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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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下课铃像是特赦令，陆小柏立刻像没骨头似的趴在了桌子上，脑袋埋进臂弯。
讲台上的李自强眼神一扫，一截粉笔精准地砸在她后脑勺附近，“陆小柏！睡觉等放学再睡！”他敲了敲黑板，“大家再看一下最后这部分，集合A和集合B的交集，就是所有既属于A又属于B的元素组成的集合。记作A∩B，读作‘A交B’，公式看清楚，A∩B={x|x∈A，且x∈B}。选择题最喜欢在这种地方挖坑，都给我记牢了！”
他顿了顿，扫视全班，“并集、全集、补集，我们下节课重点讲。”看了眼手表，“好，下课。”
陆小柏重新趴下，耳朵却竖着。学霸区的刷题声此起彼伏，后排陆芮芮那刻意压低却又刚好能让人听见的娇柔嗓音飘了过来，带着点显摆的意味：“y=f(x)，x∈A……这个x是自变量，A是定义域……函数值的集合{f(x)| x∈A }就是值域……”
“戚枳光，你函数这部分都看完了？”
“嗯。”戚枳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那些三角函数公式呢？sin、cos、tan什么的，都记住了？”
“差不多。”
陆小柏听得火大，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烦不烦？她猛地转过头，脸上写满不耐烦：“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小点声？故意显摆自己学得快啊？吵死了！”
陆芮芮被她吼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那种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看向陆小柏，声音放得更软，却像棉花里藏着针：“哎呀，小柏你是不是没睡好？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说了，你快睡吧，影响你休息就不好了。”
戚枳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低头刷题。
陆小柏心里骂了句“虚伪”，憋着气转回去。
刚准备继续趴下装死，李自强又溜达回来了，清了清嗓子：“历史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我来上，大家把数学书拿出来。”
全班响起一片不易察觉的 groan。陆小柏认命地抬起头，翻开数学书。结果李自强并没讲课，而是双手往讲台上一撑，开启了忆苦思甜兼自我吹捧模式：“说实话，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最操心的一届！想当年你们上一届的师哥师姐，那学习劲头！一个个都是好苗子，后来考上985、211的一大把！人家怎么考上的？自觉！再看看你们……”
底下立刻有人偷偷翻了个白眼，卫静更是用口型对陆小柏无声地说：“又来了……”
这节名为数学实为吹牛的课，李自强唾沫横飞地讲了他上一届的辉煌战绩，讲了他当年如何刻苦学习改变命运，讲得自我感动。陆小柏彻底放弃听讲，拿出黄冈密卷，自顾自地啃起了并集、全集、补集，顺便把后面的练习题也做了，甚至还预习了一点函数……一节课下来，收获颇丰，就是耳朵有点累。
一晃眼，三月在李自强的唠叨和无休止的试卷中溜走。
四月，春暖花开，千佛崖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陆小柏、卫静、柳悦君这“署光三剑客”早就约好了要去赏桃花，摆脱书本的桎梏。
出发那天，同行的还有辛辰、李想和刘冠军。到了山脚下，竟然碰到了吴莳，他一个人背着包，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看见他们，咧嘴一笑，很自然地加入了队伍。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山上爬，桃花林里，粉白一片，煞是好看。刘冠军这个文艺青年一路充当导游兼摄影师，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到了崖顶，两座对峙的山峰上各立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刘冠军站在树下，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故事：
“相传啊，几百年前，这千佛崖两座峰顶各住着一户人家。左边峰顶的姑娘，善良勤劳，每天精心照料着这棵梧桐树。右边峰顶的小子呢，对种树一窍不通，姑娘就天天跑过去教他。久而久之，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两人也暗生情愫。”
“后来，皇帝征兵，小子被抓去当了壮丁。临走前，他让姑娘等他回来。于是姑娘就守着梧桐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等啊等，从青丝等到白发，也没等到心上人回来。直到她快要离世的前一天，望着两棵相互守望的梧桐树，心里还念着那个人……”
“就在这时，她等的人回来了！他已经当了大官，衣锦还乡！可惜，姑娘已经油尽灯枯，看到他回来，安心地合上了眼。那个归来的人悲痛欲绝，最终在梧桐树下自尽殉情。后来两家人就把他们合葬在了这两棵树下……”
刘冠军讲得声情并茂，李想听完第一个泼冷水：“得了吧老刘，等几十年？黄花菜都凉了！那小子回来不得七老八十了？就算当了大官，还能干啥？估计早就在外面娶妻生子，回来一看，哟，这傻姑娘还在等，吓得扭头就跑了！”
辛辰也跟着起哄：“就是！说不定人家回来一看，姑娘早嫁人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大家笑作一团。陆小柏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才慢悠悠地开口，一针见血：“刘冠军，你这故事编得不错啊，上周作文周报刊登的优秀范文就是它吧？还凤凰非梧不栖，我看你是把所有能想到的浪漫桥段都堆上去了。”
刘冠军被戳穿，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你不懂，这是爱情的力量！”
“力量个屁，”陆小柏站起来，看着那两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四月并没有梧桐花，只有层层叠叠的绿叶。她蹲下来，捡起几片落在地上的宽大叶子，语气平淡地丢下一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说完，她拍拍手上的土，“走了，看桃花去。”
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同学。
从千佛崖下来，柳悦君悄悄拉住陆小柏，趁着没人注意，低声问：“小柏，你……真的彻底放弃戚枳光了？”
“嗯。”陆小柏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轻松后的疲惫，“太累了。”
她不想再提那个名字。
枯燥的学习生活再次占据一切。陆小柏依旧每天埋头苦读，偶尔偷偷看两眼小说解闷。吴莳倒是恢复了常态，没事就凑到她旁边插科打诨，讲些有的没的笑话，或者抱怨作业太多。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陆小柏看着成绩单，稳稳地排在第八名。目光落在数学那一栏——135分。她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往下扫了一眼，陆芮芮的名字赫然在列，数学成绩是130分。
呵，陆小柏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亏她天天装得那么用功，跟戚枳光形影不离地讨论难题，结果数学还没她考得高。这点小小的胜利，让她心里莫名舒坦了不少。
试卷发下来，卫静凑过来看她的分数，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声音大得旁边几排都听见了：“可以啊陆小柏！数学135！离满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这分数，你还好意思说要去学美术？你对得起这分数，还是对得起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的李自强？”
“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蒙对了几道大题。”陆小柏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心里却因为刚才那个小小的对比而感到一阵快意。
卫静显然不信：“蒙？你蒙一个135给我看看？我看你就是物理化学实在不行，想曲线救国找条活路吧！”
陆小柏懒得跟她争辩，耸耸肩，转回头继续整理试卷。
“那你真的决定了？”卫静忽然认真起来，这让陆小柏有些不适应。
陆小柏认真的思考一番：“其实，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理想。小时候，希望当个科学家，后来希望当个作家，再后来又希望当个歌手……画画这个，我几乎靠临摹。”
“我其实很喜欢历史，也喜欢语文。”陆小柏托腮沉思着，“但是我真的不喜欢生物和物理。”
“那你每次分数还不错的样子呢。”卫静吐槽了一句，“我们班应该有一大半的人不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你每天各种玩，上课说话，搞小动作，下课四处玩，一到体育课就打球，上自习还看小说。可是考试竟然在前十……”
卫静无力评价了一句，“你这种人会被打的。”
陆小柏刚好听到后排戚枳光和陆芮芮在聊天，而戚枳光接的那句话竟然是，“学习看态度，自以为聪明，一般到大考的时候很难发挥好的。”
陆小柏总觉得这句话是戚枳光在回答卫静的话，说的又是她，可是她既然决定了放弃，自然不会转过去，只是回答了卫静那一句，“天资聪颖，没办法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