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湖》鲁尘

6、剑女之路

　　一片湖水出现在唐雨面前，她颓然坐下，抱着自己的剑，默默地看着身后的黄沙。
　　她已走出沙漠，回转身看着那碧蓝的湖水，唐雨苦苦一笑，脑中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向杰时，他问她：“天很热，为什么不将面纱摘下来？”而她就淡淡回答道：“因为我长得丑，所以才戴面纱。我听不惯别人的大呼小叫！”那是向杰的样子很有趣。
　　第二次就没有那么有趣了！向杰被红小琼的毒剑所伤，面容苍白，晕倒之前却叫着她的名字，颇有意味。唐雨不是个自信的人，救了向杰之后，她选择了离开！因此，第二次见面不仅说不上有趣，还有些伤感！
　　然后，唐雨就开始到处流浪，带着她傲视天下的剑！她再也没有回四川，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碰暗器，“唐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两年的时间里，她走过了八百里洞庭，看到了东海巨浪，游历了许多名山大川，也听到了向杰的消息。向杰在华山大败“苦面神”吴勇，名声更盛，现在的向杰已不是当年的“神手”可以比的了。
　　唐雨没有戴面纱，阳光中，她的面庞沉静而淡然，没有杏目朱唇，只是一张普通之极的面孔，左脸颊下面长着一大块的红斑，红斑之上，触目惊心地横着一道伤疤，那是她小时候家人听信了江湖郎中的话，以为将红斑划破放出血来便可治好，结果只是使这个“唐门”最丑的女孩痛得昏死过去而已。从八岁开始，唐雨就一直带着面纱，她的脸几乎不曾晒过太阳，不曾吹过微风。
　　唐雨感到很累了，她索性仰面躺下，干裂的嘴唇有些痛，但是她并不想奔到湖边去大饮一番，她没有力气奔过去了，用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把剑抱在怀中，慢慢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待到唐雨醒来，她已不在湖边，而是睡在非常舒服的床上！她蓦然坐起，警惕地看着四周，却见一名劲装男子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唐雨低下了头，道：“多谢救命之恩！在下唐雨！”那男子站起身来，笑道：“不必客气，我也是去追赶猎物才无意中去了湖边，也是机缘巧合！我叫霍一行，你身体还没恢复，安心在这里休息吧！”
　　沉思片刻，唐雨又想到了向杰，向杰是个很好看的人。她突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脸上没有面纱，她伸手去怀里拿，再看衣服，崭新的！于是，唐雨立刻下床，寻找她的包袱和剑。她从未如此慌乱，没有了那张面纱，她觉得自己好似站到了浪尖上，内心充满了恐惧。
　　东西不难找，唐雨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桌上，随身带着的包袱和剑就在旁边，她飞快地换好衣服，戴上面纱，出门去向霍一行辞行。
　　霍一行在练武，唐雨吃了一惊，在她看来，霍一行的武功在江湖上鲜有人及，却竟也是无名之辈！唐雨也是无名之辈，除了红小琼，没有人知道她！看着霍一行，唐雨突然想道：“他也是个好看的人，比向杰还要好看一些！”
　　略有些吃惊地看着白衣黑纱的唐雨，霍一行淡淡道：“草原不比沙漠，不用戴面纱！”唐雨没有回答，心中却一阵温暖。霍一行虽然诚心挽留，唐雨依然还是就这样告辞了，她不擅与人交往，虽然知道救命之恩当报，却不知如何来讲，只得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霍少侠，你救了我的性命，日后你若是有危险，我也会救你性命的。”霍一行微笑着点头，送出门来，带唐雨离去，他轻轻叹了口气，一直目送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再回中原，生活就好过多了，当初独自走进了沙漠，不料这三个月居然几次涉险，幸好她命大走了出来，现在看着绿草茵茵，心情也大好起来。就在她心情大好之时，她看到了向杰，不止向杰，还有四、五个人也走在向杰身后。向杰不再是当年遇到她时的落魄少年，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才俊，唐雨微微一笑，立刻转身往来时方向走去。向杰愣住了，他稍微一呆，又喊道：“唐雨！”唐雨停住了，两行泪从黑纱下流过，心里瑟瑟地一动，有些温暖，也有些酸楚。她并没有打算回头，所以，抹去眼泪，她继续走路。
　　向杰追过去，此时，道路两旁的青草丛中却突地跳出二十多名握刀的蒙面人，将向杰团团围住，走在向杰身后的几人见状连忙避开，霎时间，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在原野上，将阳光、青草的温润气息打破。唐雨嗅到了这股杀气，她回过头来，见到此情景，不觉向那群人走去，手中的剑也握紧了。
　　向杰看到唐雨朝自己走来，忙道：“快走，与你无关。”话未说完，蒙面人已经出招，刀刀致命！向杰只得全力迎战，他抽出腰中缠着的软鞭，与他们战到了一起。江湖上常见的情况是“人众则艺寡”，而这群蒙面人虽然人数众多，却个个是高手，向杰虽然武功大有长进，却也感到吃力。
　　唐雨拔剑出鞘，这一刻的她仿似变成了俯瞰天下的“王”！剑风扫过刀锋，蒙面人俱都心中一凛，但见白衣飘飘，只闻兵器撞击之声，待一切安静下来，蒙面人全部躺倒在地，右手已废！唐雨冷冷看着，一袭白衣洁净如初，向杰眼神木然，既有诧异，又有黯淡，呆呆地盯着唐雨，原野上就这么寂静下来！
　　偌大一个“天居山庄”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灯，主人要清静，下人们也乐得清闲！酒桌上，唐雨微微掀起面纱，啜了一口酒，向杰则一饮而尽，不像当初那般脱口而出，而是沉吟片刻方道：“还是夏天！还是那么热！”唐雨身子一僵，抬头看看向杰，慢慢摘下了面纱。
　　向杰居然没有惊讶，开心地笑着，唐雨的心便放了下来，她也开心地笑了，这笑容洁净得如同她的白衣，纤尘不染。向杰竟呆住了，原来丑女也可以拥有如此美丽的笑容！唐雨却一直不知道！她只是默默地逃避，把自己隐藏起来，带着剑孤独上路！
　　酒酣，向杰开始回忆蒙面人的事情，唐雨无言，静静地坐着。看着向杰，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幸福！陌生的幸福！所以，唐雨答应了向杰，与他一起前往四川寻找“蜀中刀王”，查清蒙面人的来历。
　　江湖中永远就是血风腥雨，仇杀每天都在发生，向杰如今是在峰上，怎么会不招人忌恨？又怎么会没有惹下强敌？可是，向杰既然混到了这个地位，又怎么会没有几个响当当的朋友？恰巧，“蜀中刀王”便是其中之一。
　　蒙面人走了霉运，收留华山一霸“苦面神”吴勇的“川龙镖局”遭了殃，向杰并未留情，“川龙镖局”一败涂地。未到一月，虽仍与向杰形影不离，唐雨却感觉不到幸福了；过了一月，唐雨重又戴上了面纱；再过一月，向杰身后又挤满了人，似乎没有唐雨站立的位置了。唐雨只能静静地等在山庄里，如闺中女郎等待夫君，她不再开心！又过了一月，唐雨不再等待，对向杰道，两者相比较，若如现状，她宁愿孤独上路。
　　向杰人在巅峰，不懂舍弃为何物？他的心几乎被雄心填满，所以，做出的选择是带着一脸的伤感送走唐雨，也许心里会有不舍，会有伤痛，但是，在雄心的笼罩下，向杰忽略了那些感觉！离开的那天，唐雨是顶着大雨走的，带着她的剑！而热闹的“天居山庄”，如同“暗器世家”的“唐门”，都不是唐雨可以把心放下的地方。
　　仍然是一人上路，剑虽孤独，但却有自己的灵魂！凉亭上，唐雨凭栏沉思，略有失落，却胜于未知时的期待！栏下的西湖胜景美不胜收，莺歌燕舞此起彼伏，而唐雨只是注视着远山发呆，只要剑在鞘，她就是平静的。
　　霍一行一眼便认出了她！瘦削而坚强的侧影，挺直的脊梁，微微昂起的头，不变的白衣黑纱！霍一行没有大喊，只是轻轻道：“唐雨！终于找到你了！”唐雨回过头来，看到霍一行面容疲惫，风尘仆仆，发丝已乱，脸上却挂着惊喜的笑容！
　　唐雨的眼睛湿润了，不有趣，却又一次感受到了幸福。栏边，霍一行摘下唐雨的面纱，微笑着看她。听着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唐雨不觉低下了头，握紧了剑！霍一行“哈哈”一笑，牵起唐雨的手，道：“唐雨，沙漠你走过了，我带你去走草原吧……”唐雨沉默片刻，蓦的展开笑颜，握剑的手也放松，平静地走下凉亭。
　　“你是个天生的剑客！”唐雨耳边再一次回响起家乡那位赠剑老人的话。唐雨看看霍一行，轻轻将面纱拿过来，扔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自己还是脑子笨，想不出什么好故事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