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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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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李氏看着小小的院门,有些不可置信,就算王爷在外头置了外室,怎么会选这么寒酸的地方,不会是弄错了吧?
身后的春兰点点头,“就是这,不会错的。”语气颇有些不忿。
她是王妃的丫鬟,在她看来,王爷有了新人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不该放在外头,理应过了明路进府才是,也省得王妃这般劳神。
再说了,他们王妃多贤良的一个人,又不是那等容不下的,如今王爷在外头置了人,还是这么个寒酸地方,让人家知道,定会多想。
春兰暗戳戳地想着,说不定是什么出身微贱的狐媚子,王爷知道不配入府才放在外头。
在门外看了半晌,忽常恩领着两个侍卫从胡同口进来,他原是去采买的,冷不防见到王妃立在院门口,当下惊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前来请安。
李氏看了常恩两眼,笑道,“原来你被王爷叫到这儿来了,还以为是去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呢?”
常恩吓得腿软,半分不敢解释,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而已。
“行了,起来带路吧。”冬日里风怪冷的,虽是好大的日头,风口里站着也不是道理。
常恩磕个头起来咽口吐沫,试探道,“要不奴才先派人去通知王爷?”
话音刚落便被春兰呸了一口,“带你的路就是,再弄鬼揭你的皮。”
本来常恩是外院的管事太监,人人都要给几分薄面,不过春兰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又在气头上,当下呵斥了两句。常恩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带路。
“娘子,来客人了。”本来常恩一向尊称朱真真为夫人,不过如今王妃来了便不敢再叫,只能依着民间的称呼别人家已婚夫人的称呼叫娘子。
朱真真正和斜烟商议,马上就要过年,该做什么新衣,京城比青州寒冷,她们的冬衣都不大够用。
听到承恩在外头叫人,且称呼和以往不同,朱真真心中诧异,放下手里衣服的图样,扶着斜烟的手出门。
斜烟尚且好奇,“是李嫂子来了吗?前儿还说要回娘家,今日回来,怎么也不多待些日子。”
出得门便见一位锦衣丽人坐在厅中,模样虽不十分美丽,但是气质端庄,一身衣饰端的不斐。
王妃坐在椅子上,见朱真真出来,心里先赞一声好相貌,这袅娜风流的样子已经是平生仅见了。难得的是举止大方,并没有畏缩之意,也不像勾栏里出来的狐媚之人。
朱真真看着常恩,不知这位看起来通身气派的夫人是谁。
明明是大冬天的,常恩额头汗水滴滴,赔笑道,“娘子,这位就是淳王妃了。”
淳王妃?朱真真来京里也有段日子了,自然听说过当今的几位皇子,据说淳王是陛下三子,为人不怒自威,是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之一。
可淳王妃为什么来这?
朱真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是恭敬低下身给她请安,“见过王妃。”
看上去倒是个知礼的,至少表面功夫到位,王妃起身扶住朱真真,“都是姐妹,就不必多礼了。只是,你和王爷在外头住着,终究不是长事,不如随我一道入府,和姐妹们一同伺候王爷,也算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什么伺候王爷。
朱真真愣住,“王妃,您敢是找错了人?奴夫家姓李,同小女自幼定亲,如今是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并不是什么王爷。”
这回轮到王妃内心诧异,只是表面还不动声色,笑道,“你这里的管家常恩,分明就是我们王府里的管事太监,如何不是?”
朱真真看向常恩,目光灼灼,常恩面白如纸,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躬身赔笑道:“娘子,确实是王爷让奴才来伺候您的。奴才这就,这就叫人收拾东西,伺候您回府。”
虽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预感,堂堂王妃不会平白来府中无的放矢,朱真真还是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勉强扶住了身旁的丫鬟才稳住身形。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闭上眼睛略定了定心神,朱真真才再次向王妃行礼道,“那劳烦王妃久候,尚且有东西要收整。”
王妃笑,“今儿是特意来接妹妹的,要收拾多久都使得。”端坐在椅子中。
朱真真草草躬身便回了房中,内心已如天崩地裂一般,好不容易进了内室,瘫坐在床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斜烟和横雾都是惊惧不已,他们没想到姑爷竟然是这样要命的身份,此时已经乱了分寸,全都茫然的看着朱真真。
横雾年纪小,藏不住话,煞白着脸道,“夫人,咱们真的要到那个王府去吗?”
待朱真真进去了,王妃才冷了一张脸,吩咐人把守住屋门口,冷笑道,“常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王妃向来和善,几时曾发过这么大的火?常恩吓得冷汗连连,赶紧跪下辩解,“奴才也是来了这儿之后才隐约听说,当时王爷去青州办事,用的是咱们府上一个门客叫做李解的身份。这李解原和朱娘子定过亲,后来就将人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王妃微微蹙眉,耗费如此大的心力,想必这位朱娘子在王爷心中颇重。
春兰听见,心里轻哼了一声,却也明白朱真真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是又隐隐担忧,王爷从未对任何女人如此上过心,唯独为了她大费周章。
王妃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依旧一副稳稳当当的样子,春兰放了心,任什么女人,也不会越过王妃去。
朱真真坐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些力气,心中又惊又痛,呆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吩咐斜烟和横雾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想一个人待会儿。
独坐了一会儿,朱真真忽觉着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便自己找出大麾来穿上。
又迅速将贴身细软收拾了,眼中含泪,擦了几次后才定下心神,只想着要回青州去,这一切定是一场梦。
什么王爷王妃,全都是假的。
“我回青州去。”朱真真喃喃,眼中却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她此时心神全乱,忘了没有路引,一个弱女子也是寸步难行。只是人到伤心处,便只剩下一个执念,胡乱收拾好东西,挎着个小包袱便从后院离开。
说来好笑,后院的梯子还是她为了不让猫儿打架的时候摔着才架上的,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爬上墙头之后,朱真真只觉冷风瑟瑟,连双手都冻得发抖,艰难地将梯子挪过墙,又顺着下来,捡起地上的包袱便一路南行,只留下伶仃仓皇的背影。
王妃在花厅里等了几炷香的功夫,还是没见到朱真真出来,按理说这种进府的事儿原本巴不得的,怎么这么磨蹭起来。
使了个眼色,春兰带着两个小丫头进屋,只见朱真真的两个丫鬟正坐在那垂泪,问只说夫人不见了。
春兰心中大惊,先在屋子里搜寻一番,没找到人。一颗心直往下坠,赶紧出来禀告王妃。
王妃也急了,她今日是来接人的,可不是来撵人的,何况这女人正在王爷的心尖儿上正是热乎的时候,怎么能这时候不见,倒像是她逼迫了什么一般。
“赶紧,找人!常恩,你再派人去找王爷,这事儿我不敢做主。”
常恩应了声是,赶紧猫着身子小跑出去,王妃坐在那搅着手帕子,心中颇为忐忑。
孟昌治下了朝,正往家里来,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常恩亲自来了,要见他。
不是在家里伺候吗?什么事儿犯得着上路上来迎?孟昌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赶紧让常恩过来说话。
常恩垮着脸,一见面便跪下哭道,“爷,不得了了,夫人不见了!”
孟昌治血涌头顶,便听常恩哭道,“今儿王妃过来,说是要接夫人进王府,夫人说去收拾东西,不知怎么便不见了。”
王妃,糟了!
孟昌治平复下心神,急忙下了马车,“往南走,她走不远,咱们现在就去。你拿着我的牌子,到京畿卫去调一队人马来,把院子的人都叫上,让他们跟着认人。”
他心急如焚,顾不得多想,立马带着人追过去。
朱真真下了院墙之后只管南行,什么都顾不上,走了两步大脑通透起来,暗想这样定然会被捉住,想着对面无人居住,不如去那儿躲躲,过几天再走。
本来对面住着孟昌治留下的护卫,不过今日王妃过来,便都随着王妃进了原本朱真真住的院子,阴差阳错,现在还真没有人在那。
那院子原本破败,侍卫们住进去一来只是临时歇脚,二来不好惊动了邻居,因此院墙便也一直没动过,恰便宜了朱真真从低矮处翻进去,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身上衣服也弄脏了不少,不过总算进来了。
朱真真深吸两口气,侧耳倾听这房子确实没人住,大着胆子进了屋。
屋内没有火,她也不会生,只好蜷着身子窝在角落,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