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73、巫咒案73

　　“心中感应？”齐平斋哭笑不得。换作他人，或许是顽笑，而从柳百户口中所出，那必是实实在在的答案。
　　齐平斋有听说过修为高的异人，心中有感是预示，是无意中截取了天道法则演算轨迹的某一个点。他不信年龄与他相近的柳百户，修为高深到能截取天道法则轨迹节点。
　　现下，齐平斋也无暇深想，开眼的后遗症还在，他的精神很是不济。加之，砍了尚二爷，忧心自个儿的小命不知何时会丢，强撑着精神把知道的事情跟柳百户一一交待，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不强撑了，就着柳百户温暖宽厚的背，眯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香甜的沉眠。
　　察觉到齐平斋睡着了，柳凌云微微一笑。不是他自夸，他的背很舒服，被他背着的人，常常不知不觉的睡着。

　　柳凌云没进榆县县城，而是去了城外东边那无人烟的荒芜的宿山。
　　宿山贫瘠，草木稀疏，主峰海拔不足800米，主峰周围的副峰跟瘤子似的丑陋不堪，且，一目了然，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心中感应到的就是这里，越近越心悸。
　　柳凌云停步，闭上眼睛，静心感应——除了背上之人的小呼噜声，四周格外宁静，静得像是死地。这当然不对，山再荒凉，虫蚁还是会应该有几只，以他的听力，不会漏听虫蚁爬行的动静，没听到那就是没有。再说，这里空气湿润，水汽充足，草木怎么会如此稀疏？
　　略作思考，柳凌云便单手牢牢的扣住背上的人，空出一手，用上内劲，往地上一捞，连颗小石头都没能捞起来。
　　地，被不知名的能量锁定了。
　　柳凌云分辨不出这是结界还是阵法，他凌空踏步，一招“春风拂柳·生姿”落到地上，封锁地面的能量被激活，一波波的荡漾着，也仅仅只是在荡漾着。亏得柳凌云眼尖，从这些流转的透明的波纹中硬是瞧出覆盖住整个宿山的是巫文的“幻”字。
　　巫文……巫族？
　　他总算明白心中感应何来，因为与各族都能用的神文不同，巫文只有巫族能用，以巫文封山的，只能是巫族。
　　只是，很奇怪的，他从这“幻”字巫文上感觉不到巫力。
　　没有巫力，又怎么能激活巫文的力量？
　　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直接挥洒刀意，朝巫文“幻”字的最薄弱之处劈去。
　　但是，一刀下去，什么都没劈到。
　　错了吗？
　　柳凌云想了想，便把巫力凝积于双眼，刹那间，眼中所见的哪是巫文“幻”字，分明是神文之“幻”。
　　他恍然大悟，巫文的“幻”，是以神文“幻”的力量衍生出的幻像。
　　用来嫁祸于巫？
　　柳凌云的眉头不由得紧凑在一起，再次出手，刀意凝结成一柄大刀，挟劈山之威，直接斩开了神文“幻”字的勾连节点。轰隆一声，荒芜的宿山大变身，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唯有主峰荒芜依旧。

　　柳凌云第一次释放刀意时，齐平斋就醒了，现在看到柳凌云这惊天刀意一刀斩，啧舌。明白了尚二爷的真正死因——尚二爷轻视他们，没预先开启身上的防御法器，搜魂柳百户失败，遭到反噬，识海混乱，等同废人，这才被他冷不仃的一刀劈死。
　　这尚二爷，典型的自个儿作死！
　　死得再冤，也是活该！
　　难以想象，柳百户的精神力超越筑基高手！
　　果真如传言：衍生出刀意、剑意的武修，能轻松的越阶杀人。
　　只是，气运宠儿的柳百户真的只是武修？

　　柳凌云身形下落，右脚的足尖，踩在覆盖于主峰的神文“隐”字的正中。
　　他心中有数，刚才那一击差不多耗损掉他体内一半的巫力，而足下的这个“隐”字，仅覆盖主峰，能量更强，字也是一气呵成浑然一体毫无破绽。而他，还要留力防御，应对破开“隐”字之后的变化，以及护住背上的齐大人，便有些力有不逮了。
　　齐平斋也注意到主峰的不寻常，问：“这禁制柳百户能破吗？”
　　是禁制吗？某些常识一片空白的柳凌云叹气，“破不了。”
　　“那就等。”
　　示意柳凌云放下自己，齐平斋点燃召集人手的信号弹。
　　柳凌云不以为召集同僚来就能破开禁制，不过，他也没有出声反对，等齐平斋忙完，捞住他的腰，圈紧，带着人迅速撤离主峰。

　　这里不知被封禁了多少年，没有人光顾过，天生地养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坡地林中、山谷溪边，几百年生的珍贵药材时隐时现，甚至还有差不多灭绝的灵草。
　　“七叶灵芝、不死草、人参……”齐平斋瞪圆了双眼，怀疑此地是人工种植的药园子。
　　巡视一番之后，柳凌云的视线落在一副峰临近崖边的一簇无叶，色泽淡紫，茎节无数的枯枝上。心中大喜：蓍草三百茎千岁也，承天地数，可断吉凶。然，所谓千岁蓍草非圣人之地而不生的传说属虚，真实因由便是支撑蓍草生长千年，根下必有巫石矿。千岁蓍草可放一边，能迅速补充巫力的巫石矿不能放过！
　　他放开齐平斋，道：“你我各取所需。”
　　齐平斋惨白着脸，无身处宝山的喜色，忧心道：“此地不见飞禽走兽，必有蹊跷，我等还须谨慎。”
　　柳凌云惊讶的睨了他一眼，瞧不出作伪，暗忖：同僚眼中的奸佞小人，居然还是个不贪图意外之财的高洁之士！
　　回想起昔日亲见他那逢迎拍马媚上之姿，与此时的神态真是天差地远，不由摇头，此人真善变！
　　齐平斋擅长察言观色，见柳凌云不以为然，识趣的闭嘴不言。等柳凌云小心翼翼的挖掘不知名的枯藤，便径自立在一旁替他持刀戒备。
　　他在守护我？柳凌云怔忡，回过神后，对齐平斋好感倍增。当下，不再留力，巫力和刀意齐出。收获千岁蓍草后，继续朝底下深挖，深入地底十来米，便掘到了巫石，一边吸收巫石中的巫力，一边挖矿。
　　“石炭？”见柳凌云挖掘黑石收获，齐平斋惊讶，这不是冶铁用的石炭么？这等寻常物，怎么被柳百户当成宝贝了？
　　巫力恢复，精神焕发，身上的乾坤袋也都装满了巫石，柳凌云终止挖矿，出了矿洞，也不嫌麻烦的重新把矿洞填上，并移植灌木种植在洞口上，直到看不出挖掘过的痕迹为止。
　　齐平斋不问，柳凌云也不主动解答，两人默契十足的揭过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