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47、狭隘，还是疲惫？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早上起来，小米的肚痛倒好了七八分。和室友匆匆洗漱过后，就直奔食堂，要是赶得巧，还能买得到小米最爱吃的紫菜包饭。香糯的饭里，点缀着点点肉末，再用紫菜往外这么一包，真叫人食指大动。

　　刚进食堂的大门，远远就看见四大金花健硕的身子，正想上去打招呼，忽然发现在她们重重包围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荣升为外语系女生最喜爱的文哲老师。和微微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发现对方眼里的笑意。

　　“快走吧，别耽误咱们四大金刚，”微微笑，“四大金花发扬友爱精神了！”

　　一句话惹得旁边三人皆忍俊不禁，笑闹着放下包，向食物进发。

　　文哲本来想好好地在吃顿早饭，重温一下当学生的感觉，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就被几个女生给包围了。热情的态度让他颇为吃不消。现在的女生都是这么热情吗？文哲直觉得自己头上出现了几条黑线，正当他有些烦闷之际，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夹杂在嘻嘻哈哈的逗趣里，听来宛如天籁。

　　抬头搜寻，终于在窗口前捕捉到了那抹顽皮的身影，看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在窗口之间转来转去，哪还有昨晚的病态。心情骤然大好，文哲的脸上倒也舒展了几分。殊不知四大金花因为这抹俊逸，更是桃花朵朵开。

　　小米心满意足地端着紫菜包饭，屁颠屁颠地回到座位上，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己又是动作最快的一个。下意识地往文哲方向一瞥，却迎上了他关注的眼神。小米露齿一笑，精力充沛的模样以示身体状况良好。也幸亏昨天是文哲，要是换成别人，小米哪还能这么自若地和对方打招呼，早就尴尬地找个地洞把自己深埋了。

　　文哲眼里的笑意更加浓重，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小米拖着小鼻涕的样子，虽说女大十八变，可让人闹心的本色，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瞅见文哲的笑意，小米心知肚明，肯定不是在想自己好的事，也许还是在笑她吧。正想回敬一个白眼，视线忽然被遮住了。抬头看去，却是微微。

　　在远处，微微已经看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单单只是眼神交流，却又说不出的默契。想到郭浩，微微心里一阵堵得慌。慢条斯理地坐下，看小米收回了眼神，正大快朵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米，今天怎么没见你和郭浩打电话？”以前每天早上，小米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给郭浩，叫他起床。今天却省略了这个过程，实在让人奇怪。

　　瘪了瘪嘴，小米有些烦闷，昨晚因为肚子疼，早早就上床睡觉了，顺带也忘记给他打电话。早上起来，再拨电话过去，一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而生气了。“没什么，我给他发过短信了。”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旁人即使再亲近，也只能选择观望。

　　微微点点头，继续吃东西，小米心里沉闷，也没什么话题，都静静地吃着。好在剩余的两个慢性子回来了，偶尔来点声响，倒也不见得尴尬。

　　小米今天只有早上两节课，本想着上完课马上去郭浩学校找他，他今天好像是早上四节，来得及的话还可以陪他上后面两节。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刚一下课，小米就被叫到了系主任办公室。头发已然稀疏至极的老头前不久开始戴起了假发，实在不能怪小米和他讲话时老是走神，他头上的这堆东西怎么看怎么怪。还没等小米仔细研究好，系主任已经成功地下达完指令，静候她的回音了。

　　呃，小米有点迷茫，刚才隐约听到好像是和辩论有关。“辩论？”不确定地发问。

　　“是啊，这次英语辩论大赛可是至关重要的，你上学期成绩全段最好，口语又是最高，你自然是当仁不让啊！”随着主任点头微笑，小米有种错觉，似乎他脑袋上的那驼东西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把它们固定住的。小米又开始开小差了。

　　“怎么样啊？”慈祥的笑意让小米汗毛直立。素有笑面虎之称的主任现在正对她露出传说中的笑脸，这怎能不让她惊恐。

　　“可，可是，我对，对辩论没有经验！”结巴不是因为比赛的大规模，而是因为主任的满脸笑意，小米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武装起来了。

　　“没关系，你可以和师兄师姐们多学学，大一就你一个，你要加油哦！”主任热切地说完，顿了一顿，原本激动的脸猛然变得一本正经，一字一句严厉地说：“就这么定了！”

　　浑浑噩噩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小米还没彻底消化主任变脸速度的神乎其神，暗叹，在不知不觉中，她好像给自己揽了一个大麻烦。虽说代表学校出赛是极大的光荣，可万一有啥差池，自己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小米有点举棋不定，下意识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然，却瞬间安抚了她躁动的情绪。

　　“学校要我参加全国大学生英语辩论赛，”小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文哲放下手上的文件，“你想去吗？”

　　“不知道！”想去又有点害怕。

　　“不是不想去，是还有些害怕吧？”文哲轻笑，对小米的心思一清二楚。

　　“……”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可以让你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而且这种机会不是谁都有的。”可以想象小米犹豫不决在苦苦挣扎，文哲莞尔。

　　“可是我从来都没接触过辩论，别说参加了，连看都没看过！”

　　“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无所不能的。”文哲叹口气，语气一变，“什么时候栗小米也会这么胆小啦？”

　　“滚，别用激将法！”小米笑，心里倒有了几分思量，的确，没有人是生下来就能这个，就会那个，还不是慢慢摸爬滚打学出来的？她栗小米也不见得就不行。

　　“你没课吗？”原本就不是个大问题，相通了更觉得心情开朗。

　　“刚上好。”文哲揉揉酸涩的眼睛，一下课就赶回来处理自己公司的事情，真有些疲倦。

　　“真幸福！”小米羡慕一下，“好啦，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联系一起比赛的师兄师姐了！Bye!”

　　文哲笑，风风火火的还真是小米的独特本性。收起电话，看到桌上的文件，好像顺眼了许多。

　　辩论队的人都还不错，虽说小米是新来的，倒也没有排外现象，也许能说会道的人都是乐于交际的。这却和小米认识的某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寡言少语，哪像自己的队友，能说会道。不知不觉中，小米已经自发地把自己划入了辩论队的范围之内。

　　好不容易和这帮说话欲极强的告别，已经将近一点了。虽然肚子空空得很不好受，但小米还是放不下郭浩，这小子，早上关机也就罢了，中午竟然还没有过来报到，打他电话还是冰冷的关机声，实在是太不正常。连饭都来不及吃，小米匆匆忙忙向郭浩学校赶去。

　　大凡学校里都有个规矩，女生寝室男生止步，男生寝室女生随便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郭浩寝室门前，敲了敲门，良久没有回应，正当小米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穿拖鞋的声音，下一刻，门被打开，出现的正是小米要找的人。脸上带着几分颓废，还有深深的疲惫，原本质问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郭，你怎么了？”小米心疼地看着自己男朋友。

　　郭浩抬了抬眼，掩去深处的惊喜，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吗？”小米伸手去触碰郭浩的额头，“快换件衣服，我陪你去看医生。”瞧他的T恤皱巴巴的，该不会一直就这么躺着的吧。

　　“不用了！”郭浩挥开她的手，低哑的声音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那你到底怎么了吗？”

　　“没怎么！”郭浩的声音比她的还要不耐。

　　小米吸了口气，“让我先进去吧，在走廊上讲话多难看啊！”

　　郭浩低着头，沉默良久，“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寝室里的人都在休息，让她进去反而因为有旁人在，不能痛快地谈话，还不如出去说。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出于心情低沉状态，原本以为能等到小米的电话，没想到却是空等一场。不敢打电话给她，怕听见她和文哲相处愉悦的声音。等到十点多，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微微，那时才知道她早早就回来，已经睡下。没心没肺的，难道睡觉前发一条短信都是麻烦吗？一赌气，干脆关了手机，却是一夜无眠。早上头疼欲裂，在寝室里躺到现在，才看见她出现。

　　关手机的真正用意，郭浩自己很清楚，赌气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想看见小米着急关心的样子。说不期盼是假的，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楼道里的脚步声，总会让他有种是小米来了的错觉。一次次的失望过后，心也渐渐有点凉了，现在再看见她，那份惊喜早已大大地打了折扣。幼稚而且愚蠢，郭浩一边穿衣服，一边自嘲。重新开了门，看见在一旁等候着的小米，扯扯嘴角，“走吧！”带上门，率先下楼。

　　要是以前，小米会拉拉他的手，撒娇地抱怨自己肚子好饿，也许是郭浩的表情过于严肃，小米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语不发。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不管是以前的朋友时期，还是后来的恋人阶段，都没见郭浩这么冷着一张脸，连那次成全他们在一起的吵架都没有这样的疏离。小米默默地跟着，感觉头有点昏，早上七点多吃的饭，再加上今天身体不适，体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前面的郭浩还是不停地向前走，脚步没有丝毫的缓慢。就在她全身无力，想开口叫停时，郭浩终于停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昨天回来没有打电话吗？”小米顺了口气，还是好脾气地迎上去，“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我回来身体不舒服，很累，所以……”旁边有人经过，小米没好意思说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含糊其辞。

　　“很累？小米，你为了别的人，怎么这么尽心尽力？”郭浩冷讥。

　　皱了皱眉，感觉肚子因为刚才的疾走有点痛，小米明白郭浩的心思，换作是自己，也会不开心，可能还会发更大的火。“郭浩，我和文哲真的只是朋友，不管他以前怎样，现在我对于他，唯一的定义就是好朋友！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胡思乱想。”

　　“小米，不是所有的恋人在一起都能永远长久，如果你是因为女朋友这个名头让我放心，我真的做不到！”他明白小米的意思，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把局面往坏的方面想。

　　“郭浩，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米不开心了，“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和他绝交？这就是你所想要的？”

　　“是！我讨厌你们走得这么近，我不喜欢！”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讨厌他对你的好，讨厌他的优秀。在他面前，我会失了方寸，总会担心有失去你的可能。如果可以，真想把你紧紧地包裹在怀里，不给别人任何觊觎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那你的感情也未免太狭隘了。”

　　“终于说出实话了！”郭浩的心一阵抽痛，“看来在我们之间，你情愿选择和他所谓的友情，也不愿继续我们之间狭隘的爱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