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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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叫什么？”
“上原银河。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怪吧？我觉得叫财财挺好的。”
“我叫上原银河，不叫财财！”
清晨，龚小雪带着上原银河来到前厅吃早饭，顺便将他介绍给冥月和白露，突然发现气氛有点诡异，“怎么了，你们？”
地点转移到白露的房间，看着紧闭的窗门，龚小雪一阵莫名其妙。
“开秘密会议啊？吃完早饭再开不行吗？”
没人理他。
“上原国的上原银河？”白露道。
“正是。”声音沉着，少年的稚嫩瞬间隐匿了。
“上原国？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遭来冥月的鄙视。
“可是，就我所知上原银河已经死了。”白露凝视着少年。
“的确，世人所知的上原银河早已死在了伤寒城……”少年毫不畏惧地与白露对视。
“难道……那是替身。”冥月道。
少年点头。
“为何不回上原国？”
“因为襄嵘侯。”
白露略一思索，再看看眼前这个仪表非凡，气质卓然的少年，点点头。
“喂，你们在说什么？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龚小雪叫道。
冥月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晓我们的？”白露问。
“我事先并不知道，遇到你们只是巧合。”上原银河扫了眼在一旁不知所云的龚小雪，露出一个羞怯又愤怒的表情。
白露道：“原穆山殿下此来清国也是来做质子，我想，我们帮不了你。”
上原银河顿时涨红了脸：“我没让你们帮忙！我也不需要你们帮忙！”
“好，既然你明白我们就不久留你了，请吧。”
上原银河愤然抬头盯着白露，后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道：“月儿，送客。”
“用不着！“上原银河转身走向门口。
龚小雪一惊，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见上原银河要走，忙拉住他：“等一下，等一下啦……你们到底怎么了？”一手拉着人，一手抵着门，“白兄，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看他没地方去，为什么不留下他？”
“我与崇峪帝已约定，在清国的两年内，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如果昨天晚上你带回来的只是一条狗，我无话可说，但是……”白露一贯的沉静口吻变得危险，“如果他是上原国的世子，而且朝不保夕，甚至不得不逃到男馆才能苟活，那么，他毫无疑问会对你的安全造成威胁，我必须将他驱逐。”
“你是上原国的世子？”龚小雪问，松开手。
上原银河停止挣扎，低着头“嗯”了一声。
“哦，难怪呢。又凶又蛮，典型的贵族性子。”微微一笑，想起了前世的同学，各个都是纨绔子弟，骄傲而任性，却又敏感孤独。
上原银河又红了脸，张嘴想骂，然而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白兄，借一步说话……喂，你在这里等着我，别走。”
庭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侍卫仆役都被赶到后厅，由秦恒和辛卓看着。满地黄草在秋风中静谧地舞蹈。
“我想留下他。”
白露不语。
“他很像我的朋友。”
“不是像狗吗？怎么又像朋友了？”白露看着一园秋草，冷冷道。
“呃……也像我以前养的狗……不说这个，我是真的想留下他，如果我们不管他，他会很危险。”
“你以为你自己不危险吗？你跟他在一起不会使他安全，只会使你们两人都陷入更不利的境地。而且……你能帮他到哪里呢？”
“我知道，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但是我不能扔下他，我不能……”财财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
财财的死是龚小雪心中永远的伤痕。本来固定的遛狗时间变成了同学聚会，财财从窗户里翻出来找主人，一边找一边叫，门卫便来牵狗，被财财的外形以及嘶吠吓到，害怕之下将它打死了。之后被抬到垃圾站，血滴了一地，龚小雪找到它时，它陷在红红绿绿的废弃塑料袋中，睁着眼睛，眼泪凝固在眼眶里。
财财的眼睛那么大，那么黑，跟上原银河的一模一样。
悲伤爬上龚小雪的表情，他抬头发现白露正看着自己。
白露缓缓开口：“你是殿下，既然你已决定，我亦无法左右。只是，我要提醒你，你迟早会因为泛滥的同情心而遭到始料不及的祸患。”
龚小雪一听白露松口，马上喜上眉梢。他知道自己虽为太子，但并不能在这两年内独自下决定，白露才是现在真正管事的老大，他忙道：“不会，不会，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绝对下不为例！”
白露转身离开，不听某人的赌咒发誓，他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没有下一次”，多年后的事实证明了白露准确的预见。
“哈哈哈……小弟，你以后就跟着老大我混啦！”
“谁是小弟？！我叫上原银河！”
“切…对老大一点都不尊敬……”
“你才不是老大！！滚！不准揉我的头，你滚开！”
“哈哈哈……谁叫你比我矮!”
“主人……”看着追逐吵闹的两人，冥月生气又不解，“为什么留下他？襄嵘侯野心勃勃欲夺上原国国君的宝座，他不会放过上原银河的，让他跟着我们，我们也会被波及，在这种时候，我们陷入别国纷争实在不妥！”
白露将视线从外面收回：“月儿，时候不早了，你再派人去皇宫和各个府上打探一番，还有，再修书一封给朱雀门主，让他派人到上原国去，最好混入王宫中，探探虚实。”
“主人！您！……
……是，月儿遵命。”
又呆了五六日。期间，龚小雪再不敢和秦恒辛卓混出去玩，就每天拖着不情愿的上原银河到白露房间里插科打诨，白露一如往常闭眼打坐不理会，冥月一如往常冲进来把龚小雪扔出去，然后上原银河就开始跟冥月打架。龚小雪惊讶地发现这小子功夫不错，能跟冥月打得不相上下。于是，就问他是怎么被男馆拐去的，他愤怒地红着脸任怎么问也不对这件事说一个字，即使很多年后，这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第十五日时，清国皇宫里来了两个太监，宣原穆山进宫，并转达了清帝因国务繁忙而怠慢了原穆山一行人表示的歉意。龚小雪按照事先说好的，一边谄媚地笑，一边表示自己过得很好，感谢了清帝对亡弟生前关照，赞美了他允许自己到清宫吊谒的博大胸怀，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供上“不成敬意”的礼品三大箱，又塞了两个太监一袖子的“小小表示”。
次日，崇峪太子原穆山拜见了清帝，王孙偙。
现在他们被安排在清泠斋。房间富丽堂皇，门外草木融融，小型人工湖上架着朱红的桥，湖水清澈，宫女仆役各个年轻漂亮……除了几个老太监阴魂不散外，一切十分美好。
财财，就是被迫改名的上原银河，看着这片风景却备感悲凉：“我以前也住在这里。”
“哦，是不是有物是人非的感觉啊？”翘着脚在门口晒太阳的龚小雪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搭腔。
上原银河叹口气，忽然道：“那天拜见王孙偙为什么要跪下？你的身份完全用不着这么做。”
“哦，是吗？我也不知道啊，皇帝老爹要我这么做的。我也觉得很丢脸，现在还缓不过来呢，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别人下跪……真是可怕的经历，我以后再也不让别人跪我了，嗯，就这么办！”
“觉得耻辱为何还有这样做？”
“你问我？……第一，其实我不知道用不着下跪；第二，简单来说是为了活命吧，有命才有未来嘛…….”
身边一片沉默，龚小雪转头问：“你怎么了？”
经过易容的财财，褐肤，小眼，塌鼻完全的小厮样，然而目光却深沉似海。
“没错，没错，有命才有将来，我为什么不早点明白呢……如果当初我肯跪下，肯低头，就不会被认出来，不会连累小貂为我而死，也不会让襄嵘得手，不会让太后为救我而被囚……为什么不早点明白……？”上原银河反复呢喃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