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39、争执

　　还没到开学的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长久没人清扫的地上，积着因为耐不住严冬而掉落的枯黄的树叶，一派萧条的景象。女生宿舍还没有正式开放，幸好管理员已经开始上班，小米等不及把行李整顿好，直接扔在楼下阿姨那，就杀去找郭浩。

　　郭浩的学校也没有开学，不过人好像比小米他们那要多了一些，也许很多都是参加篮球队的吧。一想到郭浩那个热血沸腾的教练，小米就莞尔，久闻其声未见其人，今儿个总算可以见到本尊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越走近体育馆，就感觉越热闹，篮球的打击声，纷乱的脚步声，无一不勾动着小米的心弦。小米脑子里忽然闪现出近乡情怯这个词，所谓的惊喜，并不仅仅是带给郭浩的，其实对于自己也是一种心跳加快的快乐！

　　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却在走进门口的一瞬间慢慢缓下，熟悉的身影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大汗淋漓地仿佛现在并非严冬，而是酷暑。小米特喜欢看郭浩打球的样子，想当年在高中时，自己也是因为看上了人家打篮球的英姿，才蠢蠢欲动的。想到这里，小米的笑就不可抑止地在脸上蔓延开来。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才听到教练的一声停哨声，虽然尖锐，在小米听来却宛如天籁。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郭浩的教练并不高大威猛，反而有些，呃，可爱。中等身材在篮球队里，更是显得矮小，一张刚毅的脸却总是涨得通红，让小米一度怀疑是否会有脑溢血的可能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粗哑的嗓子终于大吼一声：“解散！”

　　带着诡计得逞的笑偷偷溜过去，还没给郭浩一个惊喜，自己反而被震撼地停了下来。郭浩旁边出现了一个自己颇为熟悉的背影，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们曾经形影不离地一起生活过一个学期。微微？她怎么会在这里？小米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傻站着的样子像傻瓜，摇摇头，把不好的念想抛之脑后，继续屁颠颠地蹦过去，跳着在郭浩肩头轻轻一拍。

　　果不出其所料，郭浩又惊又喜的表情和小米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在这两种表情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小米不喜欢的表情。这种样子，和她在微微脸上捕捉到的一模一样，一种可以称为心虚或是惊慌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郭浩伸手想抱住小米，却因为一身的汗而止步。

　　“给你一个惊喜呗！微微，你怎么也来了？”

　　“哦，我，我来学校早了，没什么事，刚好听说郭浩也回来了，就过来看他们打球！”
　　听说？“呵呵，本来还想给他一个surprise，没想到你先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微微笑笑，在小米看来有些不太自然，“既然小米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也不待他们回答，匆匆转头就走。

　　“小米，你要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个澡，你看我满身臭汗的，可不能把我的小米熏着。我很快，好不？”

　　点点头，看着他和一帮队友嘻嘻哈哈地往里面的浴室走，偶尔还回过头向自己眨眨眼，小米回他一个微笑，却有些勉强。她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刚才的事情不得不让她疑惑，就算再乐观，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往她不愿意想的那方面飘去。

　　郭浩回来的很快，快到她还没有完全理清思路。“好啦，我们可以走了。”一身清爽地站在她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

　　默默站起身，和他并肩走出篮球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郭浩的话特别多，哪怕小米一直保持沉默，也能一个人自说自话，像个多嘴的八哥。

　　“郭浩！”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

　　“微微来了多久了？”

　　“一两天吧。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你会来集训的？”

　　“那天她和我发短信问候新年的时候我无意间说的啊。你干嘛一副怀疑的口气？”郭浩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你不会以为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吧？”

　　“真的没什么吗？那你急什么？”

　　“我哪里急了！小米，别不讲理好不好？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别一见面就不开心。”

　　挥开郭浩伸过来的手，小米气闷地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她不是不相信郭浩，只是他的避重就轻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而且，郭浩和微微之间的总让她感觉有点暧昧，也许是自己多心，但就是静不下心来好好说话。

　　“小米！”郭浩拉扯住气鼓鼓的她，“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我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那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就像你看到的，她来看我打球而已。”

　　“我当然知道她来看你打球，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私下发短信的？你从来没和我提过！为什么林优她们不会和你发？微微知道你在学校，为什么也早到？既然你们没什么，昨天晚上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她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郭浩头昏脑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良久，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微微她，她说她喜欢我！”

　　猜疑良久终于得到了想象中的回答，小米想冷笑，可全身僵硬得好像连抽动嘴角都是那么困难。

　　“过年前我留在学校训练，她也没走，有时候她会过来看我练球，一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队里有些闲言闲语，我怕让微微误会，以为是我在胡乱说话，就找她想解释一下。没想到，她忽然和我说她喜欢我。她还说，你是她的朋友，她不要和你争，只是想默默地喜欢我，不要什么回报……”

　　“所以你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感情，坐享齐人之福？！”

　　“不是的，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郭浩着急地去拉小米的手，却再次被挥开，“当时我就告诉她我的选择，她说她知道，喜欢是她一个人的事，不需要我操心。我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怕伤害她。不过我老是在她面前说你，给你打电话，让她知道我的态度。小米，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你一定要相信我！”

　　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应该恨他还是恨微微。没有了原先的咄咄逼人，小米觉得自己很累，“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小米！别生我气，我真的没有做不应该的事。你相信我，真的，我发誓！”

　　原本明亮的双眼写满急迫，小米猛然发现这个眼神一点也不适合他。“我知道，不过我这真的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吗？”

　　郭浩直愣愣地盯着一脸平静的小米，不知道她内心也是如此。太过冷静的样子让郭浩有些胆颤，最终还是点点头，松开了执着想要和她相握的手。

　　“答应我，不管你想没想通，都打电话给我，”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几分哀求，“不要一开始就判我死刑，我是无辜的！”

　　“无辜？微微告诉你她要不求回报地喜欢你，就算怕伤害她，你也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不喜欢她，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你不懂吗？你一边用自以为是的行为向她表明你和我感情有多深，一边又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付出，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你太自私，你让我感觉你和我打电话都是做秀，做给别人看的道具。”

　　男人出现问题，女人只会怪第三者，却忘记了真真正正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一直维护的好男人。人都是虚荣的，当有人告诉你，她（他）爱你有多深时，的确是极大的满足和自豪，但虚荣过后，如何正确地把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喜欢别人没有罪，微微只是在不适当的时间喜欢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郭浩一开始就可以坚持拒绝，也许微微也不会越陷越深。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吗？小米，你太过分了！”郭浩也动了怒火。

　　“我过分？你扪心自问，你没有因为她的告白而雀跃过吗？如果真的拒绝，她天天陪你练球，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任由她继续？郭浩，我没有怀疑过你的感情，但是我接受不了你对感情的犹豫不决。你以为这样是不伤害她是帮她？我告诉你，你伤得她更重！”

　　“你不是一样，任由文哲在你身边对你好，享受他的付出？！”不被理解的痛苦快让郭浩窒息，冲口而出了压抑已久的话。

　　“你胡说什么？我和文哲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别转开话题乱扣帽子。”

　　“我胡说？！文哲喜欢你谁都看得出来，你该不会以为一个朋友能对你嘘寒问暖到这种地步吧？”完全丧失了理智，郭浩开始口不择言，却在看见小米惨白的脸色马上清醒过来，“小米，我，”跨前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真该死，小米本来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倒是自己把真相吐露了出来。

　　“你，你胡说！”小米退后一步，躲开他的碰触，脑子里乱成一团。

　　郭浩苦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五味杂陈，“小米，真的没什么，你又何必这么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