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117、第117章、了结

　　杏娘泪如雨下，她站起身，对着崔坚委屈的道：“相公，我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可我不甘心，我和姐姐比，到底差在了哪儿？我不过是不如她漂亮一点点罢了，可漂亮又能抵什么用？都说娶妻娶贤，我一心对你忠诚，难道比不过她的嫌贫爱富？”
　　樱娘静静的打量着杏娘，问：“这些是你的心里话？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恨我？”
　　杏娘摇头：“不，不，我不恨你，我就是羡慕、嫉妒。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什么你处处都抢占先机？就因为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崔崔用沾血的匕首轻轻抹着樱娘的脸，脸上挂着享受的神情，恨不能凑近了尝尝那血的滋味，他道：“谁知道呢？不都说求而不得，辗转反侧，也许我得到了她，就能比较你们姐妹两个差到哪儿了？”
　　杏娘气得呜咽着道：“相公，你既然从没喜欢过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姐姐，为什么要娶我？”
　　崔坚连连冷笑，斜了杏娘一眼道：“我嫌你蠢，知不知道蠢在哪儿？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让你和余樱娘做个伴儿啊。”
　　他眼神森冷，有如地狱，杏娘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她听崔坚狂兴大发，胡言乱语的时候说过，他要把樱娘送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她才不想去给樱娘做伴儿。

　　一念及此，杏娘对樱娘又不嫉妒了，她望着樱娘那美若仙子的容貌，抿了抿唇，道：“好姐姐，我从前是真的恨你啊。不是你，我不至于拣你不要的人和东西，不是你，我不至于看到自己有多可怜和悲惨。不是你，我不至于得不到相公的人和心。
　　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
　　既然相公想要你，那你就和相公……好好过吧。”
　　她再度看一眼崔坚，转身踉踉跄跄的下山。

　　樱娘收回目光。
　　崔坚反身将她压到一棵树干上，冷笑着问：“后悔吗？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救的妹妹。真是蠢到家了。”
　　樱娘和他对视，冷漠的道：“那是我的妹妹。”
　　崔坚额头青筋暴跳，冷厉的道：“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你最好态度恭顺些，否则，这匕首可是不长眼的。”

　　樱娘沉默了一瞬，才问道：“我人已经来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崔坚哈的笑了一声，道：“怎么，你以为我就是想见你一面啊？呸，你既来了，就别想着走。余樱娘，我要问问你，到底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恨，你要这么害我？”
　　樱娘假作不知：“你不是好好的，我怎么害你了？”

　　崔坚牙关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他恨声道：“好好的？你从哪儿看见我好好的？我踏马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连个男人都做不成了。”
　　樱娘心道：这不过是报应罢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面上她却惊讶的望着崔坚，视线下移。
　　要不是不方便，她还真想看看他那命根子成什么样了。

　　崔坚的匕首在樱娘颈间用力的推进。
　　樱娘仰着头，咬牙不吭声。
　　血从匕首刀面上渗出，崔坚伸出舌头把血吸到嘴里，眼睛里全是疯狂。
　　他又哭又笑的道：“你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一个大男人被下了药，绑住命根子，任由男人们粗暴对待是什么样的情形吗？”

　　他伸手给了樱娘一个耳光，眼里闪着狰狞的光，道：“我真想一刀劈了你，可这解不了我的恨。我被剥了自尊，像狗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总有一日，我会从这个无力地狱里爬出去，找到你，把你也打进这十八层地狱，让你活在暗无天日的泥泞里，永世都不得翻身。”
　　他伸手又怜惜的抚摸着樱娘被扇得通红的脸颊，低声道：“等把你糟践够了，我就把你这张皮剥下来……刻上你的生辰八字，日日布阵用针刺你，让你不得轮回。”

　　崔坚说得恶毒，身心也是一阵畅快，可看樱娘时，她并无惧怕，也无心惊，那明净如玉的脸上只有嘲讽和悲悯。
　　崔坚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报复最大的快感不是自己有多解恨，而是看着被自己制伏，只剩恐惧和后悔的报复对象的惨状才更舒心。
　　如果吓不到余樱娘，他说得再恶毒又有什么用？

　　樱娘轻声对崔坚道：“崔二郎，我一向都不明白为何你如此恶毒，可现在我多少明白了。天道好轮回，从来报应不爽，也许这一世你所受的，都是因为你曾经施与过别人。”
　　崔坚简直气到极点：“别跟我说什么前世今生，那都是你们这些无知妇孺们信的东西，我不信，我就要这一生。你欠我的，我一样不落全还给你。”
　　樱娘道：“崔二郎，如果我说你前生已经如你所说这样对待我了呢？你会不会觉得平衡些？”

　　什，什么？
　　崔坚怔住，死死盯着樱娘：“你说的……”他脑子里一片木然，不敢去想她这话里的含义。
　　樱娘冷漠的道：“如你所愿，都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是谁？为什么会反对这桩亲事？明明拗不过爹娘，亲事都已经应下，还偏偏会不遗余力的退亲？”
　　“……”那是她嫌贫爱富
　　樱娘不理他眼中的愤然，低笑道：“因为我是恶鬼，是来向你索命的，不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崔坚还处在震惊中，就觉得眼前一花，他下意识的只来得及闭眼，却没能避过指插眼球的剧痛。
　　他唉哟一声，本能的松开压在樱娘颈间的匕首，往后踉跄一步，还没等做出防范，就觉得□□一阵剧痛。
　　崔坚扑通一声倒坐到地上，匕首也撒了手。
　　他睁开眼，就见一身白衣的樱娘当真像地府里的勾魂使者了，尤其她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透着看死人的冰冷和嫌恶。
　　他嗫喏着道：“不，我不信，你，你要干吗？”

　　樱娘走近，一脚踏到他的胸口。
　　崔坚只来得及攥住她的脚踝，可没等他用力把樱娘的脚掀开，便被疼痛和窒息击倒，他酸软无力的喘息着，喉咙口一阵腥甜。
　　樱娘已经又连着踩踏了几脚。
　　她神色宁静，可下脚却又狠又准，看在崔坚眼里形成诡异的对比，不知怎么，他忽然就相信了樱娘的话。

　　他对她的恨形诸于表面，只具有狰狞的外表，可樱娘对他的恨却形诸于心，那是多少麻木积聚之后的力量，表面平静，内里波涛汹涌，根本无法扼制。
　　崔坚不想死，可他如今早就是空架子，禁不住樱娘这样的折腾，他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樱娘不为所动，她一边踢他的肋骨，一边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简直就是蠢到极点吗？你居然还想拿杏娘威胁我？找死。我真后悔当初没一刀捅死你，如今你自己送上门，可真是天堂有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我要不弄死你就是白费了你这番苦心。”

　　崔坚无比的后悔。
　　他就不应该想着折磨余樱娘，就该一见面便弄死她。
　　就因为耽搁了那么一瞬，形势逆转，这回要死的是他了。
　　樱娘的脚怦怦的踹在他的胸口，他能听见力道穿透胸腔的空响。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心在哪儿，更不用说心跳了。
　　疼痛和懊悔充斥了他整个人，崔坚四肢发软，像生于烂泥上的野草，在无边无际的地面匍匐开来。

　　就在他等死的最后关头，胸口上的疼痛和压力消失了。
　　崔坚像条濒死的狗一样，大喘着气睁开眼。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余樱娘那美若罂粟花一样的面孔，鲜嫩、饱满、妩媚，却有剧毒。
　　他无声的笑了笑。
　　樱娘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疼痛刺激得崔坚更加清醒了些，他慢慢蕴酿着力气，这是最后的，最后的机会，不是他死就是余樱娘亡，他一定，一定要抓住。

　　樱娘问崔坚：“你后悔了吗？”
　　“后，后悔。”崔坚心想：我踏马的都后悔死了。
　　樱娘又问：“你后悔什么？”
　　多了。
　　崔坚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一见面，便弄死——”

　　啪，又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抡到他脸上。
　　崔坚觉得自己牙齿都要松动了，可他仍旧放肆的望着余樱娘：“你也别怨，谁让你生在乡下，却生得这样研丽，哪个男人也没福消受……”
　　樱娘道：“有没有福，那是你自己的事，可这就是你不惜推一个年轻姑娘下地狱的借口吗？”

　　崔坚呵呵笑起来，他像看个傻瓜一样的看着樱娘：“早，早，晚，晚，还不，都是一样的。咳咳咳……把你推进肮脏之地，起码，你还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这人既无耻又恶毒，想要看到他后悔是不可能的了。
　　樱娘拣起地上犹自带血的匕首，扯了他的衣裳，包着他的手把匕首紧紧攥住，对准了他的心口。
　　再一次，她送他上路。

　　崔坚仍旧笑得放肆：“余樱娘，地狱里的滋味好受吧？不管你怎么改头换面，你始终是最肮脏最低贱的——”
　　“噗”一声。
　　崔坚眼前是一道血泉，湿热的液体糊了他一脸，他将最恶毒的诅咒带进了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