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好当》岑镜辞

23、一针见血计安出

　　耶律南一向挺直的背脊，那一瞬间突然伛偻起来，他因为极度生气而全身不停的颤抖，平时温和平静的脸庞变得极为愤慨，充满着被背叛的屈辱意味。那双原本让人如沐春风的眸子此时充斥着阴郁，再不见一丝阳光。

　　萧玄铖纵然知道这时该问一问漠北各族有什么异动，但看到耶律南这种情况再没办法问出口。他只好强按下自己的心事:“你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漠北王怎么可能突然决定这件事？”

　　“是斛律大石身边那个‘臣叔’出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就凭大王和斛律大石几次交恶，根本不会答应这个荒谬的要求。”耶律南此时就如同一个吃醋的毛头小子，把错误一股脑儿的丢给了情敌，这和“都怪那个狐狸精”可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臣叔？”萧玄铖还没吐槽完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那个干瘦老头儿的样子，听说他是中原人，听说他一直深居简出，听说……想到这里萧玄铖心里跳了跳，眼前的雾好像淡了许多。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但就是寻之无门，不得要领。

　　“就是他！他每次一出现就会搅风搅雨！”耶律南这样一个好修养的人，一提他却恨得咬牙切齿。可见是积怨已深。“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那……公主说什么了么？”萧玄铖心里觉得怪怪的，耶律祈刚刚13还不到14岁，就这样在政治的要求下，嫁给了一个年纪是她两倍有余的人未免……而且各色电视剧告诉他，这种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很好的下场的。

　　“月里仁……月里仁说无心嫁人，可是大王根本不答应！”耶律南生来仁厚，他既不知道应该怎么反抗自己的兄长，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救自己妹妹于苦海之中。

　　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萧玄铖固然不想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他哪有什么闲心思再去管一件旁的事情呢。但，想到耶律祈的救命之恩，又看着耶律南这么沉重，他还是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说，漠北王为什么答应了斛律大石这个请求，把他一向疼爱的妹妹许了出去？”萧玄铖说到“疼爱”这两个字的时候，万分嗤之以鼻。这哪里是对人的疼爱呢？对待妹妹都仿佛是对宠物那样，不敢想象对其他女人是什么样子了。

　　“自然是斛律臣巧言令色、妖言惑众迷惑了大王！”耶律南神情激愤，那神色如果斛律臣在他跟前，他或许会生啖其肉。

　　“……”耶律南的脑回路也是有点清奇了，这本质上还是耶律东台把人给称斤度两了，耶律南倒是会给耶律东台开脱。这和亡国了怪女人怪奸臣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没有苏妲己之流就不会有西周了？可笑。萧玄铖看着他忧郁的脸色，深深地觉得耶律南的三观里面，某些封建残余思想根深蒂固。

　　萧玄铖脸色沉了下来，寒声道:“斛律臣把刀架在漠北王的脖子上么？”虽然这话有离间他们兄弟情谊的意思，但萧玄铖还是说了。这个时候，就看是耶律祈在耶律南心里的分量重，还是耶律东台在耶律南心里的分量重。

　　耶律南张了张口，几次想要说话都咽了下去。他并非冥顽不灵的人，更兼心思明透:“……我，我知道了！”

　　萧玄铖看不上这弱鸡样子，外人进来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了呢。他看耶律南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没有半点怨怼之色，一瞬间萧玄铖觉得刚刚脑壳有问题的耶律南是值得被原谅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儿，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你大哥改变主意？”萧玄铖带了三分讥诮两分同情问道。

　　耶律南一退再退，他垂下头颅，一向风流自洽的脸上失了颜色。此时他神情沮丧，如丧考妣:“大王他是不会改主意的……”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以后耶律祈可能需要面临的抉择、需要承受的痛苦，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

　　“谁都知道，此时的耶律祈只是两族之间的一个信物而已。要是以后真的打起来了，既是斛律氏族长夫人又是漠北王妹妹的耶律祈，到底应该做什么抉择才行？她又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方大败亏输，兵败身亡？”萧玄铖并不给耶律南逃避的机会，他直接问了出来。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中间，耶律南此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抉择。

　　“斛律大石误我妹妹！”最后耶律南自暴自弃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着啊！”萧玄铖击掌赞叹:“你说的很有道理！终于抓住了突破点”此时萧玄铖热心的像一个卖假药的。萧玄铖下定决心要说服一个人，那能把人忽悠瘸了。

　　耶律南茫茫然抬头看着他，啥？啥玩意儿？他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再给掰扯回来，细细的思索着刚刚自己说的话。耶律南不禁对自己的急智大为佩服。对啊，既然耶律东台说不听道不理的，但可以从斛律大石身上下功夫啊！妙哉！

　　哎，慢着。怎么解决斛律大石？难道去刺杀他？这……

　　看着耶律南犹疑的脸色，萧玄铖都想敲开他脑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耶律南心地好归心地好，但有点过于优柔寡断、见事不快了。要是自己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妹妹，有人敢打她的主意，那自己肯定不要怂就是干！才不会像耶律南这样游移不定。

　　“斛律大石封了王庭要道，难道你以为他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只是针对我的么？”萧玄铖一边说着，一边转着没有一滴水的茶杯玩。

　　“难道他此时就动了心思么？”耶律南看着那个扑棱扑棱栽倒的茶杯，感觉百爪挠心，他想要按着萧玄铖的手，别让他瞎转了。

　　“革/命先烈曾经说过，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萧玄铖扭着茶杯挑了挑眉毛。他一副谆谆教诲，骗谁也不会骗你的神情。

　　不知道萧玄铖嘴里的那些先烈前辈都是哪朝哪代的，或许是宫廷传承的秘史！看来中原皇族教育果然博大精深，这一点漠北是拍马也不及的。耶律南这么想着，看向萧玄铖的眼神更加敬服了。

　　萧玄铖:怎么突然那么看我？算了，我怎么做事我的事，你怎么想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知道了！”耶律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们应该多方逼迫斛律大石！比如，可以让月里仁对大兄说不喜欢斛律大石，要嫁也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