圈了？”

　　竟然是那小丫头的声音？！赵景林略微惊讶，这三更半夜的，怎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急促，可是遇见了危险？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到了月庭的声音：“已经三圈了，郡主您可要休息一会儿？”

　　于桑乐觉得今晚确实到自己极限了，点点头：“比昨天…多了半圈，倒是有…有…进步了，等明日我再……”说了一半，突然没音了。

　　月庭焦急惊呼的声音从墙那侧传来：“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赵景林掌心一痛，指尖深深扎在里面，可是出事了？

　　于桑乐只是累晕了。

　　醒来时大夫刚给她把过脉，正对着娇庭和罗奶娘叮嘱。

　　“郡主这是大量出汗后，寒风入体着凉了，我开几服药给郡主服下便好。”大夫说。

　　不等娇庭说话，罗奶娘已经冲到月庭面前，扬起手就准备一巴掌下去。

　　“住手！”于桑乐沙哑着嗓子，刚说了两个字，喉咙疼得像针扎。

　　“郡主。”众人紧张地围上来。

　　月庭更是跪在地上，双眼含泪：“都是奴婢的错，郡主，您罚奴婢吧。”

　　罗奶娘虽收回了手，却在月庭肩上狠狠拧了一把：“你这贱婢，明知郡主年岁尚小诸事不懂，竟敢蹿腾郡主大半夜出去，该当何罪？！”

　　月庭吃痛，却忍住了。

　　于桑乐难得找到个愿意带自己锻炼身体的人，可不想这样的机会没了，便说：“奶娘，这事儿不怪月庭，是我自己命令月庭带我去的，若说有错，我才是罪魁祸首。”

　　罗奶娘心疼地走到榻边，摸了摸她的额头：“郡主可不能这样惯着她，长此以往就惯成刁奴了，依奴婢看不如将她贬到柴房去，反正她力气大也不怕受伤。”

　　其余三庭皆对罗奶娘怒目而视。

　　她们四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早已处出了情分，冬月里柴房可是男人都吃不消的活，让月庭去岂不是要她的命？！

　　于桑乐想了想，今日之事定然全府皆知，若不处置月庭，确实会在府上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她也不会听之任之让罗奶娘处理，而是顺势说道：“奶娘这样的安排还是有些过了，依本郡主看，就罚月庭半个月的月例，她的月例银子乃礼部下发，咱们府上收到后就平均分给下面的丫鬟仆役们。”

　　说完后她看向月庭：“本郡主如此安排，你可有不满？”

　　月庭喜不自胜：“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奴婢没有任何不满。”她虽性子耿直，也不是个傻的，郡主这种安排分明是为她好。

　　于桑乐这番安排令屋内除了罗奶娘外所有的人都很高兴，罗奶娘见状哪里还敢反对？这不是跟所有人钱袋子过不去吗？

　　若不是郡主的表现没什么异样，罗奶娘都要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她自小养到大的女娃了。

　　事情解决后，于桑乐喝了药就让众人退了出去。

　　她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帐顶，长吁短叹：“想锻炼个身体怎么就这么难呢，哎。”明明是个小萝卜头般大的胖丫头，说起话来却像个大人。

　　她是想习武？

　　赵景林从房顶上轻轻跳了下来，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