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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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梅瑾瑜走后，言侯与言豫津彻夜长谈，言豫津也是在那一夜见到了如此温情的父亲，两人整整喝了一坛半酒才倒下。言豫津这一醉便醉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发现一个俊秀冷漠的少年正蹲在面前盯着他看，一看到他睁开眼睛便塞过来一封信，大声道：“烧掉！”
正是因为那封信，初三那天，言豫津纵马跑过金陵街头，招摇无比地去拜访了纪王府。
“今日我想就行动的路线，再与大家推演一遍，行动将于明日午时开始，此时悬镜司换防，守卫最是松懈，大家与夏冬在外街会和后，她会带你们今日大门，”梅长苏面前摊着一张地图，语调平稳地说道：“王远，你带十五人留在外围随时准备接应。”
“是！”
“郑绪亭，你带三十人，听从夏冬安排。”
“是”
“明日夏江夏春和夏秋都不会在悬镜司里，刚开始你们会很顺利，但就算当值的少掌使反应再慢，你们也只能冲到地牢的外院，强攻便从此时开始，记住，夏冬绝不会出手帮你们，她只会旁观，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内院，到达相应的位置，完成任务，然后再冲出来。”
这时一个药王谷的人露出发问的表情，道：“梅二公子命我们准备的毒粉药草便是在这个时候使用吗？”
“没错。”梅长苏转向他，微微笑了笑，“这时候就有劳各位药王谷的弟兄了，悬镜司内府兵众多，地势相对狭小，毒虫药粉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各位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一旦对方有了松懈，你们便有机会可以突围。”
梅瑾瑜见安排推演已经接近尾声，剩下来的便是细节的讨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然后到了宴大夫的屋中，对着正在摆弄草药的宴大夫欠身道：“宴大夫，瑾瑜有一事还须请您帮忙。”
初四的清早，雪中开始夹杂着冷雨，寒风也紧了几分。梅瑾瑜与梅长苏一早便端坐在客厅内，不久过后，靖王也到此来等消息，三个人正襟危坐，谁都没有多说话，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插在炉中的香烛。
等到后来，心急如焚的靖王便按耐不住地起身来回地踱步，道：“他们现在应该到地牢的门口了吧？”
“差不多了。”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殿下有自己的战场。”
突然，黎纲和列战英冲了进来，面带喜色，大声道：“宗主，公子，我们得手了。”
“怎么样，卫峥救出来了吗？”靖王立即冲了过去。
“救出来了，已经救出来了。”
梅长苏却是平静得很，不过还是能从他那放松的背脊中看出他的欣喜，“他们到底把卫峥转移到了哪里？”
“果然是一个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地方，他把卫峥关在了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只管复核刑案，，并无审讯之责，相关的犯人平时都关在刑部，只在复审勘问的时候才会提出来，所以连我都忽略了，其实在大理寺内还设有一座监牢，夏江这个地方确实选得不错，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梅长苏不得不承认夏江此举确实出人意料，让他都不得不佩服。
“幸好是他亲自带我们去的。”
“言侯演得那一出，必定会让夏江心生疑惑，如果他看不到卫峥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啊。”列战英此刻正对他们二人处于感激佩服的顶点，欣喜若狂地赞叹。
梅长苏却是依旧眉间紧蹙，抬头望了靖王，神色担忧地问道：“殿下，您准备好了吗？”
靖王决然地点了点头，沉稳地道：“接下来，便是我的战场了。”
等靖王被梁帝传召过去之后不久，梅瑾瑜便去药房亲自为梅长苏煎了药，然后又亲自盯着他喝了药。
梅长苏不疑有他，一滴不剩地将药喝了个干净，但是慢慢地等到他觉得开始有些晕眩，眼皮也越来越沉的时候，才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
他拼命地撑着脑海中的清明，软绵无力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瑾瑜的衣襟，脸色刷白地急急地道：“不行，不可以……”
“兄长，”梅瑾瑜却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低低地柔声道：“安心睡吧，京中大事还需你主持呢。”
梅长苏虽然努力支撑，但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药力磕上了眼皮，昏睡了过去。
“公子，您这是……”黎纲和甄平虽然对她此举疑惑，但是内心都深知她不会对宗主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所以只是在梅长苏睡过去之后才发问。
“只是让他好好睡一觉罢了。”
梅瑾瑜同飞流将他安置在密室中后，对飞流叮嘱道：“飞流，守好苏哥哥，无论外边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也不要让任何人带走苏哥哥，明白吗？”
“恩！”飞流重重地点头。
梅瑾瑜眼带柔色地揉了揉他的头，知道说给他听的话，他便一定会做到，更何况让他护着的是他最爱的苏哥哥。
所以在夏江离开宫城召来人手奔向苏宅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梅瑾瑜安然地留在府中，而搜遍全府也丝毫寻不到梅长苏的影子。
尽管搜不到梅长苏，夏江也早已知晓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很是亲密，咬了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抓住梅长苏的软肋，又如何不愁他自投罗网，甚至比抓了他本人还有用。
梅瑾瑜昨日便将清源调出了金陵，也给黎纲甄平严厉地下了命令，所以尽管甄平等人几乎咬碎了牙，梅瑾瑜还是平静地跟着夏江去了悬镜司。
等到一踏入悬镜司的大门，夏江的脸色便瞬间阴寒了起来，立即命人将她绑了起来，眸中还盛着烈烈的火光，离间道“看来你这个兄长还是薄情地很，居然丢下你一个人任由你被带进悬镜司。我虽承诺不会对梅长苏用刑，但是你，可就不一定了。”
梅瑾瑜对他的挑衅，眉头都不曾皱一点，神色坦然地与他对视，甚至被上枷锁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动容。
夏江看她如此油盐不进，眼神平静地好似一波湖水，心中怒火更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罢便一把揪下了她的面具。
于是悬镜司内的所有人都终于相信对方说已然毁容的说辞的的确确是真的了，因为面具下的脸被火烧地面目全非，恐怖至极，一丝一毫都看不出往日是什么模样。
而梅瑾瑜只有在他扯下面具的时候，眼中慌乱了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首尊大人，她要如何处置？”愣了片刻之后，夏秋率先问道，言下之意便是询问是否需要用刑。
夏江冷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她又不是梅长苏那个病秧子，若是不让她体会体会我们悬镜司的手段，只怕以为我们悬镜司想进就进。”说完之后，复又叮嘱了下：“记住，留着她的命，我还有用。”
如此一来，一石二鸟，其一既可以杀杀对方嚣张的气焰，撕裂对方那淡然的表情，以此来平息自己在梅长苏与靖王那里吃亏的怒火，其二他不相信等梅长苏与靖王见到梅瑾瑜受刑时会无动于衷，只要乱了心神，到时候自然会有马脚露出。
“是。”夏秋应了一声，便将梅瑾瑜扯进了地牢的刑室，拉下了屋顶上的铁链，将她的双手用铁链绑好吊了起来，吊到只有脚尖微微沾着地。
“啪——”
“啪——”
一下一下，夏秋将鞭子沾了盐水，丝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
梅瑾瑜只是紧紧咬着苍白的唇瓣，直到唇边露出了猩红之色，也咬牙一声不吭，就是连呻吟声都未发出，手指用力地攥着上边的铁链。
痛吗，自然是痛的，痛得她每呼吸一次都觉得会撕裂身体，可是她心中有更重要的信仰与牵挂，念着那些，她总能忍过。
不过片刻，她的身上便血迹斑斑，头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即将枯萎的雪梅，毕竟，那是悬镜司专门用来审讯的鞭子，里面掺着玄铁，抚摸上去还能感受到细小的铁钩。
半柱香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
夏秋等了很久，都未见对方有任何求饶之色，最后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铮铮铁骨，毕竟能挨过这样的刑罚也依然不出声的人，他很多年都未见过了。
后来见天色已晚，怕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夏秋便结束了审讯，将人放了下来扔进一间狭窄得只容得下一个转身的黑屋子里。
夜半的时候，梅瑾瑜靠坐在阴气入骨的墙壁上，见到了偷偷溜进来的夏冬。
夏冬见她这幅模样，铁血冷硬的内心也不禁动容，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曾救了自己的夫君，霓凰也对她青睐有佳，但是加诸主导这一切的人却是养育教导她数十载的师父。她只好沉默地给对方上药。
梅瑾瑜心领神会，只是在夏冬即将跨出地牢的时候，才轻轻道了一句：“莫要告知霓凰。”
听闻此言的夏冬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舌尖苦涩，哽咽地应了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梅瑾瑜被从黑屋子扯了出来再次带到了那间刑室中，不过看样子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和昨日一般施以鞭刑，因为这次她被夏秋绑在了老虎凳上，双腿被绳索一圈一圈地与下面的木凳绑牢，双臂展开与身后的十字架固定，丝毫都动弹不得，就连腰部与脖颈处都没有放过，如此她便不得微仰着头以保持呼吸顺畅，眼角的余光还能瞥到不远处的青砖，不过这次大概是听夏江说了什么，怕她咬舌自尽，嘴里还被塞了圆囊。
夏江在担心什么，梅瑾瑜自然一清二楚，他还想借她以此来引兄长露出破绽，又怕自己受不住刑罚又不愿兄长有事而自尽。梅瑾瑜眼中露出嘲弄之意，她怎会轻生，区区刑罚手段罢了，更残酷的事情，她早就经历过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若非意外，她还要看着赤焰平反，看着霓凰与兄长结为连理。更何况兄长也不会鲁莽行事。
此时的梅瑾瑜还不知晓，昨夜里醒来的梅长苏扔掉了他一直以来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对着甄平他们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火。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再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