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流浪》绿蜡

50、第五十章

　　三方会谈不愉快地结束了，我没说服任何一个人跟我干，我对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崔铮离开的时候道，“这个消息有点措手不及，但结契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这样也许会更好。”
　　姜昊宇看着他的背影道，“不是崔铮也会有其他人被安排过来，就是他的话起码占了喜欢你的几分好处，关键时候他会对你心软。”
　　这个精于计算的家伙，居然还真拿我当诱饵。
　　我瞪着他，“姜昊宇，没想到你才来关内两年，尽学了他们的臭脾气。拿我当什么呢？要是以前的话，你肯定第一个跳起来不干，现在怎么变这样了？你要再这个样子，我就去找邱洁来签——”
　　“邱洁？”他面色不好，“你干了什么？不会真发昏把他给牵扯进来吧？”
　　“怎么就不可以了？允许他们乱给我签人，就不许我选自己喜欢的吗？”
　　“你喜欢他？”他脸色更不好了。
　　“总比你和崔铮好吧，至少他听我话。”我一点也不让。
　　“你是要男人还是要条狗？狗会比他更听话。”姜昊宇冷冰冰道，他现在的长相，不笑的时候显得很疏离。
　　“你怎么随便侮辱人？”我更生气了。
　　“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事实就是你学了这些男人的脾气，拿我不当人。我说了不要签你们，没有一个人听！”
　　姜昊宇不说话了，只看着我，几乎透明的眼珠子好像要照出我的影子来。
　　“你不要任性。”他看着我道。
　　“我怎么任性了？”我的脾气一向不好，姚启泰不喜欢我的脸，我能天天和她干仗。以前和姜昊宇玩得好，是因为他从来不怼我，而且会想方设法哄我开心。可隔了两年，他不仅不怎么哄我了，而且还喜欢开怼。我受不了他这样的变化，心里憋的气更狠了。
　　“你现在这样，就是任性。”姜昊宇一脸忍耐的表情，“你说要结契，把崔家姜家西极和关外都牵扯进来，现在所有人都在为这个事情忙。后面十年，不几十年的战略问题全部都在跟着改，你以为伏波老师为什么会同意？因为关内关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看见他对我那样的表情，心里就是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他跟我说话讲的全都是利弊得失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过得要死。因为这点难过，身体里的水分在分泌，忍不住要流泪。我努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转身就跑。
　　我不喜欢他看到我哭的样子。
　　这一次，姜昊宇没有追过来。
　　家周围住的都是返迁的小女尊，一栋栋的住宅紧邻着，我不敢哭得太大声，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别的巷子走。走了一会儿，一头撞到一个人胸上，抬头看，却是崔铮。
　　我赶紧把眼泪擦干净，有点不自在道，“你不是走了吗？”
　　他看我哭得不成样子，默默摸出手帕，道，“想回再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我扯了手帕胡乱擦一下，他有点看不下去，自己过来帮我擦脸。
　　他没说话，道，“要不陪你去逛一下？”
　　来泉城这么久，还没正经玩过，答应了。
　　“你爸没找你回去聊？”我跟着他走在小巷子里。
　　“那些事情我做不了主，聊了也没用。”
　　我又有点不舒服了，“你怎么能这么放弃？当然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啊！”
　　“可我愿意啊。”他笑着摇头，“基本上来说，同不同意签约还是以个人意志为主，家长帮忙定的是结契时候各种利益平衡。”
　　“你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着我，道，“就是说，如果结契的人不愿意，只要认真提出来，家里会考虑帮忙搞定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他看我还不太明白的样子，收了手帕，手落在我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我此时有种怪异的感觉，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可我没心思去喜欢的人居然会喜欢我？我有点可怜崔铮，本来是他陪着我逛街，搞成我的心态是为了成全他的那点喜欢，算是我陪他了。
　　他带着我坐大电车，从居住区去商业区。从小栋房屋到了摩天大厦集中的地方，到处都是繁华的大商场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尊。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清汤寡水的头发，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崔铮的审美真奇怪，居然会喜欢我这样的。
　　他带我去吃了水果沙冰，看了冰刀游戏，又领我去看6D真人电影。
　　我还真像是乡巴佬进了大观园，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我对他说，“关外都没有这些，如果能全搬回去就好了。”
　　“你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他看着我道，“不用这么快做决定，你是自由的。”
　　“随便我去哪里，你们都会跟着我吗？”
　　“会。”他回答得很坚定。
　　我反而有些迷惘，“崔铮，我们只见了几次而已，你为什么就能确定？”
　　“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可我没出现的时候，你知道自己要的是我吗？”
　　崔铮看我的样子，笑了，“怎么会不知道？身体的每一个反应都是有意义的。”
　　跟他们比起来，我真是活得太懵懂了。
　　他买的是一个文艺片的票，其实我不太看得懂，但为了礼貌，只能看着屏幕发呆。
　　“不喜欢吗？”他道。
　　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只好道，“还好。”
　　黑暗里，他的手伸过来，捏着我的手。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身体，本能要缩回来，可他不放开。周围都是人，大家都沉浸在故事里，我发现自己被环境绑架了，不能做出失礼的行为，只好让他握着我。于是，他就这样抓着我的手，从开场到结束。
　　出了电影院后，他还是没放开我的手，道，“晚饭想吃什么？”
　　“我还是回家吧。”继续跟他呆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花样。
　　“那我送你回家吧。”
　　回去的时候坐的专线车，穿过商业区后经过一个非常古朴的街区，他指着外面的老旧围墙道，“那是我们的学校。”
　　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很多年轻的男子穿着学院制服走出来。
　　“我们黄泉也有学校，只是人没这么多。”我道，“可惜全是男的，一点也不好玩。”
　　他诧异道，“你喜欢读书。”
　　“当然。”我挑眉，“在黄泉，除了姜昊宇外，我就是大姐，所有小屁孩都得听我的。”
　　“你喜欢大家听你话？”
　　“谁不喜欢呢？”
　　电车离开学区后，转了好大一个弯才到我住的地方。车站距离房子很近，我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崔铮没有反驳，道，“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我看着他，这人怎么装得这么乖？我歪头想了一下，道，“你可以亲我一下。”
　　他笑了，眼睛弯弯的，还挺好看。他走过去，低头在我眉心亲了一下。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有点不是很满意，但左右都有行人，还是算了，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好好试试吧。
　　崔铮走了，我自己顺着街巷走回去。
　　大闹一场的想法被打碎了，可我还不死心。如果不能把监察会地底下的东西都搞定的话，至少得把安闲救出来，把邱洁的妹妹找到，这些都是我亲口承诺过的事情。
　　回家的时候伏波在厨房对着书做晚餐，见了我道，“今天晚饭我试新菜，可能会晚一点开饭。”
　　我肚子里还装了各种零食，其实根本不饿，懒懒地应了一声后，上楼回房，将身体丢在被窝里。想做点事情怎么那么难啊，不是老家伙们不同意，就是小年轻不给力。
　　身边的被子被拉了一下，姜昊宇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臭家伙，我不想理睬他，干脆翻身，眼不见心不烦。
　　他掉头过来，还是看着我。
　　被子顶在我们的头上，被窝里闷闷的。
　　“还不高兴呢？”他戳我的脸。
　　“你就不生气吗？”我戳回去。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看着我，“要不然就是被拉去配种，要不然就是被结契，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去了。”我瞪眼，“配种自由啊，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开就分开。你没见姬太老师和爷爷签了十几本的合同，还约定几百年的权利义务，真是麻烦得要死——”
　　“你不愿意？”
　　“你愿意？”我掐着他脖子，“你连我成年礼都不回来。”
　　他看着我，不吭声，头凑得更近了。
　　我闻到他身上香香的味道，还有头发擦在脸上痒痒的。他的唇又落在我的眉心，然后是眼皮，鼻梁，最后是嘴唇。我想起上次崔铮抓着我想要深吻，试探性地伸出舌尖去舔舔他。他好像有点被惊到，但只有一秒，后面就很不客气地缠回来了。
　　我发现亲亲真是很好玩的事情，比吵架好玩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把我抱得紧紧的。
　　门很煞风景地被敲响了，他忙用力推开我，用被子把我盖起来。我挣扎着探头出去，却见他站在床边，被对着我，深呼吸拼命冷静。
　　我笑了一声，脚蹬他一下，“去开门呀！”
　　他小声道，“你快起来。”
　　我翻身坐起来，摸摸胸口，不知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憋闷了。
　　门打开，伏波老师笑眯眯站在外面，“小家伙们，该吃饭了。探索身体奥秘这种事情，不用那么着急。”
　　姜昊宇有点小尴尬，但还是没说什么。
　　晚餐很丰富，伏波老师果然不愧是老家伙，手艺不是盖的。我吃得兴高采烈，挥舞着筷子宣布道，“我想过了，正式结契的时候，把邱洁也带上吧。”
　　姜昊宇本来正在喝果汁，一口喷出来，洒得到处都是，一点也不符合他少爷的身份。他蹭地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我有点不知所措，道，“我说把那个邱洁也一起签了啊。以后你和崔铮吵架的时候，他好歹能劝个架什么的——”
　　彻底说不下去了。
　　伏波老师干脆哈哈大笑起来，捶桌子。
　　姜昊宇捏着我的脖子，“姚复，你是不是缺心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