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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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柏，你们那地震了。没事吧！”
陆小柏手机响了，第一个从异地打来电话询问的是她二姐。她接通，刚说出一个字：“没……”
“事”字还没出口，通话就断了。
她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像个傻子。再拨过去，全是忙音。
这时，文主任拿着喇叭在操场上喊：“同学们注意！更正提醒！5月12日14点28分，汶川发生8.0级特大地震。全国各城市均有震感，震源中心汶川县映秀镇，伤亡不明。我市震感强烈，伤亡统计中，全省通讯中断……”
“校委会紧急决定，暂时停课，原定5月14号的青年节汇演延后。”文昌民一口气说完，又让班主任安抚学生，宣布其他事项。
“好了，大家都听到了。天灾难避，记住紧急逃生。”
李自强还算冷静地站在前面，开启了“人生哲理”模式。这次，他没讲“当年勇”，而是开始讲人生。
“这次是四千年一遇的强震，未来几天可能有余震。请同学们尽量回家，到村里住几天。遇到余震，立刻逃生，去空旷地方。”
“停课无限期，复课时间等校委决定后，在班级群通知。”
李自强说完，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许是经历了生死瞬间，气氛异常沉闷。之前哭天抢地的人，刚止住眼泪，情绪勉强稳定。
各自安排好后，大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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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柏准备回宿舍，戚枳光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停，他也停。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米。陆小柏忍不住，转头问：“你跟着我干嘛？停课了，你回家啊。”
“你确定？”戚枳光挑眉。
“这……”陆小柏反而不确定了。
她思考了很久，下定决心：“你在这等着，我去收拾东西，然后出来。”
说完，她跑回宿舍收拾东西，拒绝了同学结伴同行的提议。
她背着书包来到操场，果然，戚枳光站在操场一角，一步没挪。
陆小柏跑过去，刚走近，戚枳光接过她的书包：“想好怎么回去了吗？”
“坐公交呗。”陆小柏和他并排走着。
“要一个小时吧，不怕路上地震？”戚枳光提醒。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自行车停车处，戚枳光把她的书包放在车篓里，不重不轻地说：“上车，我送你。”
“就这？”陆小柏看着那辆蓝色单车，“我回姑妈乡下，那是山路……”
戚枳光指着那辆山地赛车型单车，或许是她不识货，他胡诌：“没事，试试看，说不定它是山地自行车呢。”
“我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是不是山地自行车你都不清楚？”陆小柏磨蹭着，犹豫着这小单车能不能把她载回去。
“驾驶员”不耐烦了，命令道：“快点，上车。”
“哦。”陆小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默默坐到后座。
单车就这样载着陆小柏穿梭在大街小巷，又一路走省道，一路下乡。陆小柏的手扶着车把，后来戚枳光蹬得太快，她干脆抱着他的腰。
“要是等下有余震，这个单车会不会倒？”她弱智地问。
“那样的话，你就跳车。”戚枳光面向前方，声音不大不小，迎风飘扬。
那一路没有余震，就算有，震感也不强烈，路上可以骑单车。
到姑妈乡下的房子，下午四点半了。
姑妈家的房子平时没人住，农忙时节才住人。
五月是农忙时节，姑妈自然住在这。
这里不是蜿蜒崎岖的山路，他们家住在省道旁，从柏油路下来，不足五十米泥泞路。
戚枳光把陆小柏送回家，陆小柏不好留他吃饭，催他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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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后，陆小柏在姑妈家展开了“战斗余震”计划，他们费力地把沙发和床搬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晚上，一家人不回屋里睡觉，全部露天休息。
三天后，通讯恢复了，电视上都在直播汶川地震的新闻，全国频道，连娱乐电影频道，都在报道最新伤亡情况，以及各方动态。陆小柏每天除了刷题、防地震，就剩下看新闻了。
汶川8.0级特大强震的伤亡数字直线飙升，在废墟中救出来的人，还有那些被埋在废墟里的人。
震源中心附近各种感人故事，轮番轰炸着陆小柏的脑海。当她看到那个为了救四个学生自己被横梁砸死的老师，也跟着流泪……
接着，地震英雄、最美记者、最美老师、九岁小英雄等等，层出不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从电视到媒体，最后连横幅都拉到了乡村的树上、墙上。
又过了几天，终于复课了，学校定于19日晚正式复课。
新闻上正式公布，5月19日-21日为全国哀悼日。5月19日下午，陆小柏和姑妈全家人默哀三分钟后，背着书包和简单的行李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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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的那个下午，她五点多就吃了晚饭，早早地去了教室复习。
在路上，她特意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后，把另一半倒着放在窗台上，一旦水晃动明显就立刻逃生。
放好水，她回到座位上学习。
渐渐地，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经历过生死一瞬和七天假期里断断续续三四次的余震，曾经的欢声笑语明显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大家似乎都在心里盘算着，万一，万一再震一次，该往哪里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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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第一节课是楚优监管。
陆小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摊开的文言文翻译上。她在窗台上放的那半瓶矿泉水，成了一个简陋却寄托着她安全感的地震监测仪。
刚开始她还时不时瞟一眼，后来渐渐沉浸在古人的字句里，几乎忘了这回事。
也不知埋头苦读了多久，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桌椅挪动的轻微声响，伴随着压抑的惊呼。
陆小柏茫然抬头，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颤动，窗台上的矿泉水瓶也跟着晃了晃，水面荡起涟漪。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在过道响起：“陆小柏！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又震了，你不跑啊！”
陆小柏猛地转头，对上戚枳光站在过道里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他怎么还在这儿？她视线扫过四周，教室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大半，稀稀拉拉只剩几个动作慢的也正往外冲。
“又震了？”陆小柏后知后觉，心跳漏了一拍，也顾不上多想，条件反射地从座位上弹起来。
一把抓住还站在原地的戚枳光的手腕，拖着他就往外跑：“快跑啊！”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教室门。
陆小柏腿脚飞快，一心只想着下楼，完全没留意被她拽着的人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唉哟！陆小柏，你慢点！”
“陆小柏！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了！都震完了！”
后面那个气呼呼的声音还在回荡，陆小柏已经冲到了楼梯拐角处。
她猛地刹住脚，感觉脚下稳稳当当，教学楼安静得出奇，哪里还有半点晃动？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紧抓着戚枳光的手，转过身，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晃了。
她有点懵，随即一股火气涌了上来，瞪着戚枳光：“你有病啊！没震你让我跑什么？”
戚枳光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喘着气，脸上混合着无奈和恼火，仿佛被她的迟钝彻底打败了。
“就刚才那一下，晃了十多秒！全教室的人都跑光了，你还坐在那里研究古文！等你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跑还有意义吗？”
他缓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下次遇到这种事，能不能反应快点？我为了等你，都陪你在楼上把余震的时间给耗过去了！”
“那你下次可以不等啊！”陆小柏心里不服气，一边抠着指甲，一边转身慢吞吞往楼上走，嘴里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顶回去。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句斩钉截铁，甚至带着点宣誓味道的回应：“我不！”
陆小柏脚步一顿，愣愣地转过头。
楼道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戚枳光的脸。
这一刻的他，似乎和高一初见时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少年截然不同。
他眉头微蹙，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冷漠，反而带着一种别扭的、像是被气到了又不知如何发作的小傲娇。
看着他这副模样，陆小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想伸手去捏捏他那张此刻显得有点生动的脸。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她的手就不自觉地伸了出去，直直朝着戚枳光的脸颊探去。
“陆小柏你干嘛！”戚枳光猛地后退一步。
陆小柏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指尖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
楼道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她愣住一会，才讪讪地收回手，强装镇定地回击：“看看你到底什么构造，变脸比翻书还快。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这会儿又演哪一出？我可告诉你，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收回了，我才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上赶着……”
“我傻！行不行！”戚枳光突然打断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他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就快步往楼上走去。
陆小柏被他这句“我傻”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等她反应过来时，戚枳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她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喂！什么意思啊你？你说什么傻？”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楼梯间和自己略显急促的回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