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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把烟戒了吧,对肺不好 ...

  •   我记得他嘶哑着问我:“哪怕一瞬间,你有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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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爱,在每次这种时候。”
      后来我精疲力竭地趴在他的胸膛上,他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把烟戒了吧,对肺不好。”
      我以为,我一直都是心硬的。
      至少,他在电台对着全世界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没有哭;我把戒指扔下窗户的时候,我没有哭;我说他是我性伴侣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而在那片混乱的记忆深处,我似乎记得,在他说让我戒烟那句话的时候,我哭了。
      吸烟确实对肺不好,可他却没有告诉我,总是强忍着不能哭,又对哪儿不好……
      隔天中午,我是被老蒋的电话吵醒的。
      蒋翊是我们台的总监,论资排辈,我们称呼他为“老蒋”,实际上他也仅大了我两岁而已。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来天姝传媒应聘主播,老蒋就是我的面试官。
      那天,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紧紧盯着我,初来乍到的我被盯得心里毛毛的,坐立难安。
      后来我们混熟了,我才知道其实他人很随和。他有轻微的强迫症,面试那天他之所以一直盯着我,其实只是在研究我风衣肩膀上的假扣子为什么少了一个。
      美女主播被高富帅总监追求,这是八点档偶像剧的经典桥段。可现实有时就是如此狗血,唯一不同的是,我并非美女,说老蒋是高富帅,我也实在不敢恭维。
      都说电视台和电台原本都是一家子,只有长得丑的才会留在不用露脸的电台做主播。更有甚者还为其做了“精辟”的总结:这些电台“剩女”们其实都是被“脸”逼的。
      这让作为圈内人的我实在不能苟同。
      第一,电台不是“不要脸”就能进的。要不是我当年在国家级主持人大赛上拿过奖,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卖声混网红呢!
      第二,电视台更不是“有声有脸”就能进的。据现在还身处在水深火热的电视台前,不分昼夜啃稿子的前辈们说:在“有声有脸”的前提下,能爬上电视台的工具只有两个,一个是专门留给关系户的直升机,另一个就是留给其他人的登山锁。
      老蒋追了我足足半个月,最后我被逼无奈,只得带他去医院见了昏睡不醒的孙启明。
      我对他说:“我自食其力不用你养,只要你能养他一辈子,我立马和你领证!”
      他说:“算了吧,这样我要是还娶你,除非我不是个男人。”
      于是,在彼此的关系定位上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成功转变为铁哥们。
      而此时此刻,老蒋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还阴阳怪气的:“戚主播,请问您起床了吗?”
      我“腾”地一声坐起来,抬头一看表,都快11点了!
      “堵路上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爬下床,仔细环顾着我和他昨夜纠缠过的每一分痕迹。
      几秒后,我重新打给老蒋:“今儿没有我的节目,我决定翘班了!”
      “理由。”
      我打开窗户,从十八层把头探了出去,只觉得那地面遥不可及:“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立刻去办!”
      “从你第一天上班到现在,除了今天,你可是连迟到也没有过。你现在竟然说要翘班?”
      “凡事总有一次嘛!就这样啊挂了挂了!”
      左右班也翘了,于是当天下午,我又去医院看望启明。
      医院的病床上,孙启明身穿蓝色条纹病服,安静地沉睡着,紧闭着四年来从未睁开的眼。
      我刚将买来的水果放置在一旁,孙伯母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我注意到她的头发是新染过的。我印象中的孙伯母向来是很注重健康养生的,启明昏迷的这几年,她头顶的霜白一日赛过一日地向下蔓延着,她一定是迫不得已才染了头发。
      她看到我,脸上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小悦,你来了。”
      我连忙接过那盆水:“伯母,我来帮您吧。”
      我和孙伯母帮启明擦着身子,在我刚触碰到启明右臂膀下那截空荡荡的衣袖时,孙伯母立刻便按住了我的手:“我来吧。”
      我不确定自己收回的那只手有没有一丝颤抖,我深吸了口气,才终于开口:“伯母,我和他……”
      我迎上孙伯母投过来的视线,我知道她期待听到的其实是这后半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虽然这动作并不明显,但我还是清楚地看见她略微舒展开的眉。
      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其实那天……你伯父知道了以后回家就责骂了我。伯母知道也许这样做对你很残忍。可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不想等我们百年之后,连个为启明养老送终的人也没有……”
      我的心里如同刀割,我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伯母,我都明白。是我的错,我就是死也要担着的,我怎么还敢怪你们。”
      “唉……唉……”孙伯母连连叹气,一时间已是老泪纵横……
      在随后一个多月内的许多个夜晚,星星时隐时现,可我却再也没有在电台大楼的夜空下找到那抹挺拔的身影。
      我曾对他说,我爱上了地铁,即便它每天鱼龙混杂、吵闹喧嚣。可是突然间,我却对地铁也越发打不起精神了,有天竟然反反复复坐了三回环线,才终于下对了换乘站。
      我失眠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靠吃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上两三个小时。
      一闭上眼睛,五年前那次车祸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循环。
      那天刚好是我20岁生日,又是个雪天。整个大地都是一片银装素裹。一切都毛茸茸的,煞是可爱,活脱脱就是水晶球里的童话世界。
      上午我下了课从传媒大楼里走出来时,孙启明已经在等我了。
      他带我离开了校园,说是要为我庆生。
      我们学校前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平时车不多。更可笑的是,那天过去时我们还走了过街天桥,可最后却依旧没能逃开那被鲜血染红了的沉痛。
      因为后来我突然想起了沈自安,我想起在最近一次寄给我的信上,他曾扬言说要在我20岁生日时给我一份惊喜。
      突然间我就好奇得厉害,不管不顾就撇下身后的启明,一脚踏上了还亮着红灯的人行横道。
      我要回学校的传达室看看,那张摆满各种包裹、信件的小方桌上是不是又多了一封用蓝色钢笔书写的、映着遒劲笔挺“戚悦”二字的信件。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自我身侧响起,感官超越了思维意识,我只感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推开。我身子猛得向前一跌,就连那顶平日里我最宝贝的乳白色棉线帽子,也在惯性下落到了刚撒过盐还未化开的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把烟戒了吧,对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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