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丹青》潇潇湘水

23、公子归来

　　公子回京的消息传来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场重逢跟我预料之中的很不一样，公子面色凝重。而其他人，很快也都一个个愁云惨淡。

　　我问静月，这是何故，她也不知道。我实在忍不住，便偷偷地去找了史公子，看得出来，他也很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告诉了我答案。

　　“你家公子，命悬旦夕。”

　　我心一沉，身体某个角落开始隐隐作痛，难怪，就连郡主的喜悦当中，也夹杂着显而易见的苦楚，整个府上也都因此笼罩上一层哀怨。

　　“为什么？”

　　“陶少保南夷此行，谁也不知他做了什么。”

　　我走在大街上，外头果然有人议论起陶少保来，说他此番安然无恙地回来，其中必然有诈。毕竟南夷人最是野蛮，往常若是生擒了大桑的将领，早就开肠破肚示威了。他们说，陶府连续三代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如今又与手握兵权的燕王府联姻，宫中更有一位宠妃，这要是出个差错，大桑的江山危在旦夕。

　　他们眼瞎了么？

　　“你们简直在放屁！国公府祖孙三代，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血溅沙场，你们回报的，就是质疑他们的赤胆忠心吗？你们良心何在？”我一边冲他们吼，一边大哭了起来。

　　“这位小娘子，说话注意点，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心是红的？你亲眼看见的？他们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了？”

　　“你们都瞎了吗？国公府的子孙都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没数么？”

　　“小娘子，我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暂且饶了你。幸好这江山不是你家的，不然，你准是那亡国奴。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以‘心里有数’去揣测别人，不是我吓唬你，我敢打包票，日后一定有人替天行道，收拾你这样的蠢货。”

　　那些人一副不想与我计较的样子，拂袖从我身边过去了。

　　我一边哭，一边走回去，当今圣上那么英明，怎么可能受这种无稽之谈所惑？更何况，他显然是真心喜欢钦妃娘娘的。

　　我前去倒茶时，公子正在写字，他抬头一看，见我双眼通红，“轻风，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

　　“当年你初来时，就比这窗户沿就高了一点点，”他顿了一顿，忽然微笑起来，“有时候，我见你偷偷地躲花园的角落里哭，就知道你一定又被点雨和南樟她们几个欺负了，然后我就悄悄让膳房给你加几块排骨或鸡腿，厨娘告诉我说，你吃得可欢了。后来，你长大了，懂事了，这招便不凑效了。现在，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明明也就比我大三岁，说起话来，跟长辈似的，我不禁震撼，公子他真的长大了。

　　“当年，公子的模样和性情与现在相比，不差分毫，可见，你一开始就是个大人了。”

　　“孩子嘛，不贪心，能吃饱穿暖就知足，还是当个孩子好啊。”

　　这话让我难过极了，公子想要的东西太多，我何尝不知。他想要这大桑朝海晏河清，想能者多劳，想修身治国平天下。

　　我忽然想起静月的话来——做个好人，很难的。

　　公子道：“你也不小了，史公子是个极为稳妥之人，要不是俗事缠身，耽误了学习，他也一定能高中的。”

　　这是要做媒？

　　他见我错愕，又道：“史公子他，从见你第一面，也有可能是第二面，就喜欢上你了。当然，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