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丹青》潇潇湘水

25、粗茶

　　我时常梦到公子还活着，但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你是在做梦呀，公子不是早就葬在西郊苑了么？你不是时常去拜祭他么？

　　但眼前的景象那么真实，我掐了掐自己，明明就有点疼，这怎么会是在做梦呢！公子正在处理公务，风一吹过，墨香四溢，这肯定不是梦。

　　不对啊，如果不是梦，为何我会如此悲伤？

　　到了第二年，我就再也没有梦到他了。

　　郡主将我叫去谈话，“轻风，你也不小了，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我接过郡主的赏赐，收拾好行李后，去了一趟慈心寺，替故人们祈福。路上，我遇见了史公子，他邀请我过去坐坐。

　　他推门时，动作有些迟疑，“我家又脏又乱，你别嫌弃。”

　　我促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当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么。他尴尬地笑了笑。

　　单调的院子里，素净得可怕，我不禁皱眉，“这种地方你也待得下去？”

　　“早说让你有心理准备了，”他撸起晾衣绳上所有的物件，一并送卧房，然后倒了杯茶水给我，“你先坐坐，我去收拾一下，嘿嘿，我这里从没人来，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巧遇姐姐，没有提前打扫，姐姐莫见怪。”

　　我看他毫无章法地乱整理了一通，“算了，越整越乱，你还是坐下吧，省得回头什么东西找不见了。”

　　“哎，我是懒散惯了，根本就不会打理，”他快速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了条板凳坐了过来，红着脸说道，“那个……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这茶汤比国公府的差了许多，有股涩味，但却更合我的胃口。许是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好不容易吃上了，觉得也就那样。没来由的，我又想起了之前抽到的签——雪沫乳花浮午盏，可不就是眼前的情形？

　　“我怕太过于唐突……惹姐姐生气……”

　　我自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日子总是要过的，确实也是时候过我自己的人生了。我放下茶杯，拿过一旁的拖把，“喝了你的茶，就帮你干点活吧。”

　　他在一旁给我打下手，院子里东西本就不多，稍微打扫一下，便已经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你再不说，我可就先回去了啊。”

　　“我就是想让姐姐帮忙收拾一下，谁知你竟主动帮我收拾，我就不好意思再说了。”他越说，脸越烧得厉害。

　　我只好继续指引他，“哼！喝你几口茶，你就要差遣我，你给我工钱了吗？”

　　“我给啊。”

　　“给多少？”

　　“你要的话，全部拿去咯，反正也不多。”

　　“那你还不抓紧学习！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抬头望了望天，“时候不早了，好好准备，争取金榜题名！”

　　他送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