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要向奥巴马学习 ...
-
“新华社最新消息，美国东部时间1月20日，美国新总统奥巴马就职典礼……”
21英寸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奥巴马在美国白宫宣誓的画面。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美国首位非洲裔总统身上，他的传奇故事几乎立刻就被写进了各种教材和试卷里。
陆小柏和姑妈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七点的《新闻联播》。
“小柏，光看电视了，菜都凉了，快吃。”姑妈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
“哦，谢谢姑妈。”陆小柏回过神，连忙点头扒饭。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也是奥巴马宣誓的日子。但对姑妈来说，更重要的是另一个日子。“明天二十六，咱们回趟乡下，去给你爷爷烧点纸。”
“好。”陆小柏乖乖应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外一层白霜。陆小柏裹得像个粽子，跟着姑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乡下走。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山坡上的墓地。
姑妈熟练地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纸钱，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跪下磕头。弄完这一切，她才招呼陆小柏：“小柏，过来给你爷爷磕个头，让你爷爷保佑你明年顺顺利利，考个好大学。”
陆小柏依言照做，动作规规矩矩。
回去的路上，姑妈难得地和她聊起了爷爷奶奶的故事。陆小柏对爷爷的记忆模糊，只停留在六岁那年，他因哮喘去世。
“你爷爷啊，年轻时候脾气可倔了，家里他说了算，我们哪个做得不好，都得挨训。”姑妈的语气带着怀念，“可后来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撑着。你奶奶呢，出身好，但人老实本分，说难听点就是有点没主见。可你爷爷就认准了她，什么都依着她，护着她……”
“那他们俩，一个那么强，一个那么弱，怎么就在一起了？”陆小柏忍不住好奇。
姑妈看了她一眼，笑了，眼神温柔：“大概是你奶奶那股子犟劲吧。打仗那会儿，你爷爷被抓去当兵，你奶奶一个弱女子，硬是揣着几个窝窝头，跟着部队走了好几百里地去找他，炮弹就在旁边炸开都不怕……你说，这样的情分，哪个男人能不感动？”
陆小柏听得入了神，仿佛看到战火纷飞中，一个固执寻夫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心高气傲却被打动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那爷爷走了，其实也不算太难过吧，他是去找奶奶了。”
姑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一路走，一路聊，陆小柏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清晰起来。梦想、未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眼前这些磕磕绊绊的日子里。时光不等人，也许最好的年华，就是在这些看似琐碎的坚持和等待中悄然溜走。
回到姑妈家，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戚枳光发了条短信：“大年初一，我们去茶屋吧。我，有话对你说。”
------
除夕前一天，陆小柏回到了姐姐家。一家人围坐着看春晚，嗑瓜子，聊天，守岁。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电视里是热闹的歌舞。
零点的钟声敲响，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陆小柏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戚枳光发来的：“2008不问过去，2009请多指教，新年快乐。”
发送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00:00。
陆小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手指飞快地回复：“戚枳光，新年快乐。”
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万一他没看到呢？干脆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彩铃，但已经不是那首他们都爱听的《海阔天空》，换成了SHE的新歌《天亮了》。旋律响起，一个多月前元旦晚会上那个穿着白衬衫跳舞的身影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这家伙，看着冷冰冰的，其实……
“喂？”听筒里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陆小柏的花痴。
“咳，”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刚才的心猿意马，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戚枳光，新年快乐！”
“嗯，你也是。”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但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陆小柏莫名的心安。她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哎，你看新闻了吗？奥巴马就职了！美国第一个黑人总统诶！太厉害了，简直是传奇！”
“嗯，算是逆袭的典范。”戚枳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看过他的传记没？年轻时候挺荒唐的，据说还险些成为瘾君子，后来才浪子回头，一路走到现在。”
“真的假的？这么励志？”陆小柏惊叹，随即又有点泄气地小声嘀咕，“跟他一比，我期末这点破事算什么……看来我真得向他学习，争取把平凡的人生过得不平凡！”
“觉悟很高。”戚枳光评价道。
这四个字听不出是夸是贬，陆小柏却自动理解为表扬，嘿嘿笑了两声：“那是！我好歹也是署光三剑客之一，女侠嘛，思想觉悟必须跟上！”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戚枳光淡淡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女侠，下学期前十名，别忘了。”
“……”陆小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鼓起劲，“忘不了！说定了！明天茶屋见！”
“嗯。”
挂了电话，陆小柏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屏幕暗下去，但那句“新年快乐”和听筒里SHE的新歌旋律还在脑子里转圈。她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却不自觉地翘着。这家伙，换彩铃了？还挺会赶时髦。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可哪里睡得着。一年半的画面跟放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
从开学的霸气宣示主权，到戚枳光安慰留守儿童；
从巧妙赠送生日礼物，到每天被戚枳光diss；
从黄种人仗义相助，到衣兜里的温度还有2008年那场初雪；
从陪她在教室里度过余震，到火车上的换票偶遇；
从放着不用自己漂亮的伞，非要跟她挤一把丑格子伞，结果他自己还湿了一半；
后来戚枳光陪她过年，带她打游戏，医院细心陪伴，三天为她学跳舞，又让她为他哭，为他郁闷，甚至为他魂不守舍。
……好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嘴巴毒、爱打击人的戚枳光变了？变得…有点霸道，有点耐心，还特别爱管她。
陆小柏使劲摇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真是没出息，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要跟他划清界限来着？
结果呢？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她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好像还在跟物理卷子上的小球较劲，旁边还坐着个面无表情的戚枳光。
大年初一，陆小柏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挑衣服。
穿这件显得太幼稚，那件又太普通……最后选了件喜庆的红色连帽卫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这才出了门。
到了茶屋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戚枳光。
他也刚到，正微微侧头看着街景，冬日阳光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轮廓分明。
“戚枳光，新年好！”陆小柏小跑过去，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新年好。”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一下，“走吧。”
两人并排走进雅间。
点了壶大麦茶和几样小点心，陆小柏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她一会儿激动地评论奥巴马就职演讲多有气势，一会儿又说起昨天跟姑妈聊起的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中间还穿插着对学生会下学期工作的宏伟蓝图，说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
戚枳光多数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喘气的间隙插一句，要么是精准吐槽，要么是淡淡附和，总能让她要么气结要么更来劲。
聊了好一阵，陆小柏才想起正事。
她深吸口气，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盒，里面是一个老早之前就做好的马克杯，杯身有一个Q&L的标志。
t她推到戚枳光面前，手指紧张地抠着桌面：“那个……新年礼物。给你，光哥。”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还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戚枳光看了看礼盒，又看了看她，伸手接了过去，没立刻打开，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似乎在等她继续。
陆小柏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都有些冒汗。
她不停地搓着手，眼睛盯着桌面上的茶杯纹路，结结巴巴地开口：“就是……从高一到现在，我们认识一年半了……嗯……谢谢你，帮了我很多。然后……我想说的是……我……我那个……我喜……”
最后那几个字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感觉脸颊发烫，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放下了茶杯，正专注地看着她。她心一横，鼓足勇气，正要冲口而出——
“嘘——”
戚枳光忽然伸出食指，轻轻竖在了她的唇上，阻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陆小柏瞬间僵住，眼睛睁得大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准备了一晚上的台词，就这么被堵回去了？
她只能在心里飞快地把那句话念完：我喜欢你，你不用喜欢我，让我喜欢你就好。
他收回手指，看着她愣住的样子，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说出了让她更懵的话：“明年夏天高考。之后，我们去同一座城市读大学。”
这话轻飘飘的，却不容置疑！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来听她表白的吗？怎么变成他做决定了？
“啊？”陆小柏傻愣愣地看着他，“去、去同一座城市？可是……万一我考不上你那么好的学校呢？比如……理工大学什么的……”
她想起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期末成绩，底气顿时不足。
“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戚枳光语气笃定，带着他特有的自信，甚至有点霸道。
看到陆小柏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当然，如果你有你自己的规划和梦想，我们可以一起……”
“那，这么说，我真的……”陆小柏感觉自己像坐过山车，心情起起落落。
“你真的要向奥巴马学习，”戚枳光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才能创造奇迹。”
“说什么呢！”陆小柏被他逗得又气又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么笨！期末那是意外！都怪宣传部！”
戚枳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很少这样笑，眉眼舒展开，平日里的清冷淡漠被冲淡，像冬日暖阳，晃得陆小柏有些眼晕。她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她看着对面那个笑容浅浅的少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梦想具体是什么样子，要去哪里。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是她想去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要向奥巴马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