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43、巫咒案43

　　他们走后，丢弃在官道旁的马车有了动静，随后，常益、吴碧现身。
　　吴碧茫然的眨巴着眼睛，“表姐。”
　　“叫哥。”常益咬牙切齿的纠正他的称呼，暗自磨牙，邹少东家与常四早就相识，知根知底，顶着张纯真诚实的面孔不露丝毫端倪，骗过了柳凌云也骗过了他。好吧，柳凌云本就是个识人不明的蠢货，若不是气运极佳，能化险为夷，只怕早就尸骨成灰了。好吧好吧，老天爷偏痛憨人，他是个有后福的，用不着替他担心，省得跟他在一起，自己也变蠢，还是分开行动的好。
　　吴碧掏出热呼呼的肉饼，从善如流的边啃边问：“哥，我们呢？”
　　常益道：“我们去上京等柳凌云。”
　　他有预感，柳凌云一定会去上京。他相信世间万物，遵循因果之道。这北都省的动荡，包括之前柳凌云闯入他们的墓室，其根子就在上京，那里才是事发的始端之地，去到那边，可以寻找到答案。

　　一路急行军，齐平斋于昨晚巳时，攻占了清风关驿站左侧山头的山贼窝——清风寨。
　　别看刘千户人品有瑕疵，带的兵纪律不佳，但打一群不懂兵道的山贼还是绰绰有余。
　　这贼窝米粮肉蔬储备颇丰，齐平斋便以清风寨为据点，休整一夜，清晨，派出何参事探听各方动静，李进和刘千户练兵，丁副千户负责建造山寨的防御工事。
　　李进、丁副千户不质疑上司的任何决定，刘千户满肚子疑惑，但不敢问齐平斋：为什么要建防御工事，难不成要在这里落草为寇？

　　昨晚有安稳的睡上几个时辰，齐平斋精神好转，趁记忆还在，绘制地形和叛军的兵力分布图。
　　重兵把守，城池坚固的府城，他手上这点兵力，碰不起，不如静等皇帝派遣的平叛大军。当然，功劳就在眼前，他不会什么都不做的静待。他打算派遣几百兵丁，穿越深山老岭，插入叛军腹地，然后跟平叛大军来个里应外合。
　　等李进刘千户操完晨练，吃了早餐，把他们叫到房间，摊开地图，向二人细细叮嘱行军路线和沿途注意事项。最后，齐平斋用手指敲击地图某处，又加上一句：“途中若遇上改旗易帜的县镇，能胜则打，不能胜避开，务必在三十日到达这里潜伏。之后，等我通知再行动。”
　　一直不明白大人行事作风的刘千户，此时才觉得自己摸到了点边，又怕想错，追问：“大人，改旗易帜是指？”
　　“尊前朝辽东王吴樾为主，反叛朝廷的逆贼。”没有起伏的声音从齐平斋身后的床/上传来。
　　大人的入幕之宾？刘千户好奇，悄悄地偷眼望去，床帐拉开，钻出一个长脸，五官平凡且憔悴，身形瘦长，山民打扮的灰衣男子。
　　刘千户冤枉人了。这位是齐平斋先派出京北行，打探消息的手下。他探知某些府县官吏依附前朝余孽反叛朝廷，立马回撤，今早与齐平斋会合。这几日一直在奔波，他太累了，齐平斋便把床让给他休息。
　　“我们这是去平叛？！”李进后知后觉，大喜。
　　比起杀几个不成气候的山贼，平叛才是实打实的大功劳。他是庶子，父亲挣下的爵位与家业轮不到他来继承。靠父亲的功绩，他的起点比别人高，同样心气也更高，嘴里唱着保家卫国，心里想的是把功劳薄化为官职俸禄田地和资历，有朝一日，超越父辈，把早先看不起他的那些人踩在脚底。何况，平叛可是高举朝廷大义的旗帜，打家劫舍，发横财的好机会。
　　齐平斋泼他冷水，“带这么点兵，平得了叛？别好大喜功，静下心，悄悄潜入敌后，为平叛大军制造机会，功劳绝对不小。”他指着灰衣男子，介绍道：“梁英，你们的随军主薄和向导。另外，严禁杀良冒功！”
　　“是！大人。”刘千户、李进领命。

　　李进他们一走，山寨只剩余四十八名兵丁，很显空荡。丁副千户听从齐平斋的命令，全军比武，身手最好的四人提拔为小旗，各领十人，最差的四人降为火头军。重新编制后，四小旗分别轮值：监视清风关驿站、巡逻、防御、休息，三个时辰轮一回。
　　齐平斋看得出清风关驿站有问题，但不打算动它，只命人监视着。他可以肯定，清风寨与清风关驿站往来密切。他们打下了清风寨，驿站的人已经察觉，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驿站里的人不见动静。

　　傍晚时分，何参事回来，满脸的迷惑不解，“这清风寨的山贼，很怪！一年半前突然出现，没干打家劫舍的坏事，反而掏出真金白银向村民购买粮食肉蔬。”
　　齐平斋道：“不扰民，村民得利，因此，无人向官府禀报，官府自然不曾察觉境内有匪患，更加联想不到清风关驿站出了问题。”
　　何参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大手笔！如此老谋深算，该是何等人物？”
　　齐平斋叹气，“看来，六殿下带回京的前朝宝藏，绝非偶然。”
　　“怎么可能？！”何参事不信。六皇子回京，押运宝箱的人马，浩浩荡荡，他也曾有幸目睹，认为是天佑大朱朝。
　　“没什么不可能。否则，现今北方局势不会如此混乱不堪。”
　　倘若真被齐大人说中，何参事倒有些佩服幕后之人，“这、这本钱也下得太大了，何等豪气！”
　　齐平斋挑眉，“何参事可曾听说‘彼之珍宝，吾之草芥；吾之砒霜，彼之甘露’？”
　　何参事先是愕然，后心念一转，苦笑道：“大人说得是。属下着相了。”

　　此时，齐平斋心中有了定论：看不上世俗数目惊人的金银财宝，唯有异人。以此延伸，想一想，前朝覆灭那会儿，朱皇帝率军四面围城，把天京皇都围得水泄不通，不惊动他人，搜刮皇宫、搬空国库内库，从容离去，只有懂得袖里乾坤的异人，才办得到，而与前朝皇室关系密切的是阴阳五行宗。
　　阴阳五行宗是不是真的没落了？宗门设在哪儿？无人知晓。
　　天下流传，异人三圣地：海外仙岛——蓬莱、巫祖胜地——灵山、天尊道场——昆仑，是人间仙境，飘渺无踪，唯有缘人能进入。
　　世人多谬言，天道之下，哪有人间仙境？异人聚集的地方，对普通人而言，仅外观美如画，内里身处炼狱。对此，他有发言权，因为他逃离的那座海外孤岛，就是名闻遐迩的蓬莱仙岛。
　　他，真不愿与异人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