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111章、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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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元膺自出生就背负起丧门星的名号，又克死叔叔和亲娘，许多人便打堵要看他多久会克死妻子余氏。
也有人替卫元膺辩解，当初他刚出生时就是个任事不知的孩子，丧门不丧门的，还不是那和尚一句话？谁知道那和尚是哪儿来的？万一被卫家仇家收买，故意来陷害他的呢？
这么多年，卫家确实死了几个人，但男人上战场，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会丧生，不只卫家，京城几个武将世家多是子嗣凋零。
反倒卫元膺的兄弟挺多。
他既是克父克母克家人，怎么兄弟没一个被克死的呢？
有人辩解道：那是因为他八年前就离开卫府，离开京城了。他一走，卫府霉运自然也跟着消失了。
又有人问：既然他是丧门星，十恶不赦，怎么国公爷又立他做世子呢？
更有人替他鸣不平。
如果他从前背负的都是有人故意构陷的恶名，那么他就太冤枉了，这位世子夫人也未必会被克死。
至于这位世子夫人，可谈论的就更多了，想她一个乡下姑娘居然能够攀上世子，那得多大的本事？
有人不屑，说是以色侍人，色衰爱驰，这位世子夫人风光不了几年。
有的人则妒羡不已，说些酸话借以泄愤。
更有的人说，这位世子夫人出身贫寒，能得世子看中，说不定就是她命硬，不怕克呢。
渐渐的连卫府都有人跟着下注，就赌这位世子夫人几时被克死。
樱娘听不见，就是听见了她也不在乎。经过她的努力，结合几轮反复筛选，各管事都已就职。
她每天只听四个主要管事妈妈们的禀报就成，下面的管事也都各司其职，若有问题，一层层上报，实在解决不了再递到樱娘跟前。
卫冉吃了几副孟朝的药，好不好的，短时间内没法得到验证，他便如期带着玉姚出门回了川蜀。
卫老太太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商量一件事：分家。
家里男丁不顶用，卫冉又不在，如今唯一能说话算数的就剩卫元膺了。不过孝子大于天，卫老太太决定的，他只能听从，不得违拗。
卫二太太颇有些悻悻。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分了家，谁会给他们二房颜面？
但已经没了掌家权，以后还要仰仗侄媳妇的鼻息过活，真不如分家另过。
卫二太太都同意了，下剩的几位太太更没意见。国公府再好，跟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好处，如今分开，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和从前也不差什么。
剩下几位少奶奶们不怎么愿意，毕竟当初嫁过来，隐约都有争一争世子之位的念头，如今毫无缘由的落败，白白便宜了卫元膺夫妻，她们妯娌几个私下里都颇有怨言。
只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妯娌几个互相看了一眼，眼里俱是无耐。
卫老太太看了一回诸人，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家就分了吧。国公府自然由子初夫妻住着，下剩的每家一处院子，回头你们几个挑，看喜欢哪儿就住哪儿。再剩下就是田地，除了族田不能动，国公府留下一千亩，剩下的三千亩几家平分。”
卫老太太说得不快，条理清晰，帐目清楚，卫二太太等人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所有人连同卫老太太都搬了出去，偌大的国公府就剩下了卫元膺和樱娘。
卫二太太妯娌几个要在分家契约上签字画押，樱娘瞅一眼卫元膺。
卫元膺始终面色平淡，仿佛分家不分家都和他没关系。
樱娘走到他身边，给他重新换了盏茶，低声道：“也好，这回清净了。”
话是这么说，但国公府开历史之先河，头一次分家分得这么彻底，总像是所有人都把卫元膺舍弃了一样。
卫元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樱娘把茶碗塞到他手里。
茶还有些热，卫元膺被烫得一激灵，不满的瞥了一眼樱娘。
樱娘浅笑道：“梁王侧妃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番话，她说哪怕下一刻就要摔成肉酱，她也要最高点笑得恣意。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得意时自当欢喜，失意时自当忧愁，可如果连得意时都不敢表达内心，那么这一生可还有肆意的时光？如果世子爷当真欢喜，不如笑一个？”
卫元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道：“我并不是为着这个，如你所说，人都搬走了更清净。还有，走容易，他日回来可就难了。”
樱娘小人得志的点头：“嗯，就是，今日走得有多容易，他日回来得就有多艰难。”
卫元膺失笑了下，揉揉她的手心，道：“连我都跟你孩子气了。”
樱娘看卫元膺神色缓和了好多，这才又去给卫老太太换茶，她道：“诸位婶娘搬出去，图的是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论理老太太理当留在国公府，您又何必要走呢？”
卫老太太欣慰的笑道：“你和子初都是好孩子，有手段，有能力，国公府交给你们，我很放心，你七婶娘身子不好，长年病歪歪的，底下几个兄弟和侄子都没人教养，我过去替她掌掌弦……也就几年的事，等将来你几个侄子也大了，要是你们还愿意祖母回去，我就还搬回来。”
搬家也不是轻省活，各房足足搬了半个多月，国公府才终于清净下来。
樱娘和卫元膺商量过后，把府里的人手该裁减的裁减。各房也需要人手，只要两方愿意，她都不拦着。
京城也渐渐接受了国公府的这位新掌家人，当卫家各式亲姻把请客的贴子递到卫家时，樱娘依着往年旧例，该送礼送礼，该出席出席。
有梁王侧妃给她壮门面，虽然不是特别好用，但樱娘自己不卑不亢，一时京城对她倒也并无多大恶意。
五月份的时候，平安府给樱娘送信：杏娘早产，平安生下一个女孩儿。
杏娘自己的意思，不论男女，都是崔家的骨肉，因此一生下来就让人给崔家送回去。
樱娘尊重杏娘的意思，命人把小姑娘送回了崔家。
杏娘给樱娘送口信，左右她闲着无事，她想来京城逛逛，顺便也看看姐姐。
五月中旬杏娘就说要动身，可直到五月底也没见到她人。
樱娘心中烦乱，正派人再去城门口打听，就见金钟进来，递过一个信封道：“奶奶，这是外头有人送来的，说要面呈给奶奶。”
樱娘撕了漆封，取出信纸，没等展开看呢，先掉下来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樱娘临走时送给杏娘的，上头是一枝杏花，刻着个小小的杏字。
信上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一句话：换人，三日后城西万安寺。
卫元膺做了世子，只有比从前更忙，有时候接连半月都不回家，樱娘想要见他一面都十分艰难。
他的事樱娘并不特别清楚，但也知道都是要紧事，是以樱娘并不多问，甚至如果府里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她一般都不会打扰他。
捏着这没头没脑的信，樱娘发了半天呆。她当然希望这只是卫家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下的手，也不愿意相信是跑出来的崔坚。
要真是他，樱娘可就要后悔自己当时的妇人之仁了。何必为了折辱，就留他一条狗命？
梁王和卫元膺在京城最繁华的君归楼里，包了个雅间。除了六个吹拉弹唱的姬女，便再无旁人。
梁王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却没有一点儿畅意，反倒浓眉紧锁，眼神有些呆滞。
卫元膺倒是自在的多，时不时还替梁王爷倒盅酒。
梁王爷烦躁的一推酒盅，问卫元膺：“你就不怕？”
卫元膺挑眉道：“我还能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啧。你说得倒轻巧，要是不怕死，当年你又何必离开京城？就算你枉顾生死，那余氏呢？那么个绝色美人，你舍得？要是我，我情愿自己死，也绝不会把她一个人留下。”
卫元膺呵笑了一声，道：“她既嫁给我，便生死由我。我没王爷那般多情，与其让她在没人庇佑下活得人不如鬼，还不如一死痛快。”
梁王也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儿多，他自己还生死不知呢，哪管得了旁人。再则他要是只有必死的下场，需要操心的先是他的宠妃冷氏。
否则不用别人动手，梁王妃就能先勒死冷氏。
梁王爷又灌了一大口酒，问卫元膺：“本王就没别的选择？”
卫元膺道：“太子势败，已经是注定的结果，王爷并非没有选择，要么生，要么死。”
梁王爷长叹一声，嫌耳边的丝竹之声刺耳，拍了拍桌子，挥手让姬女们下去。
他向卫元膺道：“不管怎么说，我和太子哥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份。”
卫元膺冷酷的道：“那就救啊，你明知那是无底洞，就算你把所有罪责都提到自己肩上，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是白填限。
梁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他和太子殿下注定都是死，他还心有不甘，想要困兽斗斗呢，何况如今的情况明明可以一死一生。
在生的面前，人人都想把机会给自己，而在死面前，人人都想把旁人踢下去，不管那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111章 第111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