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0、part 10

　　赵为安急忙抽手，但已经来不及了，欧庆年反手一抓，死死的攥住了赵为安的手腕，然后不急不躁的半转过身，笑着问赵为安：“你在找他吗？”
　　‘欧庆年’目光阴骘，额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样鼓胀着，嘴角却微微上扬，牵成一个诡异的笑弧，说话时他把一直拎在手里的果篮提到了赵为安面前。
　　可篮子里哪里还有水果？分明是欧庆年血淋淋的人头！
　　血从篮底滴滴答答的淋下来，落在水泥梯阶上，砸开一个又一个血花，那啪嗒啪嗒的滴血声在骤然静下来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装着人头的篮子，距离赵为安的脸不足一尺，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人头的表情──眼睛大大的睁着，嘴唇张开一条缝，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莫名的东西，想要呼救却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刀坎了下来。
　　“我给你脸了？！”如果实习生也在这里，保不齐就吓抽过去了。赵为安却是怒极反笑，一把拍开了近在咫尺的篮子，与此同时齿啮舌尖，紧跟着便将一口真阳涎喷了出去。
　　楼道里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死抓着赵为安的手蓦地松了。楼外的蝉鸣、午后的热气、还有树下纳凉者的闲聊声，忽然涌进了单元楼。装着人头的篮子、诡异的欧庆年、砸在楼梯上的血花、以及那种令人不舒服的阴冷，通通消失了。
　　清开浊去，邪祟退散，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赵为安抹去唇边的一点血迹，抬头去看楼层号，发现自己站在2楼的楼梯间。
　　赵为安若有所察，顺着楼梯往上看，只见上方探出个小脑袋，有些害怕又耐不住好奇的看着他。
　　赵为安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小朋友，你看到一个提着果篮的伯伯吗？”
　　小脑袋“嗖”地收了回去，楼梯间响起了小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小女孩儿的惊呼：“爷爷，外面有个怪叔叔！”
　　“……明明是除魔卫道的好叔叔。”赵为安喃喃自语着快步跑上三楼，敲了敲小女孩儿惊慌间没有关上的门，对正要来关门的老爷子说，“大爷，我是来探病人的，麻烦您问一下，祝菲菲住几楼？”
　　“5楼有家姓祝的，你去看看吧。”老爷子腿脚还挺利索，说话间就到了门前，“嘭”的一声把防盗门关上了。
　　“谢谢。”赵为安苦笑了下，提步往5楼跑。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把欧庆年弄走再说吧，真被做成果篮就麻烦了。
　　赵为安刚到4楼，就听楼上“嘭”的一响，熟悉的关门声，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欧庆年捂着血淋淋的脑袋下来了。
　　赵为安暗骂了声“我操！”，紧忙迎了上去：“欧先生，这是怎么弄得？”
　　“摔了一跤。”欧庆年捂着冒血的额头，脸色怒红，染血的眉毛死死拧着，“你在这儿干什么？”
　　赵为安没有回答那个带点质问意味的问题，也没跟欧老板请教怎么操作才能一跤摔成被人开瓢儿的伤势，只让他把手拿开，想看看他的伤势要不要紧。
　　欧庆年却不领情，态度颇差的斥问：“你们不去抓凶手，跟踪我干什么？”
　　“不是跟踪，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赵为安耐着性子道，“先别说这些了，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用不着！”欧庆年明显不和赵为安多做纠缠，绕开他步履匆匆的下楼去了。
　　赵为安看他走的虎虎生风，伤势应该不要紧，就想把他交给实习生，自己去5楼排查一下。不过这里刚刚上演完《人头篮子》的惊悚大戏，赵为安担心那不知是逃是躲的邪祟再作妖，于是运指如飞的画了道掌心符，疾走几步拍到了欧庆年身上。
　　祖师爷作证，那是一道邪祟见之退避的护身符，他拍下去的时候也没用很大力气，可欧庆年却如同被武林高手偷袭了，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万幸，赵为安反应比常人快，一把抓住了似乎赶着去投胎的欧庆年，没让他从楼梯滚下去，一路滚到酆都报道。
　　欧庆年并没有像背后遭袭的大侠那般，不甘又不齿的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原来是你！”
　　他昏过去了，昏的十分彻底，赵为安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肺复苏的急救了半天，折腾的一脑门子汗，虽然心脏重新起搏了，人却没有苏醒过来。
　　顶着一脑门子汗背中年发福的欧吉桑下楼时，赵为安的内心是崩溃的──对我工作方式有意见您去投诉啊！我送您去见我领导，我给你作证人都成！心脏骤停算怎么回事儿？赌气也不能这么大气性啊！
　　实习生远远看见赵为安背了个人下来，紧忙下车迎了上去，慌慌张张的问：“赵哥，什么情况？嫌犯在楼上吗？要不要叫支援？他怎么血糊糊的？还有气儿吗？”
　　赵为安怒道：“废什么话？赶紧开车送医院！”
　　实习生“哦哦”的应着，帮赵为安把人搭上后座，还没放稳当就哐当一声撒手了，准备去开车。
　　赵为安差点心脏骤停，一把抓住了差点滚下后座的欧庆年，怒道：“他刚恢复心跳，你这这么个扔法是想送他见阎王吗？！”
　　实习生让他吼的一激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把欧青年的腿脚摆正，慌里慌张的爬上了驾驶位。
　　赵为安看他那个急着去制造交通事故的架势，纠结了两秒又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给秦队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排查6号楼501的住户，你在这儿守着，盯着那个门口──往哪儿看呢？！”赵为安把找不到目标的鸟头转向6号楼的楼洞口，简直糟心的不行，“给我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有行迹可疑的出来立即拦下，尤其是身体差的女人，千万不能放走，其它的等秦队来了再说，记住了吗？”
　　被按着脑袋的小菜鸟勉强点了点头：“记住了。”
　　“你是禁厌师魂质，容易被上身，尽量别进去，楼里不干净。”赵为安迅速的画了道掌心符拍在他背上，急匆匆的开车走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小菜鸟背着手在后背上摸索，赵为安甚至有种把小儿子扔在虎穴前的忧心感──儿子，你千万要争气啊，别拦不住老虎再被顺嘴吃了！
　　赵为安一路连闯了几个红灯，十万火急的把欧庆年送进了医院，汗都没顾得抹一把，又紧忙给秦珩去了电话。
　　“人怎么样了？”秦珩已经接到实习生的消息了，正在往八里庄赶。
　　“心肌梗塞，正在抢救。”赵为安惦记着被自己扔在26号院的小菜鸟，实在放心不下，“秦队，你先叫附近的民警过去增援吧，我怕小徐应付不了。”
　　“已经叫了。”秦珩死皱着眉，对赵为安的安排非常不满，“你他娘的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自己留下让小徐送他去医院？”
　　“我怕他出车祸啊。”赵为安无意给新同事上眼药，可那孩子目前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菜鸟，走后门他都不会走，又托人又送礼的折腾了一溜够，竟然跑四队实习来了，还成天美滋滋的当自己是见习黑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