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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part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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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队紧锣密鼓的追查下,嫌犯终于落网了。为了谋财偷人阳寿的宵小之徒,四队抓过不少,其中有心术不正的巫医、阴阳师,还有不守规矩的栖居者。
区别在于,前者是人类,中特处可以自行审讯判决,而后者是栖居人界的异族,四队可以参与审讯,如何判决却不是中特处一言而定的。
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比中特处还要特殊的部门──异族侨民管理协会,主要负责管理规范栖居人界的异族。
这个协会的前身是一众能人异士组建的民间组织,经过数百年的盛衰兴废,延续传承,它的体系制度已经非常成熟完善。其深厚的根基延伸构建出一面庞大的林网,现有多国政府支持,我国的中特处还是在它的指导扶持下成立起来的,所以两者从一开始就打下了共存共治的基础。
严格来说,顾九清这个特聘顾问是协会派遣到中特处的代表。不过顾九清这个人比较随性,做事不拘泥于章程,与协会慎而重之的作风格调不很一致。为了省去不必要的工作流程,提高工作效率,顾九清这个代表就真的成了老东家的全权代表。
这次不同以往是因为四队的主力外勤一下伤了四个,其中还有一位副队长,影响较为恶劣,所以协会派了两个守城者协助顾九清和四队办案,之后的审讯自然也要参与其中。
顾九清笑说既然嫌犯已经落网,审讯有钦差亲自督办,自己就不裹乱了,其实是懒得和那两个一板一眼的“城管”打交道,早上到队里打了个晃就走人了。
驱车离开队里,顾九清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一会儿回去,然后去了花店,取预定的桂花盆景。
家里人也没闲着,顾九清爱吃周子骞做的菜,他一通电话过来,走到哪都有一帮人鞍前马后的周总就洗手作羹汤去了。
厨房里周子骞给他准备吃喝,厨房外叶涛给他张罗吃饱喝足之后要带走的东西。杏花楼的月饼礼盒、阳澄湖的大闸蟹、还有周子骞从国外带回来的波尔多红酒,全都是顶好的东西。普通人家拿去送礼都嫌奢侈,却是两位家长代自家孩子准备的员工福利。
顾九清领着哪有好吃的哪有他的琼琚进门时,管家已经把预定的月饼和螃蟹取回来了。周子骞挑了最肥的两笼做给孩子们吃,那些可怜的八爪大军才上蒸锅,颜色还很鲜活,小神禽就开始满嘴跑口水,守在锅边不动窝儿。
周子骞担心小孩儿嘴紧,又趁人不备添柴加火,便把他哄出了厨房,让顾九清看着。
顾九清牵着纵火惯犯上了楼,丢给他一堆零食,自己在旁边试穿叶叔叔给添置的换季衣服。
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换到他家却翻个儿了。顾九清的吃穿用戴比富家小姐还要精细,这些衣服配饰都是根据他的身型气质精挑细选的。他又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有款有型,随便穿穿就很亮眼。
琼琚看看摆了一床的新衣服,再看看自己万年不变的小红褂,酸溜溜的撇起了小嘴儿:“臭美什么?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顾九清吊着眉梢道:“我不是太子,我是你老子,给老子把吊牌剪了。”
琼琚回他一个大白眼,转头去抱叶叔公大腿,仰着小脸儿撒娇:“叔公,我也要新衣服新鞋子,我也要阿尼玛。”
顾九清忍俊不禁的逗他:“阿尼玛的童装太洋气,不适合你这种小土鸡。”
“你才土,我不知道多洋气,我就要阿尼玛,我就要!”琼琚搂着叶涛的腿摇晃,“叔公,你买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叶涛揉了揉琼琚的小脑袋,眼里噙着不可多得的明朗笑意:“乖,咱们不穿成衣,咱们穿量身定做的,你周叔公出差带回来很多衣料,我拿给你瞧瞧。”
琼琚于是高兴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叶叔公进了衣帽间。把精致华贵的锦缎披在身上,转着圈臭美,活像只得瑟的小孔雀。
那些活蟹放不了太久,顾九清吃过午饭就走了。他要把东西送回九号院,跟大伙儿吃顿饭,明天再回家过中秋。
这里好吃好喝好伺候,琼琚来了就不想走,于是便留在这边了,美其名替父亲尽孝,给叔公解闷儿。
周子骞那个老谋深算的,有话从来不直说,等着顾九清走了才把小琼琚叫到跟前,和蔼的询问:“跟叔公说说,出去那些天都发生什么事了?你爸爸怎么说服云阳跟他一起回来的?”
琼琚不是吃里扒外的鸟,但他的心肝早就被隔辈亲的叔公们笼络了,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打起了报告,就连周云阳喝大了耍酒疯,哭哭啼啼的找玉坠,顾九清见他哭就心软了这类小事儿都没落下。
“叔公,你们干嘛要大费周章的开解他?让他忘了周云溪这个人不就行了?我爸又不是做不到。”琼琚终究是孩子心性,再如何七窍玲珑也看不懂万丈红尘里的林林总总,不知缘起缘灭皆有因果,哪怕是了结一份孽缘也要看机缘。
周子骞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有苦难言,还是不想跟小孩子说那些三句两句解释不清的理由。
这个问题困扰琼琚很久了,见周子骞摇头不语,转头又问叶涛:“叔公,我爸为什么不直接抹掉他对周云溪的记忆?”
“世上有过周云溪这个人,就算从生到死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也会衍生许多果,不是谁忘了他曾经来过就能抹掉的。”叶涛在小家伙儿困惑的注视下叹了口气,“周云溪因九清对季荀的悲悯而生,可对于季荀之外的人来说,周云溪也许是仁,也可能是箭。即使九清造箭不为伤人,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罔顾那些被误伤的人。”
琼琚仍是一知半解,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追问道:“季荀是什么人?”
叶涛拈着念珠的手顿了须臾才开口:“是我。”
琼琚望着叶涛愣了愣,恍然大悟同时又难以置信的叫道:“您就是那个守千城,济万民,最后却因杀孽深重险些永世不得超生的季将军?”
“也许是吧。轮回路走了太多遭,季荀的功绩我已经忘光了。”叶涛垂下清丽的眉眼,有些失神的望着手里的念珠,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杀戮,“我只记得烽火狼烟,疆场血流成河,战马踏过无数尸体,那些所谓的敌人很多还是十几岁的孩子……造下那样的杀孽,就算堕入地狱永受无间之苦,我也无话可说。”
有关季荀的事迹,琼琚都是从顾九清嘴里听来的,在他心目当中,那是一位保家卫国,名震边陲的英雄人物,与平和淡然的叶叔公完全不搭边。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口中的季将军竟然是叶叔公的前世。听叶涛亲口承认,小神禽诧异的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周子骞握住爱人的手,吩咐没回过神儿来的琼琚,“去拿你的衣料,咱们去裁缝店。”
琼琚“哦”了一声,心神恍惚的上楼去了,到了二楼才回过神儿来,扒着楼梯探出小脑袋,无限同情的对周子骞说:“叔公,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怕叶叔公了,老婆是武将转世,换谁谁不怕呀?”
周子骞哭笑不得,真是谁养的随谁,这小子比他爸小时候还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