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个小爱好》吉安子

21、细作

　　回去的路上，俩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辆马车里。

　　于桑乐边吃果子边说着自己在侧殿遇到的事儿，当说到江皇后惩戒江筎晴时，笑得格外幸灾乐祸。

　　“赵赵，你说我聪不聪明，竟然想到了运气血到肩胛处形成淤痕，好好地坑了那江筎晴一把。”于桑乐露出一脸‘求表扬’的萌动表情。

　　赵景林唇角抿成一条线。

　　“江皇后的母亲是前任江国公的继妻，所以她与现在的江国公府并不算特别亲密。”赵景林突然解释了这么一句。

　　于桑乐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遂聊了起来：“可她毕竟姓江，没有江国公府给她撑腰，她的皇后之位哪有现在这么稳当，她今晚这样折腾江筎晴岂不是得罪了江国公府？”刚说完她就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嘴巴：“哎呀，我忘了今天湖阳长公主说过，江皇后和江国公府可能会让二殿下与江筎晴成婚，那她作甚要折二殿下未来妻子的面子？”

　　赵景林被她稚气呆萌的动作逗乐了，揉了揉她额间的发丝，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今日也算见过赵景则一面，对他有何评价？”

　　于桑乐仔细回忆：“挺温文尔雅的，给人的感觉特别像江皇后。”

　　“那江筎晴呢？”

　　“嗯……她比较一言难尽，刁蛮任性得很，等等，赵赵你是不是想说二殿下那样的人也会像江皇后一般厌烦江筎晴？”

　　赵景林浅笑，美得令人目眩：“这我倒不敢肯定，不过……喜欢倒是不可能了，正因如此，他二人若真的被赐婚，这方婚事也不过是冷冰冰的政治联姻，江筎晴的性子与名声如何根本不重要。在这偌大的上都城内，权势才是令人目空一切，为之着迷的唯一诱因，其余种种不过借口尔。”

　　于桑乐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甘与失落，当年的林夫人从令人艳羡的皇子妃沦落成不被皇室承认的外室，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后位坐上了另一个家世背景强大的女人，该是何等的悲愤与哀凉？

　　她伸出肉肉的小手，轻轻盖在了赵景林白皙的手背上。

　　温暖他，也温暖自己。

　　回到南山郡主府时，于桑乐已经睡着，整个人像只猫咪蜷缩在赵景林温暖的怀抱中。

　　娇庭正欲将她抱起来，赵景林摇了摇头，然后亲自将她横抱着走了进去。

　　直到站在二道门前，娇庭才鼓着勇气说：“赵公子，过了这扇门就是郡主府的后院了，您……还是将郡主给奴婢抱着吧。”

　　后院都是女眷，于桑乐年纪虽小，赵景林却已是半个成人，不适宜进入后院。

　　赵景林说：“改岁宴后上都会萧条几日，这几日佘女侠也不在，若她觉得无聊便来我府上。”

　　娇庭福身：“多谢赵公子，待明日郡主醒了奴婢便与说。”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睡得暖乎乎的于桑乐。

　　翌日，上都果然如赵景林所言冷冷清清，看到古代的京城和现代的北上广深也差不离，许多都是外地人，到了这种节假日都返乡了。

　　“好无聊啊。”于桑乐第N次叹气，圆润的下颌抵在床榻边的雕花镂空围栏处。

　　这两天她总算体会到古代的女人有多无聊了，尤其是她这种没人管的小孩子，每天从起床到入眠几乎都无所事事，大冷的天出去溜达溜达，结果街上冷清得堪比鬼城，只有三三两两的本地商贩沿街叫卖。

　　娇庭一早上都不晓得听她唉声叹气多少回了，她端着厨房刚熬好的粥放到桌子上：“郡主，这是厨房新研制出来的口味，您试试吧。”

　　此刻，怕是也只有美食能激起她一丝兴趣。

　　于桑乐自己拿着小勺子喝了两口，嗯，不住地赞叹起来：“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口感爽滑。”

　　娇庭见她欢喜起来就放心了。

　　“郡主，昨日赵公子说……您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赵府找他。”

　　于桑乐惊喜不已：“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激动得连粥也不喝了。

　　娇庭好说歹说才劝住她，将这碗热腾腾的粥喝下肚。

　　赵府

　　赵景林正襟危坐在幽暗逼仄的暗室，手轻轻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莹白如玉的手指与深色的椅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清脆利落的敲打声仿佛重锤击鼓般击打在对面站着的人心里。

　　一双极美的眸透着冷漠的杀气。

　　那人穿着赵府仆役的衣裳，雪虐风饕的日子额头上却堆满的汗渍，四肢就像不受控制打着哆嗦。

　　“说吧，谁指使的？”平缓淡然的声音听在仆役耳朵里却像催命的符纸，他‘咚’地一下瘫倒在地上。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他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四肢并用爬到了赵景林脚边想抱住他的腿，却被赵景林一脚踢开。

　　旁边的仆役立刻冲上前将他按住。

　　赵景林取出一方丝帕在他方才碰过的地方轻轻擦了擦，嫌恶地扔掉帕子后起身说：“当年你父母亲族皆在战乱中亡故，我与母亲外出偶遇你一人乞讨，见你可怜收入府中，这么多年来府上可有对不起你之处？你这样做……可是为了你那走失后侥幸活下来的亲妹妹？”

　　林志的脸被死死压在地上，双目充血，激动哭泣：“公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妹妹，只要您放过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必幕后之人也是用这个办法让你‘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吧？”赵景林轻嘲一声。

　　林志听完，浑身僵硬如木头，又听赵景林说：“大概是这些年赵府将你养的太好，竟然你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你以为按他说的做就能换来你妹妹过上好日子？真是愚不可及！”

　　一个银色的手镯伴随着叮铃作响的声音掉落在林志眼前，他认出了眼前的东西，是当年妹妹生辰自己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因为这个他才答应那个人当细作的！

　　林志死死捂着已经不复光亮的手镯，心若死灰：“公子，我知道我死不足惜，有愧您和夫人的救命之恩，可妹妹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吧！”

　　赵景林没说话，背对着他伫立了一会儿。

　　忽道：“我本不欲说，念在你是为了你亡妹的份上在你临死前留个好念想，不过……此刻倒是改主意了。”

　　“您说什么！”林志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沙哑刺耳：“您说什么亡妹？我妹妹怎么了？！”

　　“你妹妹，早在半年前就被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折磨而死了，你那日见到的不过是幕后之人找来的假货。”

　　“不！我不相信！她分明记得许多小时候的事！”

　　“那是因为那个假冒者与你同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你若问的是一些只有你和你妹妹知晓的事情，她自然就装不下去了，这个银手镯……是我找人在当铺赎回来的，你妹妹死后他们就将她的东西全卖了，你与你妹妹‘相认’那天看到的是个镯子也是个假货。”

　　林志自然不信。

　　赵景林早料到如此，取出一封林志妹妹死前悄悄写的血书，她缝在自己的贴身衣物里，字字血泪都在控诉养父养母对自己施虐的事实。

　　“你妹妹的坟墓我已经找人修葺过，你可以去看看。”

　　战乱前林志家也有不小家业，兄妹俩都习过字，一眼就认出妹妹的字迹，他看着里面血书上的内容，忽然捂着脸脑袋埋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身体微微颤动，嘴里发出哀鸣痛苦的声音。

　　“我要杀了他们！”林志抬起脚就想往外冲。

　　赵景林自然不可能让他这样出去，让人重新将其捆起来：“你可以去报仇，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要先告诉我那些你不肯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