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82、番外六：二十八（9）

　　他又把事情弄砸了。

　　他一方面清楚自己是迷茫且痛苦的，另一方面却不想这一切表现出来，有时无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藏不住呆滞和疲惫的眼睛，他都明白现在的他是真的心力交瘁。

　　最先发现问题的依然是杰瑞德，事实上，也是他在他陷入税务风波后仍然坚定地相信他，让他的事业不至于一败涂地。“你是我的朋友，并且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酷的人，易地而处，你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我。”杰瑞德这样对他说，“那么，艾伦，现在告诉我，你和大卫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你的朋友，我不希望你难过。”

　　“你知道我在难过。”他脱口而出，而下一刻，汹涌的悲伤和恐惧就淹没了他，他再也没有办法忍耐了，“是的，我，我很难过，杰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告诉了杰瑞德自己和大卫相识的全过程，和他们在联邦监狱外的争吵，而杰瑞德在听完之后只是叹息一声：“他很难忍受你身边有一个Charlie这样的朋友。”他如此总结道，“事实上，任何人都无法对自己的爱人有这样的一段无法释怀的过去，区别在于他们能否忍受。”

　　“我明白。”艾伦低声说，“你好像很明白爱情这个鬼玩意儿，杰瑞。”

　　“面对朋友时所有人都是情感专家，哪怕是从没有体会过爱情的人也不例外。”杰瑞德说，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他从未被丘比特垂青过，或许这就是被命运亲吻的代价，“艾伦，大卫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问题不在于他是否介意Charlie的存在，而是你是否能忍受这样的孤独。”

　　“听起来你好像很认同他的选择？”艾伦苦笑，“如果作为情人，我是不是非常差劲？”

　　“当然。”杰瑞德不假思索地道，“所以我绝不会爱上你。”

　　，

　　敲开大卫的房门前，艾伦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他是个很差劲的情人，霍霖也承认过，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宁可自困于朋友的身份。他从前无所谓于此，可当他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时，他忽然极其厌恶这一点。

　　大卫放了他进门，但他没有立刻和他说话。

　　他家中有一块幕布，大卫支起iPad，光影晃了几下，他才看清那竟然是霍霖拍的一个实验短片。

　　这段十五分钟的影像只在极少数的展馆短暂展出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大卫是怎么弄到的。幕布上，霍霖的脸在黑白的光影下忽明忽暗，即便隔着屏幕，艾伦觉得他也很难直白地注视着这样的霍霖，摄影机将他带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并且他仍然在那条漆黑的隧道中。

　　“我知道他很难过。”大卫突兀地说，他仍然注视着幕布上的霍霖，他正抱着双臂，而大卫不自觉间也做出了相似的保护自我的动作，“我很想了解他，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他就像了解我没有办法接触的属于你的一部分。我了解得越多，我就越难过，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他，我无法改变。”

　　“对不起，大卫。”艾伦说，他清了清嗓子，“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很介意，我可以保证......”

　　“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大卫说，他扣上了iPad，深吸一口气，“我爱你，哪怕我知道你无法忘记霍也不影响我一直爱着你，艾伦，我没有办法离开你。”

　　他离开了他，又后悔这样做，他做出了他的选择，那他的选择呢？

　　“我也没有办法离开你。”艾伦说，他忽然感觉他漂泊的心终于有了降落的地方，“从这一刻起，到我们去见上帝，不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不愿意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