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62、巫咒案62

　　邹成豪，何许人也？
　　前朝赫赫有名的私盐贩子，俗称大盐枭。有乱世枭雄之姿，不相融于前朝朝廷，是率先举起反叛大旗那一拔中，势力最强的贼头。
　　可惜，欠缺点气运。
　　前朝再怎么君昏臣奸，也总有那么几个拿得出手的能臣悍将，把他当成出头橼子，斩了首。
　　不过，他也不是白死的。他死之后，山东的私盐贩子们加上受尽压迫的盐户和活不下去的难民们，轰轰烈烈的再举义旗反抗朝廷。随后，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支又一支反叛朝廷的义军。再然后，朱皇帝异军突起，后来居上，攻破前朝皇都，登基为帝，收复天下。
　　朱皇帝内心深处，忌惮这些民风彪悍有造反前科的刁民们。于是，名义上是为了天下承平尽快恢复农耕，把人口多的百姓往人口稀少的地头迁移，分发土地鼓励耕种；其实是乾坤大挪移，断刁民们的根基，把A地的刁民迁移到B地，把B地的刁民迁移到C地，再把C地的刁民放到A地。除此之外，还完善户籍、路引制度，严禁脱籍浪行，无路引的流民，一旦被抓到，强制服三至十年的劳役。别说，皇帝的这一决策还是很有成效的，快速平复混乱，令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齐平斋想叹气，若是寻常时期，跟大朱朝无甚瓜葛的邹成豪之孙来北都行商，这没什么。如今这非常时期，此人站在这儿，就显得微妙了。
　　邹达邹少东家到底还年轻，看不透齐平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皮下覆盖着一团忧国忧民难以化解的愁思。他是行商，秉承着先看货才谈买卖。此刻又见齐平斋知道祖父，无形中多了份亲近感，欲投靠新朝权贵施展抱负的心更加热了一分，破釜沉舟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到齐平斋面前。
　　神识居然穿不透油纸包，齐平斋挑眉，“这是？”
　　邹少东家脸露哀色，手指在桌上划写：“家祖因它而亡。”嘴里却在说怎么遇上柳凌云，被他所救，给他带路，去酒镇先经过十字镇夜宿客栈遇袭……
　　他口才了得，把所经历的事，说得跟传奇话本一样，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齐平斋有身临其境之感。与此同时，邹少东家的手正在解开油纸包，露出一个很扁平的原木色木匣子，木匣子上贴着高级隐符，可以隔绝异人花样百出的探查。除此之外，木匣子上还刻有高级禁制，以齐平斋目前的功力和见识，看不透此禁制，打不开木匣子。而邹少东家只是普通人，别说激活高级隐符，他连木匣子上有禁制都不知道，所以，他无法告诉齐平斋，这给祖父惹来杀身之祸的是何物。
　　齐平斋没在木匣子上浪费心神，暗想：原来邹成豪之死跟异人有关！也是，若真是前朝官兵成功灭贼，哪会放过他的家人，可见，传言多荒谬。也难怪他一去，旁人都在叫嚣为他报仇，而他的血亲们却悄无声息，不再现身人前。也是，凡人见识过异人手段，早就吓破胆了，哪敢嚷嚷，而大多数的异人重因果，并不敢随意杀戮凡人，因此，邹氏一族幸免灭门之祸……
　　比起邹氏秘辛，齐平斋对邹少东家口中的柳凌云的遭遇更感兴趣。听完后，他可以肯定，比起他，柳凌云才是那个屡遭算计的。他奉皇命北行，其中巧合重重，人为摆布的痕迹不多，而柳凌云的一举一动，全被他人牵引。
　　遇上他，是意外，所以，有人在想尽办法阻止柳凌云再来见他。
　　柳凌云知道些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可值得异人图谋的？
　　难不成真是想借他柳氏子的身份圈点利？又或者居心叵测之辈借他挑起南北异人的战火，成为异人劫的楔？前提得是在柳氏宗族中，他倍受宠爱不可或缺。可是，柳父死后，年幼的柳凌云没被宗族接回去，任由一孩童与寡母、弱妹在乱世中辛苦挣扎，表明了是个弃子……弃子弃子，他根脚、品性皆不错，为什么会成为弃子？莫非，其中另有因由？

　　邹少东家见齐平斋对木匣子兴趣缺缺，眼神一暗，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端正的坐在桌边，磨好墨后开始书写。
　　他的行为，引起齐平斋的注意，等他写好一张纸拿过来一看，心中一惊。这邹达写的是商队经过的城镇，小道消息、流言和异动。这些事虽不起眼，却正是他目前急需的。
　　这份投名状，他收了！
　　得到齐平斋的应诺，邹少东家的心，安稳了。
　　他是个有心机的。察觉到自己卷入北都省异变，不但没惊惶失措，反而很振奋的认定——大机遇来了！
　　现下，齐大人接受他的投效，他就得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证实他有本事不是废材。他知道北都异变跟异人、酒商和本地豪强有关，明白自己该写些什么来讨好这位大朱朝的异人大官，便静下心，写得专心致志。

　　见邹少东家一时半会不停笔，齐平斋便留他独自在大堂，招来人手，暗中护卫他。
　　齐平斋困于清风关驿站，先他离京的下属们，有几个已到了附近潜伏着，寻机救回他，他暗中传音，命他们不得妄动，此时方召回他们，命两人南行，送密信给皇帝，并打听一下朝廷的派兵遣将，其他的人跟随左右，随时听令。
　　国师和雷将军兴致勃勃的在山中游玩，真行大师在打坐，齐平斋也需要调息，沉淀修为，回溯一夜对敌的得与失。
　　齐平斋调息结束，天已经黑了。
　　身着锦衣卫官服，守在门口左右的下属，听到屋内有动静，左边那位敲敲门，轻声道：“大人，何时用餐？”
　　“黄栌？进来吧。”
　　“是，大人。”
　　黄栌进屋时，齐平斋已燃了灯，坐在桌边点燃茶炉准备烧水泡茶。
　　黄栌低声向齐平斋禀报：国师跟何参事在大堂说话、雷将军带着几名兵丁在烤全羊、僧人在念经、邹达在隔壁房间内写东西；得蔡神医救治，伤重的兵丁们现已伤愈；丁副千户、常四他们和蔡神医，带着一小旗兵丁驻守清风关驿站；石楠已回，没找到国师说的那个小秘境。

作者有话说

　　抱歉各位，五一假期间，有老同学和熟人来访以及外出，没来得及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