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13、13

　　朱乘龙很快爬上了一株高树。吴江月和柳青蝉一起爬上了另外一株树，站在枝干上，隐藏在密集的树叶当中。
　　柳青蝉本想和吴江月站在两枝树杈，哪知道到了上面，吴江月就一把搂过他的腰，把他揽在身侧。柳青蝉身体僵硬了一下，就乖乖地靠着吴江月了。
　　吴江月是好心，柳青蝉“不学无术”，他怕柳青蝉掉下去就糟了。可是对于柳公子来说，这样亲密的接触，令他相当难受。
　　他发誓修道以来，他的身体从来没这么不舒服过。他感觉吴江月贴着他的身体部位都有些异常，他的灵气蒸腾，尤其是那条刚出现的黑色水系灵气，简直处在咆哮撒欢的状态，导致那部分的皮肤开始发烫。
　　“怎么了？”吴江月大概感觉到柳青蝉有点抗拒，问道。
　　“没事，为什么上树？”柳青蝉小声问。
　　“有人来了。”吴江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来人是一组四人小队，他们正在追赶一只幼小的黄金虎，小老虎呜咽着四处乱窜，但是奇怪的是，它始终没办法冲出四人组成的一个包围圈，它见四人之间有空隙，在要逃出去时，却好像被无形的墙体撞击，弹了回来。
　　柳青蝉辨认他们的服饰，发现是那四个不知来自哪一州的女子。她们穿着薄衫，肢体都裸露出来，柳青蝉注意到她们的手臂上有一模一样的纹饰在发光。而当她们一起将手臂举起的时候，小老虎撞击她们之间的空间，就好像撞击透明墙一般。
　　“收了它。”紫衣女子命令道。
　　四女举着手臂缩小了包围圈，将小黄金虎关在她们的“笼子”里。幼虎呜呜地叫着，看上去甚是可怜。绿衣女子像抓小猫崽子那样把它提了起来。幼虎伸爪子抓了她一道，被她接连几掌拍晕了过去。
　　吴江月动了动，柳青蝉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
　　“真麻烦，要不要弄死？”绿衣女子啧了一声。
　　“死了换不到分啊。给它喂点药，让它睡几天再说，出去就把它卖到市场去换点灵石。”红衣女子说。
　　黄金虎是二等灵兽，一只可以换取五十分。柳青蝉和吴江月见几个女子给黄金虎嘴里喂了粒什么药，然后就把它丢进一个细网袋子里，绑起来就走了。
　　三人见四个女子走远了，吴江月想下去，柳青蝉对他摇摇头，过了大约一刻钟，三人才悄悄地从树上下来。朱乘龙刚想问什么，柳青蝉又朝他摇摇头，示意快点赶路。
　　直到离开了十几里地，到了一处湖边，柳青蝉才说：“我们歇一下吧。”
　　他们在湖岸边坐下，吃了点干粮，朱乘龙问柳青蝉：“柳兄，刚才那四个女子，用的是什么术？”
　　柳青蝉说：“我看不像术，像药物符篆。”
　　吴江月点点头说：“她们胳膊上画着些纹饰。”
　　“上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手上并没有这种纹饰。洪州和黄州很多道派是瀛洲道统，瀛洲是以药成丹，他们的术也很多和药物有关，她们多半是洪州来的。”柳青蝉说，因为黄州来的那几个人，他们之前在学寮见过，早先似乎已经全部被传送出场了，如果这里还有擅长用药的道员，应该是来自洪州。
　　“这越来越吓人。我看他们都有术或技，咱们东土来的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朱乘龙说。
　　“你们还有武技。”柳青蝉说。
　　“武技只是强身健体，和灵术比，基本上没用。”朱乘龙有些丧气。
　　“也不是，你看刚才那几个女子，如果围的不是黄金虎，而是你，你怎么办？”吴江月说。
　　“我怎么办？她们穿得那个样子围过来，我先吓死了。”朱乘龙笑着说。
　　“她们那个圈子有破绽，有几个方法可以试一试。”吴江月分析道，“可以从她们头顶上跳出来，或者攻击她们举起来的手臂。”
　　“二师兄，那是女子，你真的下得去手吗？”朱乘龙问道。
　　“敌人哪有男女之分？”吴江月正色道，“乘龙，她们不是一般女子，你被攻击了，可能要丧生，这个时候管什么男女？你可不能这样。”
　　柳青蝉笑了笑，朱乘龙见他笑得奇怪，不禁问：“柳兄，你笑什么？”
　　柳青蝉被他一问，发现自己真的在笑，他也不知道笑什么，只好回答：“我笑，吴兄说得很对。啊，对了，刚才我让你在那附近别说话，就是怕她们会听到什么东西。”
　　“为什么？”朱乘龙有点吃惊。
　　柳青蝉说：“那紫衣女子在走之前，往地上丢了片奇怪的叶子，上面绘有纹饰。我怕她们搞鬼，就让你别说话。”
　　这些女子看起来并不想暴露她们的能力，柳青蝉怕那叶子是留下来清场的——她们可能可以通过那片叶子听到现场的人，然后赶回来进行击杀。
　　窃听术是低等术，但是窃视术是高等术，柳青蝉倒是不担心她们使得出来。
　　“这些女子手段好多。”朱乘龙咋舌。
　　“我曾听闻洪州有一门派，上下全是女子，不知她们是不是这个门派的。”吴江月忽然说。
　　“什么道统？”柳青蝉问。
　　“这个门派虽说是传承自瀛洲，但是同时也糅合了天舟上一个很奇怪的道统。”吴江月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这个道统嘛，就有些奇怪……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二师兄，你怎么了？”朱乘龙见吴江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心下奇怪，不禁问。
　　柳青蝉被吴江月说的勾起好奇心，直接无视吴江月的那句话，问道：“这个天舟道统怎么奇怪？”
　　吴江月被他问了之后，就不太敢直视柳青蝉，看着朱乘龙说：“这个道统，是说要采阳补阴。”
　　朱乘龙啊了一声，瞪大眼睛，问：“就是我们开玩笑说的采阳补阴那种采法？”
　　柳青蝉感觉吴江月说完之后就一直不敢看他，左顾右盼地应了一声“对”。
　　“那只要不被采不就行了么？”朱乘龙道。
　　“她们有药。”吴江月说。
　　三人沉默了一番。三个童子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柳青蝉说：“我们还是赶路吧。”

　　三人设定的目标是夜间赶路，到了目的地再稍作休息。炼气期身体比凡人强壮，对睡眠和食物的要求也比凡人低，连续步行六个时辰，中途并不需要长时间休息，顶多坐下来运气片刻，即可恢复精力。
　　果然一路再没有遇到其他队伍。柳青蝉此前推测，多数人夜间会休息，尤其在朔日。夜间找寻猎物不便，炼气期除非有特殊的术，否则夜间视物不清，行动迟缓，事倍功半。
　　天亮的时候，三人已经赶到了西山落霞峰，此刻正对着东山升起的半个太阳，天清气朗，落霞峰顶凉风习习，草木繁茂，甚是舒爽。
　　三人坐下开始打坐。柳青蝉刻意不去理会的那道黑色灵气此时自丹田腾了起来，迫不及待在周身环绕，它比刚进后山的时候粗壮了许多，已经接近柳青蝉此前锻炼出的七道土系灵气。柳青蝉能感觉到落霞峰顶的天地灵气源源不绝地灌注着那道灵气，以致于它磅礴起来，在经络之间横冲直闯，冲破所有穴点，恣意妄行，几乎不能受到柳青蝉的控制。这道初生的灵气如此与众不同，霸道而又不守规矩，在一刻钟之后，柳青蝉只好勉力把它收入丹田，再运行自己的土系灵气。
　　土系灵气也悄悄滋长开来。每一道灵气都较进山之前充沛，以往在东土时，灵气稀薄，往往数月方能滋养壮大一些，而他修炼出七道灵气，也是用了数年功夫。在学寮时，他就感觉此方水土灵气不知比东土时浓郁多少，而后山更是厉害，无怪乎生长在天舟之上，根本没有凡人。
　　柳青蝉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上了空中，他起身后，就去看吴江月。吴江月暂未从冥想中退出，柳青蝉就蹲在他身边，看他的脸。
　　他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的程度，剑眉入鬓，睫毛长而密，鼻梁高挺，嘴唇丰润，唇色特别的红。柳青蝉盯着看到了入神，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吴江月却在此时睁开眼睛，和他视线相对了。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吴江月白皙的脸颊忽然飞满红霞。柳青蝉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转开视线，脸也开始发烫起来。
　　吴江月起身后，有些狼狈地去看朱乘龙，所幸朱乘龙还未从冥想中退出。他一时觉得面对柳青蝉有些尴尬，二人就未再交流。
　　过了会儿，柳青蝉才走到吴江月身边，问他：“吴兄，你是否觉察到在这里修炼速度很快？”
　　吴江月此时脸已经不红了，他点点头，说：“是的，我感觉这里灵气非常充沛。”
　　“朱兄是不是修行火系灵气？”柳青蝉问。
　　吴江月有些惊讶：“你怎么看出来了？”
　　柳青蝉说：“你修行的是水系灵气，感觉修炼起来很容易，但朱兄昨夜刚进来，就说觉得运气有些瘀滞，我便猜测他是火系灵能者。因为这个地方水系灵能充足，故而相克的灵能者会觉得不适。”
　　吴江月点点头，不无忧虑地说：“是这样吗？靖儿和洛灵也是火系灵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