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穿越青天白日》路行知

5、浮生何若梦？(2)

　　【二】

　　我带着程山满山跑，摘回几篮子野菊花，又指使新拨来的小王去摘回不少桂花，都铺在院子东边的山坡上晒干。而后又翻出了几盒子陈茶，寻来一些谷糠，蓄了几个枕头。便在院子里铺了席子缝起被子来。

　　那晚月色很好，林冲在聚义厅喝酒。我本以为他刚刚经历了这些事，会推脱不去。但是也许这次的聚会是有着政治含义的，王伦已死，现在山寨的头领是晁盖，林冲的出现，对中下层军士依旧大多是王伦旧属的梁山，是震慑亦是安抚，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待想通了这一点，我竟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我记得书中的林冲在宋江手下的尴尬，我抢先下手杀了王伦，我以为这样一来，林冲所面临的困难会小很多，他无需背上背主弑主的骂名，在宋江既尊敬又忌惮的笼络和打压中再次体会世事无常世态炎凉。
　　我还是太嫩。
　　火并的名头依然是安在他身上，善后的时候，他依然身处漩涡的中心。为了避嫌，他也依旧住在这个王伦用来磋磨他耐性的院子。
　　虽然我觉得其实不必要。

　　我忙活了一整个白天，也只是勉强将他的房间打扫了一下，铺盖换了一遍。至于家具帐幔，只好慢慢添置更换。
　　林冲回来的时候，月已在中天了。
　　送他回来的居然是吴用。我一直不喜欢这个神色总是带点阴沉的书生，但林冲很尊敬他。我甚至阴暗地想过，这是不是宋朝重文轻武的风气，在林冲身上下意识的体现。当然，也许林冲也同样意识到了吴用书生面目下的狠辣，只是不愿得罪他。
　　后来我才明白，这只是他为人处世的习惯而已。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却始终无法如别人那样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我不动声色地抢过吴用扶着的林冲的手臂时，他们正低声说着什么，只是看我靠近便住了口。我不理会这些，只扶着微醺的他往房里去，吴用居然跟了进来。
　　房里的桌椅甚至挑不出什么完好的，但是林冲毫不在意地邀吴用坐下。吴用似乎被房中破败的样子吓了一跳，却只在一瞬间便恢复了。我直接拿了白天晒的菊花冲茶给他。
　　看我似乎没有退下的意思，吴用反而尴尬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在这个夜晚谈论，吴用似乎是很识趣的人，却经常在林冲面前做一些过分的举动，三番两次之后，我恨不得加倍不识趣地报复回去。

　　吴用走了之后，林冲盯了我好久。那目光映着象征团圆的圆月，映着我强撑着自己卑微的骄傲的神色，深邃地照进我们斑驳的命运。
　　都说浮生若梦，谁知为欢几何？
　　我原本以为，这夜是会在月色下陪着林冲痛哭他坚贞的妻子，顺便哀悼我这诡异无奈的遭遇，谁知到头来，竟连可以恣意一哭的机会也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