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4、part 14

　　追踪嫌犯非常顺利，悬赏令发出去不到一周，祝樱母女的藏身地点就被赏金师挖出来了。
　　万事俱备只等出门约会的白隗被老板抓了壮丁，心不甘情不愿的开上他的宝宝马车，载着老板赶往嫌犯的藏身地，一路皱着眉，虎着脸，苦大仇深的仿佛昨晚辣椒吃多了今天痔疮犯了。
　　他真搞不懂祝大姐怎么想的，她好不容易从赵为安的眼皮子底下跑了，竟然没有逃往外地亡命天涯，就躲在东单一家小旅馆里。
　　半个小时以后，白隗把车停在了协和医院门口，副驾上的顾九清才把车门推开一条缝，白隗就高呼着“去吧皮卡丘！”以排山倒海之势将老板拍了出去。
　　幸亏顾九清反应快，要不然非被拍在车门上，俊脸糊成一张披萨。
　　顾九清堪堪稳住身形，转头怒目而视：“你走一个试试！”
　　车里的白隗依旧白衣胜雪，款式很潮很fashion，腕上戴着几乎晃瞎人眼的白金手表，头发抓的潇洒有型，身上还洒了香水，从头到脚充斥着“我要出去浪，一浪一个晚上。”的浓郁气息。
　　“好吧，我的小甜心儿，就听你的。”白隗留下一个飞吻，手腕接连一抖，敞开的车门嘭的关上了，紧跟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顾九清吃了一嘴车尾气，气的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打死你做成龙虎斗！”
　　杀气腾腾的穿过马路，在两条胡同之间走了一遭，通过钉在墙上的蓝色号牌找到对的那条，顾九清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还好白隗那货知道他认路有障碍，放他下车的地方比较精准，没有耽搁时间。
　　胡同算是京城的一大特色，不过这里和九号院所在的那类胡同不是一回事，那是住宅区，胡同里全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就算有民居改商铺的，也是些私房菜、胡同文化特色旅馆之类，比这里要规整有序。
　　这里则全是门店，苍蝇馆子、小超市、小发廊、小旅馆，包罗万象。因为距离医院很近，所以旅馆还挺多的，一条胡同里就有好几家，门面小的如同鸽子窝，客房基本都在地下。
　　顾九清一边在胡同里寻找祝樱租住的小旅馆一边给秦珩打电话，问他们还要多久能到。
　　这时已是暮色四合，大都市每天都要上演的下班高峰已经拉开了帷幕。
　　“保守估计一个小时。”秦珩望着前车的尾灯，眉心拧成了疙瘩，恨不能憋出一双翅膀，带着集合精神抖擞狼崽子上路唉声叹气.狗宝宝的队员们飞过去。
　　顾九清脚步一顿，视线停在粗陋窄小的店招上──吉祥旅馆。
　　店名真够吉利的，借它吉语吧，但愿行动顺利。
　　“我到了。”顾九清透过褪色的珠帘向里张望，“我先进去探探，你那儿要是堵的厉害趁早弃车换地铁，别让我像等小女朋友似的等你们一帮糙爷们儿。”
　　秦珩还想嘱咐两句，但没来得及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顾九清收起手机，从裤兜里摸出六枚五帝钱，像是扔掉几个酒瓶盖信手一撒，只听砰砰几声轻响，六枚铜板便呈斗形钉进了旅馆门前的水泥台阶。
　　顾九清踏上台阶，一挑门帘走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值班台斜对着大门，一张斑驳的木桌上摆着台很有年代感的大脑袋显示器，桌边的小台扇摇头晃脑的吹着热风。桌子后头坐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姐，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少年。
　　“住宿？”胖大姐形式化的问了一句，大概是形形色.色的住客见的太多，衣着气质与这种小旅馆格格不入的顾九清并没被“另眼相看”，“现在只有单人间了，一天三十，除了铺盖什么都没有，不过清净凉快，住吗？”
　　“开一间吧。”顾九清从钱夹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交了一百块钱押金，很快办理好了住宿手续。
　　大姐锁上抽屉，推了下旁边的少年，让他带顾九清去房间。
　　少年有点不耐烦，操着方言抱怨了两句，这才拎上钥匙板起身。
　　顾九清跟在少年身后，拐进了转角处的走廊，在门边就闻到的中药味顿时浓郁了许多。
　　这里的住客不少是来京城求医的，因为大医院的床位常年紧张，有些病患和家属便来这种地方落脚，甚至常住于此。
　　穿过不深的走廊，下到地下一层，只见水管暖气管横七竖八的暴露在屋顶下，支出来的细管道上晾了些衣服毛巾之类，下面放着塑料盆，水滴下来啪嗒啪嗒的砸着盆底。因为通风不良，住客又多，所以这里的气味非常纷杂，苦涩的药气、饭菜的香味、泡面的味道、清洁用品的人工芳香剂，在不见天日的走廊相互交融，简直就是对双生花的一种挑衅。
　　顾九清捏了捏鼻子，继续跟着少年下行。来到地下二层，顾九清算是真切的看到社会底层了。
　　上面虽然乱了些，但起码还是地下室；露在外面的管道有碍观瞻，但起码有。这一层倒是通畅又清净，可这里分明是传说中的防空洞。
　　通道蜿蜒交错，狭长且寂静，在有限的光线里，通道深处昏暗不清，仿佛蛰伏着某种怪物。
　　“这一层还有别的住客吗？”顾九清寻思着，这么适合闹鬼作妖的地界儿，简直是祝樱供奉那东西的安乐窝，打死都不能错过。于是又摸出几枚五帝钱，这次钉在了通往楼上的出口处。
　　“不清楚，暑假要补课，我不常过来……你一个人住这里会害怕吗？”少年没什么朝气，细瘦的腰背有点佝偻，勾在手里的钥匙板随着拖沓的步伐晃出细碎的声响，又在寂静昏暗的通道间荡起阵阵回声。
　　“我怕迷路。”顾九清苦笑，“我方向感不太好。”
　　少年停下脚步，回身打量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是来住宿的。”
　　顾九清笑着“哦？”了一声：“何以见得？”
　　少年指指他的手表，又指指他的衣服，坦言道：“虽然我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看也知道你这一身不低于五万。”
　　“我有个朋友做A货。”顾九清狡黠的挤挤眼睛，“怎么样？看着很上档次吧？”
　　少年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角，回身继续前行：“只要你不是暗访记者，不做非法勾搭，其它随你便。”
　　顾九清笑说：“记者暗访肯定会低调行事，不会被你发现可疑形迹的。”
　　少年小声嘀咕：“这倒是，暗访记者才不会穿的这么骚包。”
　　顾九清也不生气，莞尔道：“有种骚包叫做家长希望你光彩照人。”
　　少年有点诧异：“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穿妈妈买的衣服？”
　　顾九清有点不爱听了：“我哪那么大年纪了？”
　　少年：“……”
　　顾九清蓦地眯了眯眼睛，跟着紧走几步，按住了少年的肩膀：“别走了，回去。”
　　少年回过头奇怪的看着他，一脸“说你年纪大你就不住了？你没事儿吧？”的表情。
　　顾九清不做任何解释，只道：“你带路，我送你去回去。”
　　少年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张口欲言，却见昏暗不明的通道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因为速度太快，他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抬起手要揉眼睛。
　　“虚张声势，不用管它。”顾九清压下他的手，顺势牵住了他的手腕，“走吧，我送你上楼。”
　　两人才迈开脚，只听身后“呵~”的一声轻笑，跟着是一个尖细犹如青衣的女声：“你拦我去路，叫我如何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