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48、不再放弃

　　伤人的话刚说出口，郭浩就后悔了。看着小米瞬间煞白的脸，更是懊恼。上前一步，踌躇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不，也许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收回刚才的话。可是正如同覆水难收，说出的话又怎有收回的可能。

　　看见郭浩上前，小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肚子痛，胃也痛，五脏六腑都搅动了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讥讽地笑容挂在唇边，在郭浩看来是这么地刺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难道朋友和你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吗？我和你说过，文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友谊比任何人的都要深厚。这是很纯粹的感情，你怎么能把它和你我的感情相提并论？这两份感情，完全不冲突，你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呢？”

　　“你把我的担心看作是没事找事？”郭浩刚刚平息的怒火刹那间再次燎原，“你和他在一起，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他是谁？他是对你有企图的，你所谓的好朋友！”

　　小米疲倦地摆摆手，似乎连吵架的力气也消失殆尽，“郭浩，就算文哲喜欢我，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这份感情没有信心，又或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不着痕迹地用手抚了抚肚子，虽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小米还是继续把话说完，“对于我，你和他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和文哲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郭浩，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你总是开朗，自信，可现在呢？”

　　“小米，如果我能做到像以前一样，我也求之不得！”郭浩的声音哑哑地，如果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那还有什么能证明他们之间的感情？

　　“是不是有人喜欢我，我就得和那个人划清界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郭浩，不要这么自私，你和微微，现在不也是朋友？我说过什么，反对过什么吗？”脚越来越虚了，摇摇嘴唇，直觉地不想把自己的病态显露出来。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以后还是会有一样的问题，总不能每次都吵架，以生病结尾吧。

　　“好，我自私！”听到小米的指责，郭浩早已思绪紊乱，哪还有理智在，“既然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开心，那我们还继续干什么？”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小米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以前两人再怎么闹意见，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厉害，还提到了分手。记得有次小米心情不好，没事找茬和他吵架，直嚷着要分手，当时郭浩的脸都白了，沉默良久狠狠地把她搂在怀里，咬牙切齿地不许她以后再说这样的话。从此，两人之间有了默契，即使吵得再凶，都不会说这两个字。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从郭浩的嘴里听到分手的意图。

　　“郭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郭浩郁闷地只想骂脏话，再痛扁自己一顿。他真的是疯了，想要小米关心的初衷现在却变成了分手的桥梁。本来就怕失去，现在倒好，彻底把她给推到对方的怀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郭浩呆愣片刻，忽然一语不发扭头离去。虽然这种离去只能归之于落荒而逃，小米受伤的眼神让他无所适从，被自己搅得一塌糊涂的局面，现在也无力收拾，只能匆匆离去，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哪怕只是暂时的。

　　可是在小米看来，郭浩的转身却带了不同的含义。带着热意的微风拂过，却带出了她的颤抖。止不住地发抖，牙齿也在不住地打架，要不是还有仅存的一点意识，小米早就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事实上，她的力气也支撑不了她多久，下意识地想回校，脚步却像灌了铅一般，挪动几步就已经疲惫万分。跌跌撞撞地在前面的花坛边坐下，还是冷得一直打颤，原本纠结的疼痛，也在阵阵颤抖中，钻入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时候自己一定像个鬼。小米竟然还有心情自嘲，从路人的眼神不难看出，跌坐在路边的自己，有多狼狈。因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大多是怜悯而同情的。也许他们把她当成了刚刚失恋的可怜虫了吧。小米笑，他们想的没错，她的确是被抛弃了，而且还是新鲜出炉的。
　　嘴角的笑意扩大，眼睛却有些酸涩。正努力把那热乎乎的液体逼回自己的位置时，耳边响起迟疑的身音，“小，小米？”

　　“老大，你好啊！”小米惬意地挥挥手，好似正在闲庭散步，而不是这么凄凄惨惨地窝在路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郭浩呢？”老大还是不改热情本色，难怪在篮球队都被称为老大。

　　“我没事！”含着笑站了起来，小米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不顾后面的叫唤，径直往前走，一刻也不敢停留。也许是怕所剩无几的气力无法支持长久，也许，是怕再继续话题，会逼出自己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

　　在四大金花的期盼中，文哲大帅哥的课终于再次来临。一个星期一次的法律课，总让人意犹未尽，外语系的法律意识也有了空前的提高。虽说每两个班一次，都是在大教室里合上法律课，但上座率和其他课程相比，实在让人欣慰。文哲早早就到了教室，不得不承认，一个礼拜没有见到小米粥，实在是有些难熬，特别是近在咫尺，却还是想见无门。每次打电话给她，总是关着机，也许是正在为辩论赛而忙碌着。次数多了，文哲也不好意思老是打扰，虽然没有一次是开机的。

　　学生三三两两地进入，文哲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他们的问好，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可是一直到上课，还没有看见小米进入的身影。

　　难道自己看漏了？文哲疑惑地扫视教室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的点名册，“今天有没有人请假？”

　　“老师，三班的栗小米请病假！”副班长尽责地回答，手上捏着小米的请假条，巴不得冲上去敬献。

　　“生病了？”文哲的眉头深锁，但在众人的目光中，还是强压住了担心，努力把思绪放回课本上，“OK。那请大家把书翻到……”

　　两个小时的课，对于文哲而言却如两个世纪那么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真想丢下手上的书，冲到她的寝室，问她到底怎么了。一个星期没联系上她，难道她就病了一个星期？文哲的心好像漏跳了几拍，该死，这个栗小米，生了这么久的病，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把自己当什么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文哲就像打完了一场战。在离去的人群中叫住微微，上次就是她下来帮小米拿药的。

　　“微微，小米怎么了？”冷然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焦虑。

　　“她，她生病了啊！”微微支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小米生病的原因说出来。

　　“生什么病？有多久了？”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文哲更加烦躁，“到底怎么了？”

　　叹了口气，微微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大概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吧，在她看来，小米能和文哲在一起，绝对是皆大欢喜的安排。在她的叙述中，文哲才了解，小米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离开郭浩学校，小米硬撑着回到了寝室楼，可是刚到楼下，就瘫在了地上。阿姨吓坏了，忙把我们叫下来送她去医务室。医生说那几天小米本来身体就不方便，人会比较虚，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而且，而且还受了刺激，”微微偷偷瞄了文哲一眼，发现他面部冷静依然，才接着往下说，“所以，身体支撑就不住了。”

　　“难道一个星期还不能好吗？”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早就已经因为捏拳捏得太紧而疼痛，文哲相信，如果现在郭浩站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几拳。

　　“呃，本来是几天就能好，不过，那天引发了肠胃炎，所以现在虽然不用挂针，但还是要在寝室休养。”微微忽然发现，文哲的脸好像有些泛青，虽然平静依然，但原本儒雅的感觉早已不见，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让她心惊。

　　笨蛋！文哲暗骂，不知道是骂小米，还是骂自己。受了委屈，情愿一个人凄凉地硬撑着回来，也不愿让他为自己分担，真是傻丫头。自己更该死，怎么会认为她一个星期不开机，是正常的事？一想到小米当时一个人疲惫地努力走回学校的样子，文哲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凌迟一般，疼痛难忍。

　　“她现在在哪里？”深吸一口气，收敛怒气，文哲忽然打破僵局。

　　“在寝室！”

　　文哲点头，扯出一抹微笑以示谢意。小米，当初放弃你，是因为相信你的选择，相信你自己挑选的幸福。可这份幸福，如果让你伤心，这么痛苦，就根本不值得我退出。既然这样，我还犹豫什么，又徘徊什么？以后，我不会再退缩。你的幸福，就由我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