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深》天色未蓝

23、该为爸爸做些什么了

　　“说实话，你爸爸的病不是很乐观。”看多了人生的生老病死，秦医生对于死亡，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不过，眼前的女孩子脸色惨白，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不过还能看出强装的平静下所涌动的悲哀。这倒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医生，请直说。”文哲伸手去握小米紧紧绞缠的双手，想给她一点力量，却发现手掌下的她，冰冷而颤抖，可想而知，她的内心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文哲加大了手指的力度，想用自己所有的热量，来温暖她的手，以及她的心。

　　“肠癌本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作个手术割掉那段病变的位置就可以。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发现的太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扩散了。”叹息地发现自己的话让小女孩脸更增添了一抹灰色，秦医生有些不忍心。不过有旁边的男孩子在，她还是幸福的。昨晚十一点多，老刘带着这个年轻人来找他。虽说院长早已打过电话交待，不过这么晚他还登门拜访倒让他始料未及。就是这个年轻的男生，诚恳，认真而又恳切地请求自己，尽自己最大力量挽救病人的生命。他见多了有钱有势的人，在找到自己后，一副你救我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是在这个男孩子的双眸里，却只有单纯的恳求。遗憾的是，研究过病例后，秦医生发现这个病人的病已经不是开刀就有用的。根据检查报告，病人的癌细胞现在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晚期癌症本来就很难治疗，更何况还蔓延至其他部位。医生叹了口气，轻轻走出门外，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平复一下心情。

　　癌症的到来总是让人毫无提防，初期的反应是如此细微，能够发现的人总是少数。小米的爸爸也是一样。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得了痔疮，才会在上厕所时出血，因此一再地掉以轻心，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病魔缠身。

　　在来之前，小米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到时听到的会是坏消息，没想到，真正面对这一刻时，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是徒劳。小米的牙齿不停地打架，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全身冷的仿佛跌入冰窖。

　　“小米。振作一点！”呵斥的声音在冰窖里砸出一条裂痕。文哲的手好暖，冷静而温暖的双眸把她拉离那个冰冷的世界。

　　“文哲。”小米的声音近乎耳语，“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会的，我们可以联系其他地方的医院，哪有好的医生我们就去哪！真的不行，我们就出国治疗。”文哲的声音有些紧绷。昨晚从秦医生那回来后，自己一直在网上找寻治疗癌症的名医和药方，不过秦医生是我国癌症领域的权威，郑院长已经把最好的介绍给了自己。而网上罗列的各色药方，大部分是挂羊头卖狗肉，利欲熏心的结果。而少部分有用的，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找了一夜毫无结果之后，文哲只能把希望全部放在秦医生的身上。可现在，否定的答案又完全堵死了眼前的路。文哲心里清楚，这次也许真的是回天乏术了。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在小米已经痛苦不堪的时候再补上一刀，直接断了她的任何希望？他做不到，他更不想不愿这么做。留有一份希望总是好的，最起码可以让小米有时间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小米硬把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逼回去，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变得坚强，不能再做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孩子了。她咬着唇，用力地点点头。

　　还没走进菜场，小米就差点窒息。热闹的菜场里面人头攒动，各种不同的味道涌入自己的鼻子。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小米忽然想到爸爸妈妈今天和秦医生约好九点在医院见面。

　　“文哲，我想去菜场。”该为爸爸妈妈做些什么了。

　　“好！”文哲二话不说，直接打转方向盘，改变线路向菜场驶去。

　　从来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父母可口的饭菜，却不知道买菜也是这么不容易的事。腥臭的环境让人止步。小米有些伤感，手肘却被文哲拉住，“还不走？傻兮兮地站在门口干什么？当雕塑啊！”自然的样子好像自己走的不是味道繁杂的菜场，而是在梧桐小径上悠然散步。

　　“我要买鱼，土豆，螃蟹，青菜”小米如数家珍，“对了对了，我还要买只鸡，还有甲鱼，炖汤喝很补的。”

　　文哲无奈，“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菜怎么烧？”

　　“呃？”小米仔细思考，“知道啊，我以前看见过妈妈烧，先放油再放菜。”

　　文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昨晚一夜没睡，眼睛都快干涩地流眼泪了，不适合再做这么自残的动作。“小米，你刚刚买鱼的时候没有让他替你剖吗？”

　　“鱼要剖吗？为什么？”小米奇怪地飞来一个你不懂就不要装懂的眼神。

　　见识了小米的无知之后，文哲放弃回家休息，最终选择和她回家，美其名曰监督小米的工作质量，其实实在是不放心小米一个人在家烧饭，怕到时候把家给炸了。

　　果然不出其所料，在小米第N 次出错后，文哲终于忍受不住内心想把小米给扔出去的煎熬，傲慢地赏给小米一个鄙视的背影，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厨房，任由小米在一旁气得直跳脚。

　　“你爸爸本来身体就不好，”文哲仔细地刮着鱼鳞，漫不经心地说，“你做的这么乱七八糟，想让他喷饭吗？”余光瞥见小米安静下来，“你还是在旁边认真看，虚心学，下次不就可以做了？”

　　小米撇撇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你会做饭吗？”剖鱼的这双修长干净的手，怎么看都和柴米油盐扯不上一丝关系。

　　文哲微笑，“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