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纨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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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他感觉到什么东西钩住了他。
沈合璧悚然转身，过近的距离几乎让他和身后人面贴面。极度的惊吓让沈合璧条件反射地抬腿，一脚揣在了少年的膝盖上，谁知对方不动如山，反作用让沈合璧一个屁股蹲跌在了地上，而对方却出手如电钳住了他细窄的脚踝。手劲极大，疼得沈合璧一声闷哼。
眼前是一个高大的俊美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正蹲着笑嘻嘻地打量着沈合璧，他见沈合璧跌坐，不退反进，侵略性地向前压去，高挺的鼻梁轻轻擦过沈合璧的侧脸，他稍稍退后，有如实质的目光饶有兴致盯住沈合璧，最后停在了泛着水色的嘴唇，眯了眯眼。
“不在启殿好好呆着，却跑来春至庭看野合...沈尚书真是教子有方呢。”少年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压低了声音凑近，轻松的语气却夹杂着恶意的试探。
突如其来的惊吓给沈合璧脆弱的身体带了巨大的负荷，心脏笨重地搏动着。他一手捂着闷痛的胸口，一手颤抖地支着地面，粗糙的石头硌得手疼。脚踝被举起，过大的动作导致沈合璧衣服下摆向旁边倾斜，露出雪白的亵裤，从大腿到臀部的轻薄布料紧贴皮肤，勾勒出浑圆的曲线。这奇特又隐晦的姿势让沈合璧大为窘迫，使劲挣了挣腿，却挣不开，反倒换来对方意味不明的一瞥和脚踝微妙的揉捏。
“...见过三皇子殿下，臣只是吃了酒觉得殿内闷热，便出来吹吹风，不曾想会撞见此等龌龊...是臣冲撞了殿下，还请、还请殿下先放下臣的脚，这着实于礼不合。”沈合璧被这别扭的姿势固定，动弹不得，面上腾起薄红，心里则狠狠地给这个殿下记了一笔。他垂下眼帘，长睫阴影下看不出情绪。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系统的通报。
“滴滴，经检测，可疑目标人物殷雪封好感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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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封今日本来是要一直呆在启殿的，母妃岚贵妃再三叮嘱他过几天天是他长姐贺岁选驸马的日子，务必不能惹出事端，他兴致缺缺地在晚宴上把玩着酒樽，看着伪善的兄长端着太子架子应酬，端方稳重的胞妹在官夫人圈子里如鱼得水，而那个强势锐利的长姐今日则穿上了一身伪装，娴静地坐在皇后身边，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骗人的眼睛来。
真是没什么新意。他想着。
旁边伺候的宫女很面生，布菜时候的眼神自以为隐蔽却一个劲往他身上瞟，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上来的。肮脏得让人厌烦。
“叫什么，以前没见过你。”殷雪封晃荡酒樽，目不斜视。
“奴，奴婢名唤秋寻。”年轻宫女激动得小脸通红，她小心地行了个礼，结巴道。许久没见回应，她期期艾艾地抬眼看着眼前俊美张扬的三殿下“...奴婢仰慕三殿下已久。”她的手不安地交握着，嘴角扬了起来。
殷雪封侧首赏了她一个眼神，漫不经心道：“是么，你的眼睛挺漂亮，让我想到...”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而年轻宫女羞怯地抬手摸了摸眼睛，期待着能改变她人生的下文。
这个位置原来是凝云姐姐的，而像她这样无依无靠浮萍般的小宫女是无论如何都企及不上的。除了这张略有姿色的脸，她一无所有，要么年纪到了攒点银子出宫，要么就是和太监对食留在宫里，如有幸能被贵人看上，成为哪个皇子的通房，对于她们这种地位的人无异于脱离苦海飞上了枝头。太子虽然也是英俊无双，但冷漠威严得难以靠近，整个东宫简直是铁桶一个；而张扬潇洒的三殿下则不一样，听闻岚贵妃温柔御下，不说她能一夜承恩得贵种，便是成为三殿下第一个女人，也是值了这一回，榜上三殿下这棵大树，怎么也亏不了。
她在凝云的食盒里下足了泻药，无论如何这一天她都是出不了厕的，而如果今晚能成，那么明天，她秋寻，可就是主子了。她今天的衣裳上绣了艳丽的桃花，听闻是三殿下最喜欢的花，想到这，她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
“...哦，我想起来了，倒是很适合挖下来。”殷雪封说完恶劣地笑了起来，暗处的影卫得到授意后迅速带走了这个还怔愣在原地的宫女。
太子侍从恍惚间听到背后一声破碎的呜咽，疑惑转身，却只看到殷雪封面无表情地转着酒樽，丢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他心想，注意力转回觥筹交错的筵席。
殷雪封注意到沈合璧是在他即将离席的时候。
沈合璧不知道他，他倒是对沈合璧早有耳闻，对着陆表弟纠缠不休的京城纨绔，经常和昌平侯家的呆头鹅混一起，尚书府总是要进宫延医给他们家病病歪歪的小少爷吊命，但这也不妨小少爷在外给他爹四处招弹劾。
才啜饮了几口酒就飞红上颊，即使是在远处也看得分明。银冠高束露出饱满的额头还留有稚气，但眼睛确实是潋滟多情的，眼尾的小痣勾人得紧，鼻梁秀挺，嘴唇不点而朱，因酒液未干还多了层诱人的水光。站起来时是只伶仃瘦弱的白色水鸟，仿佛向窗外的月色再走几步便会乘风而去。
殷雪封准备跟上去，看看这只美丽小鸟要飞去哪里。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沈合璧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不一会，就有些没力气地找了凳子坐下，还怕冷的裹了裹大氅。
是只娇弱的小鸟，不应该在野外，倒适合温暖的椒房和华美的金笼。殷雪封盯着远处朦胧的身影，如是想着。他正欲上前，忽然看到小鸟警觉地抬起头，将暗蓝的鹤氅裹地严严实实，随后笨拙地矮下身钻进了茂盛的月季丛中。
殷雪封心一沉，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正怕猎物逃走，那一对野鸳鸯就上场了。殷雪封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清朗月色下这对不知廉耻的东西，转身走了。他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飞快绕路移动到了沈合璧的后面。
他看到沈合璧小巧白嫩的耳垂逐渐泛红，还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身体，原地无解，欲出不得。
他像猎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的猎物，打算一举拿下。
近了，更近了。
他甚至能看到后颈几根头发没有束上去，沉郁的蓝色更显那一截细长颈项白得亮眼，殷雪封闭上眼睛，眼前人身上独有的幽幽药香都往他鼻子里钻，勾得他禁不住再往前。
这一步，他踩到了沈合璧的大氅。
猎物终于发现了猎人的存在。
殷雪封看着沈合璧匆忙转身，惊颤的长睫几乎扫到他的鼻梁，像小动物遇到天敌似的抬腿反击，妄想挣扎出局，却被猎人反手抓住脚踝——他终于抓住了他的白色水鸟。纤弱不足一握，圆润的踝骨印在掌中央，仿佛再用力些就可以折断，看身下人被疼痛折磨得气喘，看那双潋滟的眼睛泛滥出秋水。
说不定还是甜的。殷雪封想想都要开心得笑出声来。
***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
以如此窘迫的姿态被压倒在地上，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别说沈合璧的人设是个娇气的病秧子纨绔了，起先看你是天皇贵胄才礼让你三分，可别给脸不要脸！沈合璧强撑起身，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轻佻的少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三、殿、下，你是聋了吗？”
殷雪封一怔，从小到大，可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谁不知道他三殿下性情暴虐喜怒不定，背后还有个护短的相府，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还有个天皇老子呢，他勾唇，不免感到新鲜：“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么？”
沈合璧趁着讲话的时机借助系统的力量暗暗使劲，终于挣脱了脚镣般的手掌。殷雪封也不在意，顺势收了手，无趣地撇撇嘴。
沈合璧踉踉跄跄地爬起身，脚踝估计已经青了，他愤愤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他注视着殷雪封：“三殿下这就说笑了，什么敬不敬的，上京谁不知道我沈合璧是个一步三喘的废物，不过是出来吹风醒酒罢了，哪就能走这么远了，我当然也没碰到三殿下，只是...倒楣地被脏东西污了眼而已。”说到脏东西时，沈合璧若有似无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瞥了殷雪封一眼。不等殷雪封的反应，随即转身便走，只是幅度一大，不免周身酸疼，难受得他直嘶气。这具身体的素质还没有提上来，现在直接和一出生就占尽天时地利的目标人物正面冲突并不合适。
身后的少年并没有跟上，沈合璧走出一段路，偷偷转过头来，只见殷雪封仍站在原地，雪紫色的长衫上麒麟缭绕，贵气逼人，嘴角仍挂笑，见他回首马上招了招手，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水鸟——病病歪歪的，要活到下次我见你啊！”
沈合璧拳头硬了。
去你娘的小水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纨绔（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