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6、part 16

　　常言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打捡了这个便宜儿子带回家养，顾九清终于知道家中“二老”有多伟大了。但是，九爷不想光辉伟大，他只想抓住熊孩子暴揍一顿！
　　“小王八蛋，你还敢挑衅！老子揍死你！”顾九清脚下生风，揎拳捋袖的追打熊孩子。
　　琼琚个儿小腿短，眼瞅着爸爸恶狠狠的扑上来了，小胳膊一张化为原形，呼哧一声飞了起来，拍着金红的翅膀东飞西窜，长长的尾羽掠着耀眼的金光。
　　“嗷──！”野兽的咆哮声从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爸爸，他们追来了！”琼琚忽然掉头，俯冲而下。
　　顾九清一把捞住，捏着小神禽的脖子摇晃：“回头再收拾你个兔崽子！说，什么追来了？”
　　“你叫我找的人。”琼琚扑腾了几下，飞到顾九清肩膀上，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一共七个，关在4号通道的一个房间里。鬼妖以他们做阵脚，布了个七星走兽阵。我一破门法阵就被触发了，他们像美国大片里的丧尸一样追着我们咬。你不许我伤人，我只能拖着这个笨蛋跑了──对了，我封了他的口识，等出去再解开，省的他乱吼乱叫。”
　　顾九清循着鸟头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少年惊魂未定的瘫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浑身止不住的哆嗦，显然快被今天的经历吓抽了。
　　“看好他。”顾九清放琼琚下地，迎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找了过去。
　　琼琚再度化为人形，挡在少年身前，同时扯着小嗓子喊：“爸爸，阵眼在401。从这条通道出去，先往南，看到下一个通道口，再往东十米，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算了，你找不到的，先破阵脚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找阵眼。”
　　“兔崽子，说这么多就为揭老子短儿是吧？”顾九清啼笑皆非，循声来到通道尽头，往左边一拐，撞上了追击小分队。
　　这些被鬼妖用来做阵脚的人已经没有人样了，每张脸都狰狞扭曲，牙齿外呲，嘴里滴滴答答的淌着涎液，连喉咙里含混的气音都像极了嗜血的野兽。
　　与之相比，顾九清就像一块送货上门的鲜肉，若非他手持的长刀对这些神志混沌却拥有兽类直觉的人起了震慑作用，一打照面就得被扑上来撕咬。
　　“一、二、三、四、五、六……嗯？怎么少了一个？”顾九清话音才落，就见一个瘦小的少女从一个胖大叔后头晃出半边身子，顾九清点点头，“很好，没有掉队的。”
　　抬手打了个响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跟着就是一串咕咚倒地的声音──七个人，一个不落，东倒西歪的昏了过去。
　　顾九清纵身上前，手疾眼快的捞住了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本想把她抱起来，可才接到手里就被浓郁的花香拍了一脸，鼻子痒的厉害。他怀疑自己对变异的度难花过敏，香气稍浓一点他就鼻子发痒，闻多了还头昏脑胀。为了避免喷这倒霉孩子一脸唾沫鼻涕，顾九清紧忙把她轻放在地上，闪身退到了一边。
　　九爷这里阿嚏阿嚏打的正欢儿，又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被手电筒的光线扫到脸上，点漆一般的瞳眸瞬时缩成了一条细线。
　　“谁在那里？”光线晃动，不期然的扫到了地上倒成一片的人，跟着又照到了那把寒光毕现的长刀，脚步声忽然一顿，紧接着便是一声比鬼哭狼嚎还具穿透力的尖叫，“死人了！杀人了──！”
　　原来是旅馆前台的胖大姐总也不见儿子上去，便找下来了，到了通道口发现地下二层黑黢黢的，大姐以为电路出了问题，于是取了手电筒摸了进来。
　　“没死人，他们都是活的。”顾九清被叫“妖物”时攒下的抻面宽黑线终于滑下来了，心下好生无奈。
　　大姐根本不听那套，迈开两条健壮的腿就蹽，脚步又重又快，其间还夹杂着高昂的呼救：“救命啊！杀人了──！”
　　顾九清怕她大喊大叫引起恐慌，没办法，只能连她也放倒了。
　　琼琚拉着少年跟上来，看看倒了一地的人类，奶声奶气但一本正经的表示：“爸爸，虽然您的脸是帅的，心是热的，刀是用来斩妖除魔的，可您身后的背景扭曲了您的形象，您现在好像以杀人为乐的日本军官──□□人，死拉死拉滴！特别拉仇恨，我没经历过中日战争都想削你一顿。”
　　“是吗？”顾九清蓦然出手，一把擒住挤兑自己的小鸟崽，笑的无比温柔，“宝贝蛋儿，你很久没去看望叔公们了，爸爸忙完了就送你去过好吗？”
　　“不要─！”琼琚身体悬空，小短腿儿连踢带踹，无比抗拒，“我不要去！死也不去！”
　　上次去叔公那里吃烤肉，他嘴急，嫌火太慢，自作主张加了把火，结果把餐桌烧着了，还险些把叶叔公一头黑发燎成玉米须。周叔公那个笑面虎嘴上说没事，过后逼着他抄单词。他抄的生无可恋，感觉鸟生一片渺茫，关键还没抄完。周叔公送他出门时笑微微的说：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补上。
　　顾九清笑容一收，恶声恶气：“不想抄单词就给老子乖乖听话！”
　　琼琚连声答应：“我听话，不淘气了。”
　　顾九清脸色稍霁：“那好，先把妖丹吐出来。”
　　琼琚抱着小肚肚，一脸为难：“已经化了怎么办？”
　　顾九清气结：“你消化功能未免太好了吧？那么大一颗妖丹，你五分钟就消化完了？！”
　　“我饿啊，人家已经好久没吃饱过了。”琼琚眼巴巴的望着顾九清，“爸爸，这里面有坏人吗？我帮你吃了吧？”
　　顾九清虚弱道：“我不是你爸爸，饕鬄才是你爸爸。”

　　四队人马姗姗来迟，唏哩呼噜的涌进小旅馆，见顾九清和一个抽抽噎噎的少年人坐在值班台，少年一边吸溜鼻子一边敲键盘，清瘦的小身板缩成了细细的一条，生怕沾到顾九清似的。顾九清腿上还坐着个小男孩儿，看模样也就五六岁，小脸儿粉嫩，小嘴儿嫣红，一双黑漉漉的大眼睛，睫毛仿佛两把小扇子，萌的不能更萌，但他面前起码放着十斤火腿肠，吃相凶残无比，简直像只饿死鬼。
　　“找到祝樱母女了，都在地下二层。还有五个身份不明的倒霉蛋，应该是这里的住客……琼琚，把皮吐出来！”顾九清几乎是用抢的速度与力道揪出了儿子嘴里的塑料肠皮，还被小崽子嫌弃的翻白眼。
　　“瞎操心，我又不会拉肚子。”琼琚嘟嘟囔囔的撕掉包装，继续狼吞虎咽。
　　“多了两个。”少年怯怯的说，“其中五个是我们这里的长期住客，另外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没有入住登记。”
　　“是我们要找的人。”顾九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动作很温和，“辛苦了，你也睡一会儿吧。”
　　少年眼皮沉重，头一歪靠在了椅背上，噩梦般的一天到此结束了。
　　秦珩带队扫尾，五个被鬼妖迷了心窍充作阵脚的住客先后被抬到通道口，由顾九清逐个“唤”醒，神情迷茫的各回各屋；祝樱押解上车，带回队里审讯；胖大姐要协助调查，惊魂甫定的上了车。
　　赵为安抱着昏睡过去的祝菲菲来到通道口，和顾九清商量：“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顾九清看了看因为长期化疗而脱光头发的小姑娘，侧身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