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无渡》半层纱

2、第一章（1））

　　自古以来天下分为八荒，东荒大陆临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多年来繁衍生息延绵不绝，人们过得如鱼得水。东荒的百姓大都性情温良，不喜战争，一直以来都相亲相爱，却不曾想到一百多年前的东荒一分为四，东南西北方向各成一国，分别为吴国、姜国、齐国、晋国。
　　当年东荒内乱的时候，四国国君为了方便，以自己祖上的姓氏为国号，由此想来也是懒得不行。东荒出现四国，国君们也不是没想过归一，谁都想一统东荒，可是奈何国君有意百姓无情，就连将士也无情，每次刚开战不久，双方的百姓就在战场上搭建观众席、捧来瓜子，惬意的看着众将士们打打杀杀，偶尔还叫叫好。将士们本来也无意打仗，既然百姓看得开心，那也就随意耍几场假把式，顺带也骗一骗自家的国君，蹭吃蹭喝国粮，也是美事一桩。
　　这样的日子也没撑多久，四家国君就碰头了，觉得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干脆就歇战，自己在自个儿的国都里看看戏听听曲也是个过日子的好法子，反正当今的东荒谁也不想起乱子。
　　一百多年来，东荒百姓们安居乐业，亲如一家。
　　但是平静日子过久了也是乏味，最近姜国过不得安稳日子，总想搞点事情。
　　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里，食客们却络绎不绝，虽然这家客栈三个月前刚换了一个老板。
　　“听闻什么风声了吗？姜国国君易主了，现如今姜国还是太平，也不知道是是不是粉饰太平。”
　　“咱们身处姜国与齐国边境，安全得很，依我看，姜国国都也安全得很，咱们东荒人就是不喜出乱子，但是有点新奇事儿也是讨喜的。”
　　“三个月前姜国的宫变，姜公主失踪了，找都找不着。”
　　“可不？东荒大陆都在找姜公主，但谁见过？没人见过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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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客们茶余饭后的议论声每天都沸沸扬扬，都一字不差的入了歌夕的耳，她是这家客栈的新老板，每天在客栈里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东荒见闻，但这三个月来最热闹的事儿莫过于姜国的宫变及姜公主的失踪。
　　姜国始于一百多年前东荒大陆的分裂，上一任姜国国君是第八位，现任姜国国君则是第九位。姜公主是前任国君之女，还是唯一的孩子，也是第一个以国姓为号的公主，现任国君是姜公主的伯父，没人知道姜公主的生母是谁，江湖传言是一位神秘女子。
　　前任国君兄弟姐妹众多，本人技能不怎么样，本来这个位置无论如何是轮不到他的，只不过在老国君下遗诏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前任国君排行三十八，前面三十多个兄弟姐妹各个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耍得一绝，老国君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第三十八个儿子，毕竟前任国君出生的时候老国君已经是六十岁的高龄。
　　老国君在七十五岁的时候回光返照，明显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急急忙忙召集众人听命，写下诏书。东荒大陆之内老国君的毛笔字堪称一绝，他心里觉得，自己毕竟都要去了，在离开之前一定要为后人留下自己的离世之作。所以，即便老国君已经握笔困难，仍要坚持亲自书写诏书，众人一看，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是姜国的福分。
　　老国君抖着坚持写完诏书，虽然有点惨不忍睹，但能看懂内容，即便是弥留之际，老国君写起诏书来也是精神抖擞，这一激动，把“二十八”顺手写成了“三十八”。虽然老国君在前几十年一直在夸自己的第二十八个儿子如何如何牛掰，众人也觉得，老国君的第二十八个儿子一定会继位，但诏书一出来众人都傻了。偏偏这个时候老国君来不及修改诏书便一命呜呼、撒手离去。
　　由此，前任国君在这个意外中成功继位，而老国君的第二十八个孩子就是现任国君，也为后来的宫变埋下了隐患。
　　当然，这些也都是江湖传言，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
　　歌夕摇摇头，笑了笑，姜国国君的版本太多，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还听闻过现任国君之所以没能成功继位是因为老国君在临死之前知道一个惊天大消息从而改变的旨意，这个惊天大消息传言是现任国君喜欢男人。

　　这日天晚了，客栈即将关门，歌夕令小二把门关上，却意外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还拖了一堆的随从。
　　“公子可是要住宿？”歌夕问道。
　　“正是。”
　　“正不巧，我这儿基本客满，留不下这么多人，请走吧。”
　　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歌夕，不禁笑道，“这家客栈明明写着可住宿，可这么多的客房却一直空着，为何不让我们住下来？”
　　歌夕心里谨慎起来，有备而来？还查过自家的客栈一直不留客宿。
　　正想着如何回答，却没想到嘴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因为是给狗住的，我家狗特别多。”
　　“你家的狗住这么华丽的客房？一只狗一间？”
　　歌夕想拍死自己，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这副说辞，看着旁边自己养的金毛犬，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歌夕心里不禁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生一窝。后来想到自家的金毛是公的。
　　后来，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带着自家的随从明目张胆从歌夕眼前上楼，欢欢喜喜的挑房间，还瞥了一下歌夕咬牙切齿的脸，微笑离去。
　　至于为什么歌夕的客栈一直不留客宿，这位公子也追问过，不过歌夕给的答案是：我喜欢清静。

　　第二日清晨，歌夕照常晨练，客栈的后院就是练武的常驻地。
　　歌夕自小习武，姜国宫变已经过去三个月，但是一幕幕依然浮现的眼前，好似昨日。歌夕记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母亲在五岁前之前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自小是跟着师傅长大，师傅教授的一招一式仍然历历在目……
　　“掌柜的好兴致。”
　　这沉沉的回忆楞是被大清早从楼上下来的人给打断了，歌夕回头，可不就是昨天要死要活非得住店的人么。想想算了，虽然回忆被打断不是很舒服，可是因此跟人计较，传出去可不得被说成小肚鸡肠，这不行，毕竟自己是一个大气的人。
　　“还没来得及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齐，名朝衍，掌柜如何称呼？”
　　“齐公子称呼我为‘掌柜的’不就好了吗？”
　　歌夕看看日头，差不多要开门了，放下手中的剑就要往大堂走，不打算与齐朝衍继续交流，毕竟师傅说过，沉默是金。
　　大堂内的桌椅等已经摆放整齐，小二已经在打扫卫生，在过一会儿就能开门做生意了，歌夕打算去外边的胭脂铺子呆上一会儿。
　　胭脂铺子是女人的集散地，不远处的几里地里有一家醉梦楼，是一个妓院，虽然听起来是个不正经的地方，但是消息是最多的。为啥要去胭脂铺子，歌夕不是没想过直接闯醉梦楼喝上个几天几夜，也不是没试过女扮男装去醉梦楼泡姑娘，但是都被老鸨让人给架出来了。秉承着师傅的教诲，姑娘家不能随随便便动手，更何况咱们姑娘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跟普通人随便一动手是要见红的，为了给自己行善积德，歌夕很少动手，所以醉梦楼的老鸨一次又一次把歌夕给架出来。
　　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这个老鸨也不是一般的老鸨。老鸨姓宫，人称宫妈妈，宫妈妈年轻的时候上过几年的私塾，算是个文化人，即便是后来家道中落、沦落至红尘，也难能可贵的没忘记私塾先生的教诲，醉梦楼既然是妓院，那一定得为男客官服务，女客官必然是不行的，给多少银子都不行，而且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女客官动手，姑娘都是水做的，万一把水洒了可怎么办，所以歌夕闯醉梦楼的时候宫妈妈也只是让人把她架出去，还没有动起手来。
　　歌夕闯了醉梦楼十几次，别说宫妈妈，醉梦楼的姑娘们都对歌夕熟稔于心，以至于歌夕最后一次闯醉梦楼的时候都不能说是闯，整个醉梦楼的姑娘都站在醉梦楼的门前，跟接待贵客的规格是一样的，那一次是歌夕最懵的一次，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宫妈妈上前拍拍歌夕的肩膀，说道：“歌夕姑娘，你就不要再闯我这醉梦楼了，醉梦楼里只接待男客官。要不这样，你看我这醉梦楼的所有姑娘都出来了，你看上谁直接拎走吧，在醉梦楼外你爱怎么样都行。”
　　歌夕可怜巴巴的模样，对宫妈妈说：“我看上了醉梦楼姑娘们的胭脂水粉。”
　　宫妈妈一听，这可高兴坏了，胭脂水粉，这早说嘛，立马给歌夕指了一条明路：“你看前边有个胭脂铺子，姑娘们的妆粉都打那儿来。”
　　于是，每日歌夕的必去之地除了自家开的客栈，就是这家胭脂铺子，她琢磨着，虽然进不去醉梦楼打探消息，但是这胭脂铺子也是妓院姑娘们的常驻地，俗话说，有女人的地方必有八卦。

　　歌夕吩咐好小二看店，自己动身前往胭脂铺子，却发现齐朝衍也准备出行，却只是自己一个人，客套的问道：“齐公子这是打算独自一人逛街？”
　　齐朝衍本就是跟着歌夕出来，自己前来姜齐边境也是带着目的，前些日子调查过这家客栈和歌夕，生生觉得不正常，打算亲自过来看看是否有异，但迄今为止除了这家客栈不留客宿之外什么也没发现，才硬生生的要住下来。
　　齐朝衍觉得，一时半会儿在这家客栈和歌夕身上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倒是想出门溜达一圈，听说外头的醉梦楼是消息和各类人士的集散地，而自己的随从暗卫已经在暗处护着，出不了什么乱子，对歌夕说：“在下一直都是孤家寡人，掌柜的可有意相随？”
　　歌夕听着一楞，思量着，这人说这样的话不是登徒浪子就是不怀好意，不过，这万一误会了人家的意思可怎么办？万一人家就是过来游山玩水，恰好要个领路人带着游玩而已？
　　齐朝衍看着歌夕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一笑，说到：“掌柜的不必介怀什么，有什么就说出来，在下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憋了半天，歌夕觉得还是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得赶紧把这个人打发走。随口一说：“记得把房钱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