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飘飘一沙鸥

4、第 4 章

　　乔尼尼出生成长的的城市，是一座有悠久历史文化的古城。当然，随着中国经济开放，也有高楼大厦建起来。非常庆幸的是，古城一直以来的领导人，都是来自古城对古城有深刻感情的或者极其有文化保护意识的。政府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将经济新城区与文化老城区很好的分隔开来，而且百姓生活非常方便。所以这座老城能在中国城市发展普遍同一化的趋势下保留其特色，以及其民间浓浓的地域文化。

　　这是身为老城百姓骄傲的一件事，同时也吸引着来考察的各种文化团体。

　　出嫁的女儿要在夫家呆到与自己出嫁年龄等同的天数回娘家归省，也是这里极有特色的地域文化之一。

　　一大早，妈妈就来了电话提醒。记得把你们旅行的照片带来啊，妈妈说。尼尼记得把上次那几个大保鲜盒带过来。

　　妈妈是一直都是个很能干很厉害的美人。爸爸、尼尼她姐姐囡囡姐夫方圆小外甥方放、以及尼尼，都是乔妈妈食物的死忠饭丝。

　　以前尼尼没出嫁还住在家里的时候，她姐姐每次回家都要带上次带走的大盒子回来装妈妈特意给她们小家做的“补料”。

　　“嘿嘿，羡慕吧。羡慕赶快找个让老妈喜欢到心眼里的结婚啊。”姐姐挑衅她。

　　哼哼，鸟不起！现在也轮到她带保鲜盒回家了，而且一带就是几个。尼尼边刷睫毛边狠笑。

　　“小兔子，妈妈说的盒子你放哪里了啊？”她老公很无奈的声音传来，“在消毒柜下面的木头柜子里面第二层都是，那几个都拿，”她接着刷。

　　接着：兵铃磅郎！手反射性的一抖。

　　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鬼女---------试问还能有谁看到一个半边脸上黑黑浓密的睫毛膏从眼敛画到额头上的女人会高兴的大叫，“好棒的浓密飞翘睫毛膏哦！”

　　“小兔子，”她老公的声音好遥远，她的心好郁淬。

　　“什么，”她有气无力的，拿起化妆棉从头来过。

　　“我还是没找到，”天仙般的脸很惭愧自责的低头靠着她后面的门框上，“而且......”

　　诶，妈妈教育小外甥的态度是：抱着好心态的孩子做错了事，是可以原谅的。
　　眼前那些粉身碎骨的盘子跟碗，不过就是爸爸拜托朋友到景德镇请一位老师傅关山前烧一套来藏着的；我不过是看他放着没有实用价值才夹到嫁妆里带到小家来的；不过就是少少一摞十几个而已------------这都比不上我老公要帮我分劳的一片真心啊。

　　“小兔子，我错了，不要哭，”天仙表情好自责，他很怜惜的擦着尼尼的脸。嗄，她有在哭吗？一擦脸，厚！“我马上请人去买一套回来，乖乖，我错了，你要罚我跪算盘还是跪洗衣板我都甘之如饴。乖，乖，你一哭，睫毛膏都糊了。”

　　“老公，”她好感动，她老公真的超级爱她诶，不过几个没用的盘子而已，他居然这么自责，而且他起码知道了他家盘子摆在哪里啊。

　　什么？睫毛膏都糊了，厚！！！

　　一阵鸡飞狗跳，小两口才气喘吁吁的上了车，“老、、、、、、老公，你确定要带这个作为‘婆家礼’拿到家里去么？”尼尼指着后座的大盒子，声音有点颤抖。

　　“小兔子，放一百二十个心。呆会儿妈妈见到了这个，你千万要抱紧她，别让她太开心立刻把心给了这个，爸爸会嫉妒的。”裘烈笑的很开心。

　　不是啊，我是问爸爸那边咧。你千万不要天平一头重啊，爸爸嫉妒起来很可怕的。尼尼寂寞的滴着冷汗。

　　“放心，爸爸那边早有准备，”她老公跟她眨眨眼。

　　嗄，她刚刚没说话啊，她真的没说话啊。她老公在旁边笑的一脸神秘的一踩油门上路了。

　　半米高的玉雕观世音菩萨像，在轻轻扯下铺盖着她的红丝绸后暴露在了日光灯下。一整室的人，都不记得呼吸了。

　　乔囡囡和她老公方圆的口水毫不客气的对着精致慈祥的菩萨像哗哗的流着。

　　乔教授的眼神却挑剔的睨视着二女婿。

　　“阿圆，囡囡，开饭了，带宝宝去吃饭去。”乔夫人知道也就只有这招能控制住这丢脸的场面了。

　　“好！”果然有效，两只狗，不，包括尼尼和孩子他爸现在有四只狗的眼神都贪婪的飘向了飘着一桌诱惑香味的饭桌。乖乖寻香奔了过去。

　　“阿烈，”叫住二女婿，乔夫人很慈祥的笑，“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妈妈喜欢，就是尼尼跟我最希望的了。”裘烈笑着。

　　“但是，”拉住二女婿，慈祥的眉目认真的看着他的眼，“阿烈，不要再送这么贵的东西了，尼尼和我们都会感到不安的，毕竟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裘烈怔了怔，随后微笑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是我急了。”

　　“恩，好孩子，”她拍拍他的手，“去吃饭吧，晚了真的就是残羹了，那群家伙不会跟你客气的。”

　　“乔尼尼，你很过分诶。嫁了老公就不能不管你姐哦，把那盘三杯鸡给我。”乔囡囡在乔家一直是很嚣张的。

　　“不要，你已经扒了大半盘了。我老公我老妈一块还没吃过。”又不是第一天当你妹，怕你，哼。

　　厚，死丫头，算你狠，有了老公忘了姐，“方圆，把那盆芋头圆子煲守好；儿子，荷包鱼看着，别让你小姨夹一下。”哼，我有天兵天将。

　　厚，又输了吗？她现在到哪里去挤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出来。郁闷啊，郁闷啊，乔尼尼气的浑身发抖。咦，旁边夹来一块干菜东坡肉放在她的碟子里。她感动的看着她的亲爱的爸爸，“我帮你守这盘，”爸爸护着了她最爱的干菜东坡肉，呜.....

　　爸爸！！！？？？

　　为什么刚刚还散发着光芒和鲜花背景的爸爸此刻却一脸严肃，熟悉的味道来到身边，“唔，味道真的很好，尼尼，乖，谢谢你一直帮我看着，亲一个，”裘烈落座，接下她手中高举的盘子，对对面的三位抱歉的笑笑，“姐姐，姐夫，小放，承让啦。”然后埋头开始没形象的狂吃。

　　惊呆了的其余四个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然后慢慢的脑袋里意识到几行大字----------又来了个抢食的。

　　“啊，儿子，你怎么把荷包鱼全吃了，你爸我才吃个尾巴而已啊。”方圆先反应过来---------因为他发现他那个不肖小子已经吞食了大半的菜。

　　“爸，你不要偏心哦，乖乖给我夹块东坡肉。”乔家大姐对自己的老爸危险的眯起眼睛-----------饭桌无父女。

　　“老公你怎么可以全吃掉，我一块也没吃诶......”“偌......这一块，我们一起吃，......”

　　哇，着火啦！儿童不宜，做大姐的赶紧蒙儿子的眼睛。

　　“阿圆，不要只吃芋头圆子，我还给你留了黄豆猪手汤。你最近熬夜，呆会多吃点。”乔妈妈永远是最贴心的一个。

　　女婿这边还只是刚露了个阿谀感谢的微笑，那边就被揪着耳朵大吼，“凭什么他这么爽，我也有给他熬汤啊，怎么没人给我熬、、、、、、”

　　“妈咪，我们老师说大人在小孩子面前不要大声吼叫，会影响小孩子心理发育。”六岁的方放很有权利意识。

　　终于，全场寂静。

　　饭后，

　　孩子约了隔壁邻居家小朋友在客厅看卡通片。

　　男人们在爸爸的书房讲话，品着姐夫带来的一支难得的好酒。

　　女人们则在厨房笑闹打扫。

　　“厚，乔尼尼，这么恩爱。快了吧。”乔囡囡笑的很暧昧，拿手拐顶顶满脸通红的妹妹。

　　“什么快了慢了。”尼尼装傻。这个姐姐，有说话这么直接的么，没看她头顶都要冒烟了。

　　“尼尼，呆会跟妈妈到楼上来。”妈妈正在把一排大保鲜盒一个一个装的满满的。

　　“哦，好，”擦着碗的尼尼看了看姐姐，洗着碗的囡囡给了她一个飙泪的调皮动作。

　　楼上，妈妈很认真的端来一个红绒面子的方盒子。
　　“尼尼，到时候了，这是妈妈给你的。”

　　打开一看，红的剔透的玛瑙珠子被做工精细的连成了一个手镯。尼尼还记得的，那是外婆给妈妈的“娘家礼”的项链上面的玛瑙珠子。姐姐结婚归省后，就有一部分带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剩下的项链珠子做的，你们姐妹，正好一人一半。项链分完了，爸爸妈妈的任务就做的差不多了。孩子，好好保护这个‘娘家礼’。这是爸爸妈妈在祝你们小家庭平平安安的，在求菩萨保佑我家尼尼幸福，保佑阿烈如意，保佑你们俩给这个家再生个健康可爱的萝卜头。”

　　妈妈！
　　尼尼看着最爱她的妈妈。

　　回家的路上，尼尼一直很安静的看着手上挂的妈妈给的手镯。裘烈也没打扰她，一路把车安安静静的开进他们小家。

　　客厅的沙发上，小两口也不开灯，由着月光透过落地窗温柔的撒进来。

　　紧搂着怀里的宝贝，“今天月色很好，我的小兔子，你累了吗？”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要不要到后院晒晒月亮？”仿佛过了很久，怀里的小脑袋才微微的点了点。

　　老虎把小兔子抱到了后院的秋千椅上，“不想跟我说说什么么？我的小兔子，恩？”

　　秋千椅轻微的摇着，舒适的赖坐在他身上，尼尼看着月光下照耀的护城河，轻轻的说，“烈，如果你爸爸妈妈还在世上，我一定会是一个让他们非常非常非常满意的孝顺媳妇的。”

　　老虎的身子微微一怔，将抱着她的手收的更紧，吻吻他最爱的她的发丝，
　　“恩，我知道的。”

　　“烈，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每个小小的孩子，身边都有两只天使。天使看着小小的孩子长大，保护着小小的孩子，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小小的孩子，直到孩子长大了，天使也老了，孩子却不需要他们了，走的远远的了，他们还飞的高高的看着孩子。可是孩子都看不见他们。一直都看不见。”

　　月光下，一滴大大的眼泪从瞪的圆圆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今天妈妈把那半条项链做的镯子给我的时候，她第一次跟我讲那么多话。我觉得，我一直以为还是小时候记忆里的漂亮年轻的妈妈突然变的好老好老，老的让我好心痛。”

　　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间，老虎轻声说：“是的。她真的是位很好的妈妈。”

　　鼻涕眼泪流的一塌糊涂的皱吧吧的小脸这个时候扭了过来面对着她的老虎，“烈，我妈妈老了，怎么办？呜------------我妈妈老了，怎么办？.....”

　　...... ......

　　月娘柔媚的看着她的世界。此时此刻，古老的城池与现代的新区都处于一片温柔的寂静当中。护城河里清澈的水流声此刻清晰了起来。

　　小小后花园的秋千椅上，依偎的两个人依旧传出断断续续的喃呢，

　　“那么如果你还有妹妹的话，也要跟着这么取名吗？”老虎的声音听起来是很想笑的那种。
　　“唔，对啊，爸爸都想好了，叫农农，如果妹妹听了会哭就叫咏咏，唔、、、、、、老公，这边肩膀也要捏捏。”

　　“咏咏？！那再生一个不就要叫唧唧？”

　　“嘻！那是、、、、、、什么啊？”

　　“喁喁唧唧呀！”

　　“嘻！.....怎么......可能啦，......生不出来啦。唔！恩！好......服，......公，......”困顿的声音表示主人已经在跟周公盘旋了。

　　“小兔子？小兔子？”

　　回答他的是兔子舒服的蹭着她躺着的老虎胸膛后发出的几个单音节。

　　轻吻着他的小兔子柔嫩的脸颊，紧紧抱着只属于他的小兔子。温柔微笑着的眼，在看着远处浓郁的夜色时，变的锐利凶狠却坚定了起来。

　　他知道的，他们今天一整天都处在被监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