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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重聚首又生波浪 得藏金难释疑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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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到杜家唱戏那日,薇珠少不得带了孩子们,前去听戏,一早出来,先坐车到了杜家庄,车还没到老宅门口,就见婵娟带着丫鬟在门口等着,薇珠忙让赶车的停下,婵娟见车停了,忙上前帮着小清打起帘子,扶薇珠下来。洛程把孩子们都一个个抱下来,婵娟又给洛程行礼,孩子们又见过姐姐,一时就在门口,行礼不迭,好生热闹。
正热闹时节,一个甜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还是姆姆和婵姐亲热,都这会了,还在门口。”薇珠循声望去,见月娥刚从车上下来,她的车用的是马,油漆也是新的,远比自己用骡子的马看起来华丽,月娥今日打扮的也远和她们不同,头上虽带了孝髻,却在鬓边插了只银做的凤钗,做工精致,和平时家常带的,完全不同。身上穿了深蓝色湖绸的袍,下面系了条月白色的裙,显得比在家时,又多了三分气派。
薇珠打量了,笑道:“原来是三婶婶,三婶婶这副打扮,和平日全是不同,我都不敢认了。”月娥此时已经上前,笑吟吟福下去:“姆姆万福,听的姆姆娘家兄弟中了进士,给姆姆道喜。”薇珠忙伸出手去扶她,月娥手上却戴了两个银镯,薇珠再细一打量,虽是孝期,月娥除了头上手上,银镯,银锁,样样不差,反观自己,只穿了素服,头上手上也没甚首饰,心知这是月娥特意来显摆,却也不动声色,和她谈了几句。洛程和万程兄弟各自见过,都叙过礼,薇珠携了月娥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在婵娟他们的簇拥下进了家门。
一进院子,鹏程和罗氏,在众人的簇拥下迎了下来,洛程又带着众人给鹏程夫妇行了礼,孩子们都长久没见,行罢礼,早牵着手,四散玩去,奶妈丫鬟忙跟着他们去了。兄弟们互相谦让着,妯娌们都携着手,到了正堂,各自坐下。
才略谈了几句,银姐和喜儿都出来给他们磕头,喜儿肚子老大,眼看就要生产,刚作势要跪,早被薇珠一把扶住,交给丫鬟招呼。金姐此时也上前,给他们一一行过礼,然后站到月娥身后伺候,月娥一笑:“这兄弟们都有了房里人,二姆姆是贤良出名的,不知可有给二伯物色了个?”众人正在攀谈,都被月娥这句话说的静了下来,洛程看向薇珠,薇珠妙目,转向月娥,却见月娥当无事人罢,拿个葡萄放在嘴里,金姐上前,接了她吐出来的皮,薇珠正打算开口。
却听婵娟笑道:“三婶婶这话,说来煞是好笑,连我这做小辈的都要开口了,自古男子纳妾,不过是为子嗣计,父亲纳妾,全是膝下无儿,这才纳了,至于祖母把金姐给了三婶,不过是看在三婶平日操劳,有时也有做不到的地,这才说把金姐给了三婶,好帮衬着三婶,现二婶家里,有儿子不说,她持家有道,全没支不来的时候,三婶说这话,岂不要让二叔背好色之名?”
婵娟这番话出口,月娥的面刷地红了,当着众人,被小辈这样说,面子怎么搁的住,真准备发火,鹏程咳嗽一声:“婵娟,怎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自古只有兄训弟,哪有侄训叔,还不快给你三婶跪下。”月娥听的鹏程这番话里却隐隐讽着自己,又见婵娟果然给她跪下,罗氏又在旁说:“三婶,你心宽,别和这孩子计较。”只得笑着把婵娟扶起,笑道:“却也是,别人家的事,轮不到我多嘴。”薇珠笑道:“方才说的,为子嗣计,但愿刘新娘再举得男,在地下的也好欢喜欢喜。”这下,众人的眼光都放到喜儿的肚子上去了,鹏程对罗氏使个眼色,罗氏忙站起来,对薇珠她们说:“我们妯娌,也长久不见,还是去我屋里细细谈谈,他们男子家,谈男子家的事情。”
薇珠左手拉了婵娟,右手拉着素娟,罗氏在前引着,月娥在后,虽有金姐搀扶着她,心里却只恨的牙咬,一时到了罗氏屋里,却原来分了家后,各自搬出,罗氏也就搬到老奶奶屋子,把小院给了两个侍妾住着。薇珠进的这屋,见家具,摆设还是和老奶奶生前一样,只是略添了几样罗氏的东西,想起当时在这屋里的光景,不由感伤,只是不敢哭,对罗氏道:“姆姆刚才动作,混似婆婆,不由有些难过。”罗氏正指挥着丫鬟们上茶,上果子,见薇珠这样说,笑道:“我那赶的上婆婆一厘,这段日子,全亏了婵姐,要不,光每日的银钱出入,我都头疼。”
薇珠拉过婵娟,笑道:“好孩子,你这样,也不亏当年婆婆的教导。”月娥见她们说的亲热,脸一转,带笑去问罗氏,喜儿的身孕,罗氏回答了,正谈时节,只听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有丫鬟在那嚷,这死猫,一只猫窜了出来。罗氏皱眉,走向里屋,薇珠她们不免也跟上,原来是猫儿调皮,在梳妆台上玩耍,却把妆盒都扫了下来,弄得一地脂粉,屋里的丫鬟边嘴里骂着,边在那收拾,收到床下时,丫鬟探进手去,想去那一面掉到床下的小镜子,手伸进去,半天摸不到,一发急,手一使力,好像弄破了什么东西,只听哐当一声,罗氏见没甚事,本打算和薇珠她们重回座位,听见丫鬟像弄碎什么,只得又起身进来,丫鬟收回手,见是一个油篓的耳,正拿着那东西在那发呆。
罗氏上前,骂道:“没见你这样毛躁的,取个东西都能成这样。”丫鬟转身,对罗氏说:“奶奶,床下怎么有两坛油?”月娥听见有油,上前笑道:“这定是婆婆生前,存下的,只怕日子久了,油也干了,何不拿出来看看,省得撂在床下也是白丢了。”罗氏觉得有理,示意丫鬟上前把那两油篓坛取出,那床高大,床底虽也宽敞,只是油篓在的深,丫鬟废了好大力气,才拿出一坛。
罗氏上前接过,感到比一般的油篓沉的多,开一开盖,虽有油,却隐隐见油里还有别的东西,月娥凑近看看,喜道:“那东西,难道就是婆婆的私房?”罗氏忙卷了袖子,顾不得脏,把手伸进油篓里面去捞,触到东西就拿了出来,却原来是成锭的金子,月娥忙上前帮忙那丫鬟,把另一个油篓也弄了出来,这篓油里也有两锭金子。和先前取出来的,恰好一百两金子。月娥见了这么多金子,撇嘴道:“那日我们翻的那么仔细,都没想到这里,今日若不是时运高,这些金子,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薇珠听得月娥这样说话,对月娥的疑虑虽然去了些,只是一百两金子,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老奶奶生前私房,难道就这么点?月娥见薇珠看她,心里其实也在悔,那日时间不足,没找到床下,要不,这一百两金子,尽可以落入自己腰包,忙笑道:“只是这金子,还不知道怎么分,要是三锭,刚好是一家一锭,这里却是四锭,那锭多出来的不知道给谁?”
薇珠笑道:“这有甚不好分的,一家一锭,剩下的,四个孙女分了,这本来就是婆婆私房,不是公中的,四个孙女分了,也当是祖母给孙女添妆了。”罗氏月娥连声称是,婵娟见这样,笑笑只是不说,薇珠从鬓上摘下一只银簪,给那丫鬟道:“今日亏了你,这个你拿去。”丫鬟看一眼罗氏,想接又不敢接,罗氏忙道:“还不快谢过二奶奶。”丫鬟才接过,谢了赏。
婵娟见薇珠打赏丫鬟,忙出门,回来时候,手里拿了个小包,递给丫鬟道:“你接着,这是大奶奶给的,今日生受你了。”月娥见她们都赏了,忙褪下一只银镯,塞到那丫鬟手里道:“可收好了,不许说出去,多说一句,你可要小心了。”丫鬟喜出望外,忙跪下给众人磕了头:“奶奶姐姐们放心,小的嘴最严实,只说是我做事勤谨,奶奶们赏的就成了。”月娥挥手:“去吧。”薇珠见月娥乔张致,肚里好笑,这时各人都收了金子,只是给孙女们的那锭,本应交给罗氏收着,只是月娥对罗氏总有些不放心,此时却只有薇珠可靠,对薇珠笑道:“姆姆最是能干,家里都称赞你公平,姆姆何不收了这锭金子,到时有要出嫁的孙女,平分就是。”薇珠此时,也不好推辞,只得收了另一锭。罗氏此时,才命人拿水来,各人洗了手,罗氏又换了衣服,下人来回饭好了,众人吃罢午饭,相约到祠堂门前看戏。
今日陈娘子却和平时不同,虽不知五先生被授什么官,头上金丝髻,鬓边镶宝金簪,还簪了一串红绢花。耳上是一对珠环,穿了紫色绸袍,石榴红裙,喜气洋洋,在那和族里的人说笑,她的儿子,也已六岁,穿了绸袍,学大人样,在那打躬作揖。陈娘子正说笑时,见了薇珠一行,忙丢开众人,上前和薇珠叙话,各自行礼毕,才坐下看戏。
婵娟略坐一坐,就要告辞回家,罗氏奇怪,也由着她去,只听月娥扑哧一声笑道:“婵姐越发是大家闺秀的样了,不想抛头露面,想是怕又像去年,有人说话兴了,忘带她们回去,看了那不该看的东西。”薇珠正在和陈娘子说话,见月娥句句刺着她,笑道:“三婶婶说的是,只是不知道三婶婶出阁时候,可有看了那不该看的东西。”月娥没料到薇珠反唇相讥,见薇珠面上笑吟吟的,若是自己再说甚,反显得气量小了,哼了一声,重新看戏。
这日戏散场时,已是日落时分,众人各自告辞回去,回到宅子,薇珠收好那两锭金子,对洛程说:“我前些时日,总疑心是三婶把婆婆的私房拿了,今日又找出这个,难道婆婆就那多私房?”洛程笑道:“娘子,你心思密,这些我却是不懂,只是三弟那里,也那大家业,三婶出身又好,想来也不是她拿的。”薇珠又皱眉思量了会,那小锭的银子,难不成是月娥私房?只是此时也不好说,把这事丢开,收拾睡觉不提。欲知后事,还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