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31、31

　　问话的人是西极的一位道员。如今柳青蝉已经能把人脸和姓名来历联系起来了。
　　柳青蝉吃够了第一轮试炼漫不经心没仔细研究其他道员来历的亏，昨晚和吴江月徐若天等人一起整理了幸存道员的名录，把每个人的姓名和脸对上了号。其实除去他们已经了解底细的十七人—东土幸存十一人、西极的雷震和徐若天、洪州三女还有亟西州珂临外，也只剩下二十六人需要记住罢了。
　　剩余二十六人当中，西极的占了八人。九州中最大的州便是西极和东土，本来通过初试炼人数都较多，第一轮后幸存人数也最多。洪州除了三女，还幸存了三人，共六人，幸存者也算比较多了。黄州幸存者四人，亟西州幸存者三人，衮州、亟东州、北冥州和南冥州各幸存二人。
　　当晚也破案了，通过计算通过初试炼和如今幸存的人数的差异，柳青蝉算出了原来攻击他们的黑衣人是黄州来的。他们重点研究了来自黄州和衮州的那几个幸存者。
　　徐若天和雷震昨晚也说了，周扬也是被衮州道员攻击离场的，同样也是遭受了符咒的攻击。所谓的符咒，就是配了特定咒语的符篆，也是灵术的一个重大派别。
　　衮州的道派多传承至蓬莱，但与西极纯蓬莱道统不一样的是，衮州还接受了天舟上一个神秘道统的传承，该道统的特色就是符咒。飞花堡道统虽有咒语，但是完全没有符篆这一块的传承。
　　秦明月听见西极道员的问题之后，也不回答，甩一甩衣袖就飘走了。
　　大意就是这种无聊问题你还用问？你脑子呢？
　　早就习惯秦明月作风的东土道员们倒没什么感觉，其他没接触过她的道员以为试炼官生气了，都有点惶惶然。
　　秦试官没说怎么挑选，助理罗试炼官却让他们按照积分一个一个上去挑选。珂临第一个上去，上去前还特意走到柳青蝉面前对他说：“我等你，你挑离我近一点的洞府。”
　　众目睽睽之下，柳青蝉不好发作，只能笑了一笑说：“道兄不必多虑，请自便即可。”
　　昨晚道员间盛传了珂临递了血誓婚书给柳青蝉，现在众人看这珂临已经完全一副把柳青蝉当他的人的那种态度，都表情相当怪异。
　　只有吴江月铁青着脸，把柳青蝉往自己身后一带，将他藏在自己身后。他不太会说话，这个时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试炼官都在场，他也不好动手。
　　三人之间气场极为微妙，注意到这里的道员们都等着看好戏。东土小分队却有点担心吴江月一时控制不住，动手了，那就马上会被出局。
　　柳青蝉被吴江月护在身后，有些哭笑不得。他牵着吴江月的手，顺便揽了一下吴江月的腰。
　　珂临注意到他俩的亲密举动，也变脸了。
　　“第一名快点上去，再拖下去直接出局。”助理罗试炼官见他磨磨蹭蹭，不由提醒道。
　　通往山上是一条石阶，珂临沿着石阶走上去了，他刚上石阶时，还走得很快，可后来越走越慢，快到石阶顶端之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
　　钱花桥悄悄问独角兽：“你家主人给人下了什么蛊？”
　　独角兽悄悄回答：“他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好处，除了长得俊一点。看上他的人都是肤浅的人。”
　　“我觉得我二师兄也是。”钱花桥和独角兽继续耳语，“看上我二师兄的人也特别肤浅。”
　　“那看上你的人是什么特点？”独角兽不由好奇。
　　“我不知道，我没被人看上过。”钱花桥对它坦白。
　　“我也是，不过我觉得要是有哪只兽看上我，它应该很有内涵。”独角兽这么说。
　　柳青蝉第二个走上那条石阶刚踏上石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感觉到来自不知何方的威压，令他的身体僵硬，几乎迈不开步子。
　　每踏上一步，他就感觉有千钧巨石碾过后背，虽然已经双系炼气圆满，但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躯体的能量来源，在这等威压之下，他只觉得像是凡躯身上负重千万石。
　　他忽然想到珂临一开始走得还挺快的，到后面越走越慢，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想到珂临竟然一开始走得那么快，柳青蝉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斗志来，装出极其轻快的样子一步一步迈上了石阶——直到顶端。那时他感觉自己后背及大腿的肌肉已经渗血了，从灰色道袍当中透了出来。
　　下一个人是吴江月，柳青蝉在快离开石阶时也往回看了一眼。离得很远，他看不清吴江月的表情，只看得见吴江月正抬头对着他这个方向。
　　然而一迈出那条石阶，身上的压力就减轻了，也正是如此，忽然被放松的肌肉开始大量地出血，把他道袍背部及双腿的部位全染红了。
　　更为奇异的是，一出石阶，那石阶就不见了，他发觉自己站立在一处鸟语花香的山林里。柳青蝉这才知道为什么秦明月不回答那位西极道员的问题，因为上来之后能找到什么样的洞府大概都根据各人的法门分好了。至于珂临想着能让他选在附近，也是痴心妄想，其实和谁做邻居，全看法门是不是同类。
　　他既然选择了混沌法门，大约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了吧。
　　柳青蝉踏入山林当中，那是一片毛竹林，和九州的毛竹长得一模一样，粗长的竹干，细嫩的叶子，林中薄雾缭绕，仿若仙境。
　　柳青蝉可以感觉到这里的灵气五行皆备，甚是玄妙。很少有地方是这种特质的，多数灵气充沛之处仅是一系或者至多两系灵气为盛。他慢慢往林中走去，向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而去。
　　不少凡人以为洞天或者洞府就是山洞，其实并不然，神仙的洞府在山水之间，有时只是一个山谷，有时是一汪泉眼，有时是山洞，有时甚至是地底。柳青蝉顺着五行灵气而找到的最浓郁之处就是一个奇特的泉眼。
　　那泉眼在竹林最中央，从一处流出两种温度的泉水，半边冒着寒气，半边冒着热气，汇集成的泉是温水泉，然而如若站在泉眼上，就能感觉到一半极寒，一半极热。
　　柳青蝉见到这个泉眼，能感觉到五行的灵气均从这个泉眼当中涌出，不由大感惊奇。他跳下泉水当中，潜到下面看了个究竟：原来泉眼当中，一半是冷铁石，一半是火烧石。从冷铁石中冒出的水，就是极寒的，而从火烧石当中冒出来的水，便是极热的。那木系的灵气却是从泉眼中带出来的，柳青蝉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泉眼是从一株老树的泥根当中开出来的。
　　这个神妙的地方，也不知是自然形成的，还是某位前辈宗师做成的。当柳青蝉泡在泉水当中之时，配合《灵图》，能感觉身体可从这泉水当中汲取任何一系的灵气。
　　但是他经历过和吴江月一起修炼的过程，只觉得灵气进入体内的速度过于缓慢——昨夜间他曾试着在学寮修炼，单独修炼时的速度也是慢的。
　　他和吴江月之间奇怪的现象至今没有得到解释。但那修炼快归快，也是十分危险，假如在溶洞的温泉里修炼没有那块彩鳝的水土灵石引导，他们俩大概已经经络寸断而亡了。
　　其实柳青蝉目前并非不能筑基，但他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在机缘巧合之下，他生出了土系和水系双系灵气，如果就此筑基，他应该将来只是双系修士——问题在于他是混沌，按理来说可以修出五系的灵气。
　　本来柳青蝉没有这么贪心的，在东土的时候，也就想着恐怕做个土系灵能者也就罢了。但自从在飞花堡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越加觉察自己的潜能独特，假若就此筑基，岂不是有些可惜？
　　但若以如今的修炼速度，三个月筑基简直是痴人说梦，只怕一站上擂台就被人踢下来了。
　　柳青蝉修炼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缺了什么，看着湿答答的衣服，有点气闷，就把道袍全都脱光了，甩得远远的，挂在了远处的一处树枝上，然后他才舒舒服服地潜入泉中，清洗了一下全身各处。
　　等到他再次浮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岸边有个人也在脱衣服，已经把道袍脱光了，头发也放了下来，正转过身来。
　　那人正是吴江月。
　　二人四目相对，都僵住了。
　　“你……”柳青蝉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自己噎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吴江月把头发全放下来的样子，也从没见过吴江月裸/露身体。此刻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至于吴江月，在他发现水里有人，还是柳青蝉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当机了，他本能的反应就是立刻跳下水，好有东西遮掩一下。
　　当然下了水，就更加尴尬了。二人大眼瞪小眼，把对方披头散发又赤身裸体的样子看了个遍，柳青蝉终于反应过来不妙了。
　　“江月。”柳青蝉故作镇定地和吴江月拉开一定距离，“你怎么进了这个林子？”
　　吴江月脑子一团浆糊，他满脑子就是柳青蝉的身材怎么这么结实，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怎么那么好看，所以柳青蝉问了什么他都听不清，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柳青蝉。
　　不得不说，吴江月这个眼神的杀伤力太大了，柳青蝉只好背过身子，对吴江月说：“江月，你能不能先上去穿下衣服？”
　　“啊。”吴江月终于听见柳青蝉在说什么了，他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
　　柳青蝉听见背后的人上岸，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各种想象将他冲击得差点没脑溢血。
　　“青蝉，我穿好了，你也去把衣物穿上吧。”吴江月的声音听上去稍微有点儿狼狈。
　　柳青蝉就比较惨了。他先是爬上岸，然后还得爬上树去拿他的衣服，接着还得把湿衣服穿在身上，还得整理一下，看上去必须端庄大方。最后他对着背对着他的吴江月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