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嫁给爱情》九拾期

37、变数

　　自那天和张霆默在我那里过了一夜后，他就和我说我那里不安全，还是要我搬回他的公寓住。我知他是怕我再出事，也便没多想就重新搬了过去。
　　搬过去的当天是个周日，他又恰好没出任务，中午我提议去黔五味吃，顺便还可以为他和沈自康合开的餐饮公司贡献点经济效益。
　　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可他却摇摇头，捏了捏我的鼻子：“公司的生意好得很，还没到要靠咱俩去贡献一单的时候。”
　　我不满地撅噘嘴。
　　“想不想再吃一次玉米虾仁馅饺子，我包给你吃？”
　　我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
　　他笑着去厨房和面了，过了一会儿，又从厨房里喊道：“家里没醋了，你去楼下的超市买一瓶吧！”
　　结果我都穿好衣服打算出门了，他却又从厨房里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等等，我还是给你写好牌子吧，你上次买回来的不好吃。”
　　我刚要抱怨他事儿多，就见他已经写好了一张便签递给我，上面映着他遒劲俊逸的字迹，那笔体又是那么熟悉。
　　我伸手拿着那便签突然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当初我明明给你的是一本字帖，你怎么反倒练了一手和我这么相像的字？”
　　他笑了：“暂时保密，你先去楼下买醋，回来我就告诉你。”
　　等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肯说，直到终于吃完了饭，他才从书柜一个隐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找出当年那本字帖递给了我。
　　那字帖时隔这么多年，书页都有些泛黄了，但边角处依旧没有什么折损，显然是被他精心保存起来的。
　　我由上到下随手一翻，入目所及的临摹纸上竟一笔未沾，我这么一翻间，那字帖本自动停在了其中一页上，我惊讶地把那一页中间夹着的一张纸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A4纸，中间的折痕处破损严重，表明是被翻过好多遍的，纸张上密密麻麻排布着的竟是我手抄的几首汪国真的诗。
　　时间实在隔了太久，我只能在记忆深处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在支教的闲暇，似乎的确抄过几首诗，现在想来，大概是当时抄完了之后随手一夹便夹进了字帖里，后来又碰巧送到了彼时还是沈自安的他的手里。
　　我拿着那张纸自言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他的字写得和我是那么相像，又那么恰巧地知道我喜欢满天星。
　　其实早在他当初每天一束满天星往台里送的时候，在他往卡片上写下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了他。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改变了身份、更名换姓，甚至哪一天毁了容换了脸，你还是能够轻易地在人群里认出他的灵魂，听出他的声音，感受到他心里的一颦一笑，辨识出他身体的温度……
　　我主动吻住了他，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血管里律动着爱情的红细胞。
　　他曾对为我写道：“七月是最明媚的月，而你是最闪亮的星。”
　　我的生命曾经是那么灰暗，直到他的出现，我的世界里才突然光明一片。
　　他才是我世界里唯一的一颗星，那么闪亮，那么耀眼……
　　天姝集团董事长温南绍的突然逝世，几乎在一夜之间轰动了大半个商业圈，一夜之间登上了各大网媒、纸媒版面的头条。各大媒体对温南绍的死因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一些更劲爆的小道消息称他是畏罪自杀，还说警方目前已经介入，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起初，对这条不靠谱的小道消息，我还没怎么在意，然而短短几天后，当台里的节目都遭到了封杀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而作为台里一把手的蒋翊也已经连着消失三天了，台里没了主心骨，节目又播不了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整个台里一瞬间成了一盘散沙，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忙着递交简历，联系下家了。
　　我见到温姝那天，刚从菜市场照着张霆默写给我的单子买了菜，我提着菜刚走到楼门口，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在跟着我，我回身这么一看，竟然是温姝。
　　只是多日不见，她此刻竟虚弱地不像话，穿着一件不怎么像她平日风格的蓝色棒球衫，散着发的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她一只手捂着肚子，脸上毫无血色，细看帽檐底下的眉梢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我连忙随手扔了菜，跑过去搀扶住她的身体。
　　她攥上我的手，我的骨节被她拽得生疼：“戚悦姐，帮帮我……”
　　“别说话，我先送你上医院。”
　　“不行，不行！我刚从医院里出来……而且，医院……他能轻易找到我。”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问：“谁？谁要找你？”
　　她有气无力地念出了三个字，我心下大骇，心道我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温姝死活不肯去医院，只求我帮她找个藏身的地方。我一开始想把她暂时安置到我的那处出租屋，可张霆默前几天刚说过我那里不安全，把她送到张霆默那里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适。
　　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得给橙子打了电话求助。
　　橙子出于对我的信任，竟然二话没说就收留了温姝。可我的心里却直打鼓，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前提下就把朋友牵扯进来，这实在不符合我的处事风格，奈何我和温姝毕竟也相识一场，再不济她也在我吃了安眠药差点死掉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我现在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
　　再者说既然是那个人，那想必也不会真把温姝怎么样。
　　但愿一切都能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但愿这场风波能够尽早平息——我从酒吧临走时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这样快。
　　当天傍晚门铃响的时候，张霆默正从阳台上收着衣服，我便踩了拖鞋从沙发上起身去开了门。
　　我刚一开门，就撞了一双和张霆默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只是此刻那眼睛里仿佛正喷着火。
　　我还没反应过来，顿觉额头一凉，突然抵上了什么冰冷的物什。
　　大学时代，在室友的影响下，港台的枪战片我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彼时也还是很痴迷那些每天在枪林弹雨里厮杀的英雄的。然而直至今日，当我的眉心真的处在冰冷的枪口下的时候，我才好似实实在在地触及到了死亡。
　　他用枪逼着我，我只好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后退，直到张霆默从身后大步赶上前来吼道：
　　“张霆泽！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张霆默又是从哪里掏出的枪，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张霆泽的太阳穴。
　　“温姝在哪儿？”张霆泽低沉的声音传来。
　　几乎是同时，张霆默吼了一句：“把枪放下！”
　　张霆泽却只当没听见，只对着我道：“我不想为难你，毕竟你是霆默的女人，何况我还欠着他一条命。可你偏偏藏了我的人，这我可有点不太能容忍了呢！”
　　“霆默，别这样，他不会伤害我。”
　　我抬起右手搭上霆默举着枪的胳膊，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紧皱着眉头死活不肯放下枪。
　　我笑着冲他点点头，示意让他相信我。
　　张霆默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率先放下了手上的枪。
　　我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让出口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我对视上张霆泽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咱们得谈谈。”
　　五分钟后，我稳稳地端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已然落座的张霆泽面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凝着眉问道。
　　我不紧不慢地摊开手心，手心里俨然放着一个小小的U盘。
　　“这是温姝交给我保存的，我猜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和天姝集团有关，而且一定是至关重要的核心机密。要是我猜得没错，你接近温姝，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吧？”
　　“这和你无关。”
　　我道：“你既然要我把温姝交给你，我作为她的朋友总该知道你到底安不安全吧？”
　　他看着我没说话。
　　“二选一。”说着，我便攥着那U盘缓缓地往他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前移动。
　　我暗自运气，按捺住一颗强烈跳动的心脏，生怕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我手里抢过U盘。好在他没有，直到那U盘“噗通”一声落入了玻璃杯中，他才微微动了动眉梢，但全程终究没有阻止我的动作，硬是眼看着那U盘毁灭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串地址交给他，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不要为难酒吧里的其他人。”
　　他一把拽过那纸条，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
　　霆默突然开了口，挡住了他的去路，张霆泽停在原地怒目瞪着他。
　　张霆默的声音里透着宛如从修罗场里带来的杀气：“就这一次！还麻烦你以后看紧自己的人和东西，别再丢了什么又跑来我女人这里找！”
　　张霆泽也是毫不示弱，瞪着他道：“那还要先请你的人别乱管闲事吧！”说罢，一个错身间便轻巧地绕来了张霆默，步履匆匆地摔了门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被他俩刚才的一番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霆默冲我瞪着眼睛：“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我知道又免不了听他的一顿教训，赶忙忍住笑，又摆摆手示意他先停下：“你等等，我先收拾下残局，回头任凭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