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106、第106章、下毒

　　国公爷正院，玉姚把箱子里新做的衣裳全扯出来用剪子铰成了碎布条。一边剪还一边骂：“贱人，我让你能，贱人，我不把你碎尸万断我就不姓玉……”
　　本来卫无膺回来，她是最高兴的那个，尽管人人都知道她和卫元膺再无可能，她却从来没这么想过。
　　求而不得，在她心里已经成执成魔，她执拗的认为，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能得到卫元膺。
　　可谁想到，他要做风风光光的世子了，她却要走了，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不服气，她痛恨。

　　玉姚身边的丫鬟照样在她发脾气的时候，该守门的守门，该遮掩的遮掩，该装哑巴的装哑巴。等她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上来打水给她洗脸，着人收拾地上的残渣。
　　玉姚抹了把脸，喝了口茶，喝斥道：“谁都不许动。”
　　她在卫府地位仅次于卫老太太，公中规制，按季四套衣裳，一年就是十六套，再加上卫冉宠她，她自己又爱美，几时嫌弃衣裳料子或是花样不好，便重新另做，因此也不知囤集了多少箱子的新衣裳。
　　她虽剪了，可有的破坏的不是多厉害，若是被谁拣了，缝缝补补照样能穿。

　　因此她发这一声喊，底下那小丫鬟只当自己的心思被识破，吓得面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那儿了。
　　她跪得不巧，膝盖底下正是一只花瓶的碎瓷片，这一跪又太用力，登时膝盖一阵剧痛。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玉姚却没心思理她，只吩咐茶茗：“你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用我那新做的一套十二个紫檀雕花箱子盛了，我有用处。”
　　茶茗应是，也不用那小丫头，自己蹲下去把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重新叠好放起来。

　　玉姚心气难平，放下茶碗一歪头，正看见那吓哭了的小丫鬟起身。
　　虽是冬末春初，可玉姚爱美，便见不得她身边的人穿得臃肿、难看，因此凡是服侍她的丫鬟们都早早脱了冬装，就为的身段苗条，玉姚看着爽心悦目。
　　那小丫头跪了这一会儿，那碎瓷片已经把她的膝盖硌出了血，这会儿染红了她的裙子，十分醒目。
　　玉姚忽然笑了下，竟然招手叫那丫头过来。

　　能被拨来服侍玉姚的，都是身份不低，且聪明伶俐之辈，这小丫头也不例外，当即面露笑容，绽成了迎春花。
　　她欢喜的往前膝行了几步。
　　可这地衣上并非往日的地毯，反倒是一路碎瓷片，这小丫头后悔也晚了。
　　玉姚伸出食指挑起这小丫头的下巴，打量了好半天，才问：“疼吗？”
　　小丫头似是想不到国公夫人会关切她一个小丫头的伤热，感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不疼，能服侍夫人是奴婢的荣幸。”

　　听了小丫头的忠心，玉姚并不觉得多高兴。
　　她一身自恃甚高，就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能有幸睹她一面，都是祖坟上长了蒿子的人，何况是能服侍她的婢女们？
　　她用长长的，涂满丹蔻的指甲轻刮这小丫头的脸。
　　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脸颊微丰，是这个年纪特有的饱满。玉姚一指甲下去，仿佛刮在了油脂上，只留下一条浅淡的印子。

　　她突然就不高兴起来。
　　卫元膺为什么不喜欢她？当初是因为玉檀比自己小，现在是因为那余氏比自己年轻。
　　玉姚知道自己生得美，她为了获得卫元膺的欢心，私下请了教养嬷嬷，专门往妩媚风情上靠，可这会儿她仍旧无法不嫉妒这些比她年轻的女人。
　　越是低贱的女人，越是不要脸。
　　那余氏是，这小丫头也是，瞧这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正是男们见之心喜的地方。
　　玉姚忍不住松了手，去捂自己的脸颊。仍旧滑腻细致，可玉姚就是嫉恨。女人如花的岁月就那么几年，再保养，她也比不过这些年轻的小女孩子们。

　　凭什么呢？
　　凭什么自己出身、相貌、品行、才华都比她们好，卫元膺就是瞧不见自己？
　　玉姚心里涌起破坏的冲动，就像她饺碎那些衣裳似的。只要毁了这些年轻女孩子的脸，那么他就会看到自己。
　　玉姚用长指甲恶狠狠的刮着小丫头的脸，嘴上却娇声道：“我有件事要你做，你肯不肯呢？”
　　小丫头忍着疼，咧出个讨好的笑来，脆生生的道：“奴婢愿意的。”
　　这声音都让玉姚嫉妒。
　　去死吧，都去死吧。

　　金簪匆匆求见樱娘。
　　樱娘正提笔写着什么，写了几遍都不满意，金钟磨墨磨得手都酸了，也实在瞧不上她那笔字，她都恨不得替樱娘写。
　　听说金簪来了，樱娘搁了笔，道：“让她进来。”
　　金簪专管樱娘的衣裳首饰，自打回了卫府，慢慢融入进来，尤其接了卫二太太的掌家权，金簪便张罗着给她新做了四套春季的衣裳。
　　想来就是为着这个。

　　金簪进来向樱娘屈膝行礼，回禀道：“太太让人给奶奶送了些东西，说是太太往年做的衣裳，都是新的，并没穿过，因太太要和国公爷出一趟远门，所以挑了许多都分派给了几位奶奶。”
　　樱娘不稀罕玉姚送的衣裳，哪怕她送的是金元宝，她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怕有毒。
　　因此樱娘不以为意的道：“你收着就是，回头我亲自去谢。”
　　金簪道：“太太说谢就不必了，不过那丫头说不亲眼见着奶奶，她没法交差。”
　　还真是事多，她和这位名义上的继婆婆又没多少情份，至于这么作姿作态吗？

　　樱娘让金簪把人带进来，她则趁机喝口茶，揉揉手腕子。
　　从门口进来个瘦小的丫头，穿着打扮都很名贵，不过那怯怯的情态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代表的是玉姚，樱娘便起身听训。
　　小丫头传达了玉姚的意思，和金簪说得差不多。
　　樱娘道：“替我谢过太太的好意，我愧领了。”
　　小丫头腼腆的笑了笑，道：“太太是真的慈爱。”她又捧出个小檀木匣子来，走上前递给樱娘。
　　金钟要接，小丫头道：“奶奶还是亲自接的好。”

　　樱娘也没多想，伸手去接，只是手还没触到那匣子，那小丫头手腕一番，这匣子直朝樱娘砸来。
　　樱娘下意识的伸臂一挡，那匣子咣当落地，这会那小丫头猛的朝着樱娘扑来，一道白光直奔樱娘的脸。
　　樱娘来不及躲，只能竭力往后仰，这小丫头到底人小手短，只用刀尖划破了樱娘的脖颈。
　　她一击不中，又跳起来往樱娘身上扑，金钟一脚踢过来，正中那小丫头的胸口，她唉呀一声，扑的吐出口黑血来。

　　金簪也随后扑过来，将这小丫头一脚踩住，和金钟配合着把她捆了起来。
　　可这小丫头已经面色发黑，显然早就服了毒，她眼睛寒凉的盯着樱娘，半天吐出两个字：“贱人……”
　　随后是个口形，只是没等出声，她的脸猛的肿胀，浮起，就像被人剥了皮一样。
　　金簪和金钟都惊叫一声，吓得退后两步。
　　那小丫头已经气绝。

　　金瑶跑过来，一眼看见金簪，顾不得给樱娘施礼，便问金簪：“我正到处找你呢，你倒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这儿来了，我问你，你从哪儿弄来那一么一堆箱子的烂衣裳。”
　　金簪后知后觉的道：“那是太太给奶奶送来的。”
　　樱娘只觉得颈边破皮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得益于在卫府这两三个月的耳濡目染，她迅速得出结论：脸，破烂的衣裳，这是要毁了她的脸。
　　樱娘心惊肉跳，只觉得寒心之极，说到底她并没有对国公夫人造成任何威胁，可她却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来害她，真是残忍得够可以的了。

　　樱娘吩咐金钟：“去请孟郎中过来。”
　　金钟也察觉到不妙，当下撒腿往外就跑。
　　孟朝来得挺快，但樱娘的脖颈仍肿胀起来，油亮发紫，瞧着就惧人。
　　不过她神色倒还镇定，已经过了这么会儿了，除了脖颈，别的地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可见这药虽烈却不毒。
　　起码不像穿肠毒药，立时就毙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落下疤。

　　孟朝先用银针在樱娘脖颈处取了点儿血，收到了一个特殊的小瓷瓶里，这才替樱娘诊脉。
　　他皱眉道：“谁这么恶心，下这么恶心的药？”
　　金钟心有余悸的道：“孟先生您就说能不能治吧？”
　　孟朝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回，道：“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才一拍脑门：“金钟。”
　　他道：“你这话不是小瞧我吗？到目前为止，就没有我看不好的病。”

　　金钟惊喜的道：“真的？”
　　孟朝哼了两声道：“那是，治不好的都死翘翘了。”
　　金钟：“……”
　　孟朝瞥她一眼，道：“看你那出息劲儿，中毒的又不是你，看人余姑娘多镇定，你也好好学学。”
　　樱娘苦笑道：“孟先生是高估我了，我不是不怕，不过我相信我这病状是你能治好的那拨。”
　　孟朝哈哈大笑，道：“就冲余姑娘这话，我也非得给你治好了不可，不然就要砸我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