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笃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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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仍笑道：“公子爷太客气了，不过是个把人，要是您相中了，只管拨过去使唤，怎么倒说上借字了？”
他可不想落个“奴大欺主”的罪名，因又解释道：“我虽然总管府中诸人，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受了国公爷的吩咐，代为掌管，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国公爷。
您是国公爷的长子，父子同心，有什么要求，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国公爷的意思，我能做到一定会做，就是我做不了主，还可以请示国公爷呢。
国公爷一向看重公子爷，想来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卫元膺道：“那不一样，我要借的这个人非同寻常，不经卫叔同意，就是国公爷点头怕是也无济于事。”
卫元膺是意有所指，卫仍却不明所以。
他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连国公爷的命令也敢不遵从了？公子爷只管把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替公子爷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倒不必，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罢了。人心最难动摇，我亦不愿意强求。”
卫仍想了想道：“公子爷肯体谅那是再好不过，不如您先说说要借用的人是谁？回头等我当面问清他的意思，也免得公子误会。”
卫元膺道：“我要借的这个人，就是卫叔你。”
卫仍吓了一跳，诚俯那样深的人，面上都带出了惊讶：“我……公子爷怕是开玩笑吧？”
卫元膺挑挑眉，道：“卫叔就这么看我的么？”
瞧不起人啊？
卫仍忙否认：“我并没有看轻公子爷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
他没以为卫元膺相中的人是他，毕竟两人没什么情份，且他一直站在国公爷卫冉的身边，与卫元膺仅有的几次交道并不愉快。
到了这时候，再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卫仍也要怀疑卫元膺是故意找碴来了。
卫元膺没说话，就那么挑眉看着他，以此证明他是认真的。
卫仍在沉默里越发沉默下去。
看来卫元膺是来真的？卫仍不知道是该嘲笑卫元膺的不自量力，还是该笑他的心思纯仆。他，来请自己？怎么可能呢？
卫仍是国公爷几十年的心腹，怎么会轻易背叛卫冉而选择尚且毫无建树，又未必能自保的卫元膺。
但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卫仍不得不承认卫元膺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
卫仍干咳了一声，道：“承蒙公子爷看得起，在下十分感动，不过我还要替国公爷办差，恕在下不能从命……公子爷还是别请高明。”
“另请高明？这府里还有比卫叔更高明的人吗？”
卫仍捋了捋胡子，道：“公子爷过誉了，在下所仗恃的不过是一个忠心，至于才干，未必没有比在下更卓绝的后辈。且在下年纪渐老，事情一多便力不从心。”
他很难也不愿意在卫冉父子间左右逢源。
卫元膺轻咳了一声，道：“卫叔是认真考虑后的决定吗？”
啥啊？卫仍不悦，你这是置疑我？我是那种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小人？
卫仍道：“当然，我这半辈子不敢说每一件事都做得尽善尽美，但我敢保证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卫家。”
卫元膺眼神一利，道：“也包括帮着国公爷临阵脱逃？”
卫仍脸色一变：“公子爷慎言。”
不管怎么说，国公爷是他亲爹，他怎么能用这种轻蔑的口气指责他爹？
卫元膺冷笑一声，道：“不知卫叔可还记得令祖当年的誓言？”
卫仍十分不悦的道：“当然记得，公子爷可是质疑卫某的忠心？”
“好，当年令祖发誓要效忠卫家，可没让你只效忠国公爷一人。国公爷是卫家的掌舵人，他若好，卫家便会日益繁荣，可若他不思进取，性情偏激，甚至本性恶劣，遇事只知退缩，你有权力择贤而立，可是？”
卫仍脸色十分难看的道：“这个当然，可国公爷并没有，像公子爷所说的那般不堪。”
卫元膺哈哈大笑起来：“谁这么评价国公爷都无可厚非，那是因为他们并无和国公爷近身相处的机会，看人不过看个表面，而国公爷恰巧又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没有长时间的共事，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卫叔要这么说，就是贻笑大方了。试问有谁能像卫叔这样，和国公爷相处几十年？又有谁像卫叔这样，和国公爷同甘共苦几十年？还有谁像卫叔这样，能够和国公爷配合默契，了解深刻，不说像一个人，但起码国公爷想什么，你是第一时间便清楚的吧？”
卫仍紧紧咬着腮帮子，没说话。卫元膺这话不好接，他这是先扬后抑，自己若承认了，势必要落入他的圈套。
卫仍不否认现任国公爷卫冉不是个完美的当家人，但总体来说，于大是大非上，他并无缺憾，除了品行上的小毛病，那算不处什么。
是个人都有缺点，卫冉又不是神，有点儿这样那样的问题并不算框外。
所以卫仍承认卫元膺的话是对的，却不敢轻易接。
卫元膺轻叹一声，道：“看来是我高估卫叔了，只怕您也早就被国公爷蒙蔽，成了他的专用走狗，唯他命是从，只注重他一己利益，早把卫家的前程丢到了脑后。”
卫仍咬牙道：“公子爷，我知道您和国公爷有误会，但到底是亲父子，您不能这样中伤国公爷。”
呵。卫元膺笑一声，道：“我中伤？难道国公爷和太子私下勾结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卫仍脸色瞬变，看着卫元膺的眼神都变了。他，都知道了？
卫元膺看他不到黄河不死心，只得又加重了语气道：“太子去年如何病了一个多月？难道不是他失了帝宠，要不是太子妃代他身毙，他怕是早就被贬成了庶人。”
卫仍强弩之末，仍旧虚弱的反驳：“那是太子殿下失德，但陛下仁慈，太子仍有回头的机会，且国公爷只是……”
只是普通的交往。
卫元膺笑了笑道：“原来卫叔这么天真？要不是国公爷和太子已经牵连甚深，他何必这个时候召我回京，请封我为世子？谁不知道他厌我至深？如果不是要拿我替他抵命，他可会多看我一眼半眼？”
卫仍有句话没说，他怕卫元膺跳起来打人，那就是：断尾求生。
卫家家大业大，总有不当心走错路的时候，国公爷卫冉交好太子殿下乃是人之常情，毕竟太子是未来的储君，等他继位之后再结交，哪儿还有卫家的机会和位置。
但谁会想到太子这么急功近利，生生将自己的太子之位作的岌岌可危呢？
但这也没什么，卫家当务之急就是自保，推个人出来顶罪是最简单的办法，国公爷不可能以身犯险，那么卫元膺这个卫家丧门星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卫元膺又不是个蠢货，相反他既聪明又武艺超群，他不甘心受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卫仍和国公爷卫冉已经习惯了举起屠刀，把该死的人不当成人来待。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和卫元膺兵戎相见。
且卫元膺知道的太多，这让卫仍察觉到了危险。
他试图替卫冉解释：“国公爷也是为了整个卫家考虑……”
卫元膺一摆手，他不耐烦听这些。卫冉自己没本事，机会也不好，当今陛下重文轻武，他便铤而走险，想要投机取巧以获得暴利。
要知道凡事都有两面，利益越大，代价也越大，这不，太子这粗腿没抱住，整个卫家还有搭进去的危险。
卫元膺不对卫冉的所作所为做任何评价，他道：“我都知道，也暂时并没有弑父的打算，我只想借卫叔用用，毕竟表面上还一家和乐不是吗？老太太和国公爷把整个卫家交到我们夫妻手上，我们夫妻就得做好自己的本份，但卫叔也知道我长年不在家，对家里的事十分陌生，想借卫叔这个老人儿替内子立立威。卫叔也不必介怀，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卫元膺倒是坦诚，他明知这是个陷阱，也做好了跳下去的打算，这样一来就将了卫仍一军。
被谋算说到底还是为了达成国公爷卫冉的打算，所以卫仍暂时帮帮樱娘也是应尽义务。
他要不肯，把卫元膺逼急了，他带着樱娘一走了之，卫仍还真没法向国公爷卫冉交待。
卫仍犹豫了半晌，终是道：“我是没问题的——不过公子爷还是容我和国公爷禀报一声。”
“当然，跟国公爷禀报一声是对国公爷的尊重，不过国公爷一向最识大体，最讲大局，他一定会同意的。”
卫仍：“……”
说得他多了解国公爷一样，卫仍都不认为卫冉会答应。
再则他说得这么笃定，总像是在威胁自己。难不成国公爷不答应，他要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不成？
卫元膺虽然和他爹卫冉相处不多，却了解得十分精准，果然卫仍把卫元膺找他的事一提，都没怎么考虑，卫冉就答应了。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不过是卫仍，等一年半载之后诸事落定，卫仍照样是自己的人。
卫冉有十足的信心，卫仍不会背叛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04章 第104章、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