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16、16

　　二人再度回到原地，吴江月看了看树枝做的简易日晷，发觉已经过了与朱乘龙的约定时间。又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朱乘龙踪影。吴江月驱动了他们之间的暗语，定位了朱乘龙的坐标。
　　大约五里之外，且并未向他们方向移动，而是静止不动的状态。
　　“乘龙可能遇到危险了。”吴江月蹙眉道。
　　“那我们过去看看。”柳青蝉道。
　　五里之外是相当近的。吴江月的空间术与暗语结合使用，便能迅速地找到朱乘龙的位置，并且根据定位直接过去。因为担心朱乘龙遭遇不测，他们用极快的速度朝定位处奔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里地时，他们在林中找到一个窄小的洞口，大约只能容一成年人爬行通过，吴江月对柳青蝉说：“就是这里，乘龙应该在里面。”
　　吴江月先爬了进去，柳青蝉在后。洞口十分狭窄，里面竟也越来越窄，一开始他们还能弓背爬，到了数十米后，竟然只能匍匐着爬，头都抬不起来了。
　　“乘龙怎么会自己爬进这种地方？”吴江月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疑惑极了。
　　“大概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了。”柳青蝉对着吴江月的足，吴江月穿着学寮发的布鞋，足底不知粘了块什么东西，柳青蝉忍不住伸手抠了一下，不料吴江月大为震动，不但把足缩了回去，还哎呀叫了一声。
　　柳青蝉听见砰的一声，吴江月又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
　　“我，我怕痒！你别……”
　　柳青蝉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都能想象他脸肯定红了一大片。他抿了抿嘴唇，抑制不住地偷偷笑了。
　　“你足底有点脏，我帮你弄下来。”
　　“不不不，不用了！等出去我自己来！”
　　柳青蝉克制住自己想脱吴江月鞋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他脚踝上挠了一下，吴江月的足又缩了一下，柳青蝉一本正经地说：“江月，有只飞虫甚是讨厌，我帮你捏死它了。”
　　“多谢了。”吴江月完全没有怀疑柳青蝉居心。
　　二人继续往前爬，那洞的最窄处，差点把他们卡住了，吴江月边爬边说：“雷震要是来了肯定过不了。”
　　所幸过了最窄处，洞忽然就变宽阔了，他们可以站立，弯着腰走了一段路，忽然转进一个极大极宽广的溶洞，约可容下数千人，而一半是地面，一半是一个深潭。水是从另外一处山洞汇入的。这个溶洞最奇特之处在于，它的四壁都是粉金色的荧光，看起来就像皇宫一般。
　　吴江月刚想惊呼，柳青蝉迅速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出来那个洞里。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银色生物从潭底浮起，缓缓露出它的头颅。那是只名录未收录的生物，有着一只象那么大，狮子一般的头，眼睛是金色的，身体却如鱼一般，是银色的。它张开口，忽然吐出了一截人的股骨，上面不带血肉，干干净净。
　　柳青蝉感觉吴江月震动了一下，全身绷紧了，柳青蝉在他耳边说：“不是乘龙，那股骨是女子。”
　　那股骨比较细弱，并且不长，看上去应该是个子不高的女性。
　　进入试炼的女子大约有二十余人，不知是谁罹难了。
　　吴江月放松下来，柳青蝉还捂着他的嘴，手掌冰凉冰凉的，吴江月有些不适，就轻轻拉下他的手。柳青蝉却也顺势就拉着他手不放了。
　　二人拉着手，吴江月又不好撇开柳青蝉的手，只当他可能害怕，于是就任由他握着了。
　　二人虎口一交接，柳青蝉体内的那两道水系灵气忽然磅礴起来，不仅呼啸地自经络穿行，还忽然间从足底到吸引了大量冰冷的水系灵气进入身体，柳青蝉根本没办法控制，那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的灵气大约是其他水系灵能者梦寐以求的，可是一瞬间的涌入也给他身体造成了极大负担，他本想将灵气压制入丹田，可是那两道水系灵气根本不听话，迅速分裂为四道灵气，并且顺着吴江月的虎口流进他体内。
　　吴江月感觉到柳青蝉的灵气侵入，异常凶猛，他想松开手，却已经动不了了。说来也怪，来势汹汹的冰冷水系灵气进入吴江月经络中后，却变得温驯起来，不仅悄悄滋养他的灵气，还渐渐温暖起来，在丹田转了一圈之后，缓缓地流回虎口，又重新回到柳青蝉身体里。
　　柳青蝉自觉到不受控制的灵气在吴江月体内转了一圈后变得极为温柔，回来后就乖乖蜷回丹田蛰伏了。他全身也懒洋洋的，好像经过了极长时间的修炼一般，又疲乏又满足。他靠在吴江月身上，吴江月搂着他，生怕他就此睡着了。
　　“我不睡。”柳青蝉靠在吴江月耳边，小声说，“靠一会就好了。”
　　吴江月摸摸他的头，表示随便靠，他会撑着他。
　　柳青蝉虽然非常疲乏，可不敢睡着，现在情况不明，还处在危险中，他可不能给吴江月添麻烦。他运了几圈气，自觉体能恢复了七八成，却也不从吴江月脖子上起来，仍旧靠着他，悄悄打量山洞中的情况。
　　那只巨大的不明生物吐出一堆骨头，有股骨，有肱骨，有肋骨，还有脊柱和头盖骨，那之后就潜入水中了。柳青蝉这时才注意到，四壁那粉金的荧光竟然是细细密密的飞蛾，布满了整个山洞。
　　虽然这可能就是那二等灵物粉金蝶，柳青蝉可没感觉开心，他只觉得有点恶心。因为仔细看那壁上的飞蛾，竟然满身都是眼睛，不是它的翅膀在发荧光，而是那些眼睛在发光。
　　柳青蝉有点疑惑的是，二等灵兽怎么可能这么多？那只要捉一网子出去，岂不是都可以不用再捉其他东西了？
　　吴江月却在悄悄定位朱乘龙，他感觉朱乘龙就在极近的地方，但是目力所及，并未见到他。刚才他看见骨头慌了神，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朱乘龙已经被吃了，他肯定没办法再定位，所以朱乘龙现在仍活着，只是和他们一样不敢动罢了。
　　“紫姐姐！你看！”正在此时，从溶洞另一侧入口传来女子的声音。柳青蝉抬起头，和吴江月对看了一眼。如果没记错，这个口音应该是那几个可能来自洪州的女子当中的一人。
　　九州方言均来自天舟，各有不同，但可互通，口音有略微差别罢了。洪州地处偏僻，口音较为奇怪，这几个女子口音独特，可能确是来自洪州。
　　那女子的声音一传来，山壁上的粉金荧光就涌动起来，好像波浪似的，一股接着一股，吴江月这才注意到山壁上全都是眼睛，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柳青蝉，柳青蝉在他手心抠了抠，对他点点头。
　　吴江月也觉得恶心，他最怕密密麻麻的东西了。他有点反胃，只好扭头看着潭水，不去看洞壁。
　　柳青蝉虽然感觉不好，但他总觉得这里非常奇怪，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他盯着那些浪一般涌动的眼睛，直到又一阵声波传来。
　　“紫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小虬龙住的水潭！”
　　那个入口出现了两个女子，正是洪州四女中的两个，一个穿着红衣服，一个穿着紫衣服。红衣服那个年纪比较小，看起来表情还比较自然，而紫衣服的女子却紧锁眉头，心事重重。
　　紫衣女子进来之后，就注意到了不停翻涌的洞壁上的荧光，那红衣女子还在说：“黄姐姐到了这里就没了波动，莫不是贪凉爽下水把符文冲了。”
　　“小红快退！”紫衣女子忽然高声喊道。红衣女子走在她前面，回头看她，紫衣女子已经往来时的入口狂奔而去。
　　洞壁上涌动的波浪瞬间卷起，变成一只极为巨大的粉金色蝶，它扑动两对金翅，将那个红衣女子包裹起来。吴江月见形势危急，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往那粉金蝶的头颅上一掷。也是他天生神力，那一掷竟然掷中了粉金蝶的一目，金色的液体自伤目中流出，粉金蝶大怒，竟就展开了四翅，不顾那红衣女子，转过吴江月的方向来。
　　“二师兄！你们快过来！”这时朱乘龙的声音忽然从另一个洞口传来，“快点！”
　　那粉金蝶可能是太过庞大，行动迟缓，吴江月背起柳青蝉跃了起来，直奔朱乘龙探头的那个洞口。洞口离得不远，吴江月不敢回头，快速冲了过去，就在进洞那一瞬间，他感觉铺天盖地的金粉洒下。二人狼狈地滚在地上，被朱乘龙拖了进去。
　　柳青蝉和吴江月惊魂未定，坐定后去看外面的景象，那粉金蝶似乎又变成了一只只小飞蛾，落在各处，那红衣女子和紫衣女子却不见了。
　　“她们逃走了吗？”吴江月问道。
　　朱乘龙点点头。
　　“刚才怎么了？”柳青蝉问朱乘龙。
　　“这个洞没事，它们进不来。”朱乘龙心有余悸，“你们那个洞它可以进去的。”
　　朱乘龙把他们带进洞穴深一点的地方，这个洞里面好像有人住过，有一张石床，还放着几张石凳子。朱乘龙对他们说了他这半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