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108、第108章、自招

　　这可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卫老太太一时也难以决断。
　　她死死盯着金钟，威胁的问道：“你所说属实？”她要是敢撒谎，她必叫这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金钟重重点头，诚恳的道：“奴婢是家生子，不只奴婢一人在府中当差，一大家子都在呢，就是给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撒谎啊。”
　　这话实是，如果她敢信口雌黄，受到连累的可是她们一大家子人。

　　卫老太太又盯了她半天，眼神犀利又冷酷，和她往日的亲和、慈悲大不相同。
　　金钟面露怯色，只不过强撑着挺着脊梁骨，但她眼神坚定，显然毫无心虚。
　　卫老太太自认有一双饱经风霜世事的利眼，一切宵小都瞒不过她，所以金钟的情态落在她眼里，她已经认定金钟说得是真话。
　　也就是说樱娘是无辜的。
　　那么玉氏……果然下了毒手。

　　卫冉突然冷笑一声，道：“是家生子啊？那正好，母亲，把这奴才的家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我就不信他们不招？我倒要看看她可是铁嘴钢牙？”
　　卫老太太瞪他一眼：闭嘴吧，你。从前不浑蛋，如今上了年纪越来越浑，什么事都听你的，这家还能要吗？
　　她紧盯着卫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事儿的？”说到底，婆媳之间的矛盾都是内院小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倒插手这种琐事？
　　卫冉被卫老太太看得心虚，他自己挨骂没什么，他就怕玉氏惹了母亲的厌恶，因此讪笑道：“儿子好歹是一家之主，知道些许小事有什么可奇怪的？”

　　卫老太太一点头，道：“好，好，我就知道你是听信了别人的耳边风……横竖你也说不清楚，还是把玉氏叫来，我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别呀。
　　卫冉惊跳：“那个，母亲，玉氏就是被这余氏气得急怒交加才昏过去的，她本就体弱，这个时候怎么能把她叫过来？”
　　卫老太太心道：你可真知道心疼自己媳妇。
　　可你就不想想那余氏又是谁的媳妇？人家又心疼不心疼你们父子还嫌平日嫌隙不够大是吧？是不是非得闹个两败俱伤你才满意啊？

　　卫老太太呵了一声，问卫冉道：“她怎么就晕了？可曾请了郎中？”
　　卫冉道：“母亲还不相信儿子不成？我怕府里常用的许郎中不济事，特意打发人去太医院的王太医。”
　　还真舍得，这府里也就卫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才会请院判王太医。
　　卫老太太道：“也好，正好给余氏也瞧瞧。”

　　卫老太太强势的让人去把玉氏抬过来，顺带把王太医也叫过来，一则是问问玉氏的病，二则是给余氏也瞧瞧。
　　这都躺这半天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卫冉不敢说话，只得悻悻的站在一旁。
　　外头有侍卫禀报：“国公爷，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
　　卫冉正没好气，当场吩咐：“直接杀掉。”

　　外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尖叫：“国公爷明鉴，我孟朝不是奸细，我是给大奶奶看病的啊。”
　　卫老太太就是一皱眉，示意卫冉：“甭管是不是奸细，先带进来问问再说。”
　　孟朝五花大绑的被推进进来，他一脸狼狈的给卫老太太和国公爷卫冉见礼：“孟朝见过老太太、国公爷。老太太，我冤枉啊。”
　　他装得一脸真诚，卫老太太可不信他：“我问你，你说给余氏看过，她怎么样了？”

　　“呃，老太太，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下这么狠的黑手，大奶奶中毒太深，在下无可奈何啊。我这不是已经着人给公子爷送信儿了吗？他要连夜赶回来，或许还能见大奶奶一面，否则也只是给大奶奶收尸罢了。”
　　卫老太太一惊：“真这么严重？”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是这余氏就此没了，对卫元膺，对整个卫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但她随即又想到，在现下这个节骨眼，还是别妄动的好。但她猛的回神，喝斥道：“谁让你给子初送信儿的？”

　　孟朝吓得一激灵，一脸茫然的道：“公子爷把我留在京城，就为的是奶奶有什么头疼脑热，多少能照顾一点儿，可现在奶奶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我给公子爷送信儿是应尽义务啊……”
　　卫老太太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他好大胆子，留了人在家里是什么意思，怕人坑杀了他媳妇？
　　卫冉沉声问：“你是如何通知他的？”
　　“啊？”孟朝一脸疑惑的装糊涂。

　　卫冉按捺着性子道：“我问你，你是用什么办法通知你家公子爷的？”
　　孟朝犹豫了一下，意思是不想说又不敢不说。
　　卫冉将手中茶碗狠狠掷过去，道：“混帐，你到底说不说？”
　　孟朝生怕他对自己怎么样，忙没骨气的投降：“国公爷息怒，我说，我说就是。公子爷临走前给奶奶留了卫峥和卫安，说是有要紧事，让他二人不拘谁跑一趟平安府……”
　　不容他说完，卫冉打断他，吩咐人：“去，把这二人给我抓回来，若敢违抗，当场击毙。”

　　孟朝无力的喊了两声：“不要啊，奶奶命在旦夕，不让公子爷知情，他回来会把我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啊。”
　　卫冉冷笑一声，命人：“把他好生看管起来，若有丝毫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孟朝被推出去，还在扯着脖子喊：“老太太，您不是一直最疼公子爷吗？他好不容易肯对个女人动春心，您好歹看在他的情面也救救大奶奶吧，要不然公子爷不知道要发什么疯呢。”
　　没喊两声就被人堵住了嘴，踉踉跄跄的推了出去。

　　没多久王太医到了，卫老太太请他进来，先问玉氏病情。
　　王太医是老油子了，摇头晃脑掉了半天书袋，把卫老太太说得头晕脑胀，总之一句话，不能生气，得好好养着。
　　卫老太太一听就知道玉姚没事，否则王太医也不会这么糊弄。
　　她又请王太医看过樱娘。

　　王太医先前还聒噪个不停，一看樱娘的伤势，再一搭脉，立刻就哑巴了。
　　眼看他神色从不以为然到凝重，眉间拱起个大疙瘩，半天也没有稍缓，卫老太太也着了慌。
　　先前存着侥幸是因为孟朝就是个宵小之辈，他把人治死是正常，能把人治好了才稀奇，可如果王太医都治不好，那这余氏真的要不行了？
　　卫老太太想开口，就见王太医长长的唉了一声，对一旁的金瑶道：“换右手。”

　　金瑶忙把樱娘的右手腕露出来，又垫了一张薄丝帕。
　　王太医诊完了右手，心中疑惑也没有得到解答，他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放下手，用帕子擦了擦，有些艰难的问卫老太太：“不知病人是哪位？”
　　卫老太太道：“是我的孙媳妇，不知她到底……”
　　王太医眉皱得更深：这要只是个丫鬟，或者是个妾室也好说，这是正儿八经的奶奶夫人，他可怎么好张嘴说要看看？

　　迎着卫老太太疑惑的眼神，王太医咬了咬牙，他总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想了又想，王太医道：“老太太，实不相瞒，令孙媳是中毒，且这药性霸道，我想看看伤处。”
　　这回他言简意赅，没长篇大论，可字字句句都像重锤敲在卫老太太心上，她抚了抚额头，问：“可要紧么？”
　　王太医重重点头，他不肯承认自己什么都没瞧出来，只把这可能的后果说得严之又严，可比孟朝说得还直接。

　　卫老太太心一沉，又问：“不知太医有几分把握？”
　　王太医摇头：“我得先看看伤口才好下论断。”
　　那就看吧，都这时候了，还避讳什么？
　　金瑶张着个手，慌乱的拦在床前，哀求卫老太太：“老太太，这怎么能行啊？公子爷若是知道了，我们奶奶哪儿还有命在？”
　　卫老太太道：“你这孩子倒是忠心，可惜是个糊涂的，是名誉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赶紧让开，既然你是为了你家奶奶好，就别耽误了太医诊治。”

　　金瑶都快哭了：“不行，老太太，您能保证王太医一定能治好我家奶奶吗？”
　　卫老太太生气了，看一眼王太医，喝斥金瑶道：“治病不治命，若是余氏真的不行了，那也是她的命。”
　　她让人把金瑶扯出去，一伸手撩开了床帐。
　　王太医顿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抬眼。这一瞅不要紧，瞅了一眼后他吓得啊呀一声倒退了一步，差点儿没摔的那儿。

　　卫老太太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下。
　　王太医勉强站稳，匆匆朝着卫老太太一揖，道：“老夫人，恕在下无能，大奶奶这毒，我实在是解决不了，还请您另请高明。”
　　说完提起药箱，夺路而逃。
　　金瑶还被按着跪在外头呢，见老太太出来，问道：“老太太，我家奶奶的毒可有的解吗？”

　　卫老太太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长叹了口气，道：“为了你家奶奶着想，你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也该替她把身后事都备起来了。”
　　金瑶扑通一声就晕倒在地。
　　门口被人抬进来的玉姚失声惊叫：“谁要准备后事？是余氏？怎么可能呢？我那药只是让伤口无法愈合，根本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