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26、26

　　26
　　柳青蝉身体一震，双目迷离，面色忽然涨红。吴江月见他不对劲，赶忙拉紧他的手。二人虎口相碰，吴江月感觉狂乱的灵气从柳青蝉体内压入他的经络当中，他一时承受不住，身体一个踉跄，就往柳青蝉怀中倒去。
　　柳青蝉却全然好似丧失意识一般，也没承受住吴江月的重量，二人一起栽入那温泉水中。
　　吴江月也动不了，二人双手虎口都握在了一起。伴有大量热量的水系灵气自柳青蝉足底疯狂地涌入，冲击他的全身经络，甚至要打散打碎他的骨骼和肌肉般暴虐，继而窜进吴江月体内。
　　以往吴江月能感觉由柳青蝉体内而来的灵气进入时虽然凶猛，可立刻就能变得温柔起来，可是今天大概是柳青蝉已经丧失了神志，那猛烈进入的温热水系灵气竟然也不加收敛，直接撞入他经络的每一处，令他痛得快昏厥过去，那灵气在他体内鼓胀着，由经络爆炸般冲向全身各处，将他的肌肉和骨骼碾碎，吴江月终于知道柳青蝉为何丧失意识了，在这种疼痛的冲击之下，他也几乎要昏迷了。
　　温泉水不深，可是二人却没办法站立，吴江月勉力拉着柳青蝉，不至于使他头部跌落水中溺水。他用极为强大的意志力令自己清醒，可感觉他身体已经被完全分解，不再完整。
　　吴江月感觉自己和柳青蝉说不定误练了什么奇怪的法门，恐怕二人都要死在此处。
　　正在此时，柳青蝉胸口处有一暗淡的黄光透出，吴江月不知那是什么，就此晕了过去。
　　柳青蝉其实并未失去意识，只是短暂地失去了与自己身体以及外界的感应。他觉得有样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他回头四处寻找，周围一片迷雾，但他面前却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延伸无边无际，上下四方都是它。
　　镜子中有一个人，他觉得那张脸很熟悉，却想不起他是谁。那个人对他笑了笑，他也对他笑了笑。
　　那个人在镜子上画了两个点，通过这两个点画了一条线，在线上画了一只小虫子，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那只虫子竟然动了起来，沿着那条线，从一个点，慢慢爬向另外一个点。
　　柳青蝉看得入神。然而那条线忽而变成了一条绳子，那人将虫子捉到一个点上，将绳子一卷曲，将两个点连在了一起。虫子瞬间就从一点到了另外一点。
　　柳青蝉心下大骇，抬头看镜子里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对着他笑，他忽然想起来，这个人是他自己。
　　柳青蝉正在恐惧当中，有一只手将他牢牢拉住，迷雾中显出那个人的身影。
　　他大叫道：“江月！江月！”
　　柳青蝉彻底清醒过来了。他醒来之时，正是吴江月晕厥过去的时候。他看着吴江月闭上眼睛倒在他怀里，而他自己怀中有道暗淡的黄光射出，温柔地包裹住了他们两人。
　　柳青蝉体内狂乱的水系灵气在黄光的引导之下忽而有了条理。它们汇集成一股灵气，经柳青蝉经络进入吴江月经络，最后回到柳青蝉的丹田。源源不断地来，源源不断地被梳理成可用的灵能，滋养二人的灵气。
　　柳青蝉的四道水系灵气增裂为八道，很快溢满，又变为十道，接下来吴江月体内的七道水系灵气也增至十道，二人均到了炼气圆满期。
　　然而并未结束。柳青蝉发现在水系灵气满了之后，土系灵气开始被那黄光引导进入他体内。土系灵气在柳青蝉体内转悠一圈后，进入吴江月体内，未能找到驻足之处，却在他丹田里围了个虚空的圆圈，又回到柳青蝉体内。
　　此处土系灵气也异常充沛，他原本的七道土系灵气竟很快也分裂至十道，这修炼速度简直比得上东土数年功夫了！
　　黄光越发暗淡了。柳青蝉体内已有两系的灵能达到炼气圆满，吴江月的水系灵能也达到炼气圆满，如果出了后山，大约很快就能筑基了。
　　那黄光逐渐消失了。柳青蝉感觉灵气也平静下来，不再涌入他的体内。他跌坐在窄小的温泉池子里，抱着吴江月，感觉到吴江月肌肤的热度，甚至更甚于温泉。吴江月闭着眼睛，头发散乱着，白皙的皮肤此刻被热水浸得发红，嘴唇更是嫣红，道袍贴着他的身体，柳青蝉看了一眼，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江月，江月。”柳青蝉伸手将他散乱而湿漉漉的头发整理好，呼唤他的名字，竟不敢再看吴江月嘴唇以下的身体部分。
　　吴江月缓缓清醒过来。晕厥前他感觉自己应该快要死亡了，四肢全都散开，然而此刻他却感觉到肌体前所未有地充满力量，就好像肉身重塑一遍一般，既往修习武技所留下的旧伤隐痛似乎也全然消失了。
　　吴江月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炼气圆满了。他抬头一看，就看见柳青蝉正看着他，那目光又欢喜又温柔，好似溢满的温酒一般。吴江月心头一跳，柳青蝉朝他一笑：“江月你醒了。”
　　“嗯。”吴江月从温泉中站了起来，问，“我怎么忽然就炼气圆满了？”
　　“我也炼气圆满了。”柳青蝉把虎口送到吴江月手中，让他查看自己灵气。
　　“你土系水系都圆满了！”吴江月惊讶地道。
　　“对。”柳青蝉掏出一块透明的石头，对吴江月说：“是它的功劳，要不然咱们可能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吴江月接过那块透明石头，发现里面有些絮状的花纹，呈淡淡的黄黑色，但他并没有见过这块石头。
　　“这是什么？”
　　“你忘了吗？这是那只彩鳝吐出来的第二块石头，本来是黄黑色的，现在变成这样了。刚才它一直在引导灵气，要不然暴乱的灵气已经快把我们的身体击碎了。”柳青蝉说，“这块石头好像只能同时被水土两种灵气所激发。”
　　“原来如此。”吴江月蹙眉道，“青蝉，我们俩这个是怎么回事？我和其他同源修炼体系的人根本没办法做到灵气过渡，只有和你……”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按照县学道长教授的法门来修炼的。你们修炼的法门和我一样吗？”
　　二人都背了背自己修炼的法门，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飞花堡传入东土的炼气期普通法门。
　　“恐怕得等正式修行飞花堡法门之后才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吧？”柳青蝉说。
　　由于刚才修炼的时候二人都失去意识过，所以现在他们对时间感应有些失去了准头。既然修炼目的已经达到，二人还是决定立刻动身，赶往后山大门。
　　走到一半，他们碰到了扑棱扑棱飞回来的吸血蝠，它看上去甚是满意，肚子圆滚滚的，看上去饱餐了一顿。
　　“怎么，没把人吸死吧？”柳青蝉问。
　　“没啦！我的唾液有止血效果，吸完涂点上去就没事了！真是的，你们人类就会乱说，什么被我吸了一定会流血不止死掉。我吃不完就让猎物死掉多浪费啊！养一养还能再造血呢！”吸血蝠得意洋洋地说，“除非我看那猎物特别不顺眼，不给它唾液止血。”
　　出了洞穴之后，他们发现卯时已经快过了，距离后山关闭仅剩两个时辰了。
　　“你刚才飞出来见到人多吗？”柳青蝉问布袋里的吸血蝠。
　　“不多，就几个，只有一个香点，还没吃到。”吸血蝠絮絮叨叨。
　　大概大部分人都想赶在寅时后山刚开放的时候出山，以免夜长梦多。那之前伏击他们那人好像看准了这一点似的，专门在出山必经之路埋伏。
　　所幸修炼至炼气圆满，二人的奔跑速度也大幅度提升了，在快到后山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这时候门口已经见不到人了。
　　在距离后山还有数十尺时，二人听见“当当当”的钟声敲响，正是上次初试炼结束的钟声。
　　“糟了！”
　　吴江月喊了一声，拽着柳青蝉飞了出去，刚好在钟声停止时出了后山大门，然后就被包裹进一团光芒传送出去了。
　　二人也不知是被取消资格传送回九州，还是被传去了哪里，吴江月甚至就一直维持着拽着柳青蝉的姿势，直到光芒消失，他们掉落在地面上。
　　二人环顾四周，一群道员正盯着他们看。不远处有人叫道：“二师兄！知了！”
　　原来他们又被传送回初试炼时那个透明擂台。这一次人少了许多，柳青蝉扫了一眼，似乎只剩了四十来人。
　　叫他们的正是钱花桥等人。皇家道馆剩余的六人都过来了，围着他们俩，一行人交换了情报。
　　原来朱乘龙和洛灵在各自走了之后，顺利到了大门，刚好是寅时，后山大门一开他们就出来了，然后就被传送到此等人。呼延靖小队是寅时过半来的，路上也没有耽搁。
　　至于伏击了吴江月小队的那个人，在卯时左右就到达了，自进来后就一个人抱着剑在角落里待着，也没见他有什么同伙。对后来进来的人也漠不关心，直到最后柳青蝉和吴江月进来了，才见到他站了起来。
　　钱花桥听说柳青蝉疑似被人看上，不由哈哈大笑，问柳青蝉：“知了，你是怎么脱身的？该不会用了美人计吧？”
　　柳青蝉还没怎么样，吴江月听闻钱花桥这句话，立刻变脸了，钱花桥见他二师兄脸色吓人，不敢造次，偷偷提前躲到柳青蝉身后去了。
　　“没有，我就是跟他说，第二轮试炼见。”柳青蝉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