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箱》青丝无用

6、第五章

　　我俩同时朝门口一看，是刚刚的小伙子正端着一大盘的排骨走了进来，“这是小土豆烧排骨，咱花溪特色的农家菜，二位先尝着，剩下的一会就好。”

　　一大盘真是满满的一大盘，浓油重酱的排骨罗列得像个小山，闻着也是满满的肉香，小土豆的最外层已经被炖到汤里，包裹着排骨像是裹满面包糠的样子，上面还有零星的葱花点缀，看起来很有食欲。整盘排骨仿佛都在叫嚣着：“吃光我，吃光我，你能不能吃光我。”

　　“嗯嗯嗯，”蒋欣看到肉眼睛都发绿，闻到香味激动的直点头，菜上桌就夹了一块，吃的直竖大拇指，“好好吃！”

　　小伙子送完菜都走到门口了，蒋欣没忘叮嘱他，“一会上来带点米饭和啤酒。”

　　“好嘞。”小伙子爽利地答应着。

　　我尝了一块，确实好吃。口感微辣，肉质不干，是炖出来的水嫩，还非常入味。这么短的时间，可以说很难得了。

　　我们俩你一口我一口的，都没说话，一直吃到小伙又上来。

　　“酒呢？”这次蒋欣上前迎接，看到小伙子手里没有酒，肩膀明显垮了一下。

　　这次，他端上来的是鱼香肉丝和柿子炒土豆片。

　　小伙子把手里的菜递给蒋欣，“没手端了，下次的吧。”

　　我指着其中的一盘菜问：“这西红柿怎么是青的？”

　　小伙笑了笑说，“没吃过吧？这是我们厨师的拿手菜，你尝尝？”

　　我对这种酸了吧唧的东西兴趣不大，蒋欣倒是很受用，夹起一块就尝。还不住的夸，“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夸得小伙也跟着羞赧的乐。

　　我尝了一口，很普通啊，没有肉丝好吃。鱼香肉丝从小就是我的最爱。在北京吃的都是甜口的，让人毫无食欲。回到花溪终于吃到心目中的味道了。

　　“老弟，这次别忘了，两碗米饭，一提啤酒。诶诶诶！再来个拌花菜，下酒！”对着出门的小伙说道。

　　“别一提了，直接搬一箱上来。”蒋欣又补充道。

　　“好嘞。”小伙声音从下面传回来。

　　这才一年不见，蒋欣的口味略素。她就吃几块排骨，根本没吃我的鱼香肉丝，专攻她面前的青柿子。

　　“怎么还不上来啊？”蒋欣夹着青柿子，有点舍不得吃的样子，就等着酒呢。

　　蒋欣的纠结我理解。其实喝酒这个事，吃饱了就喝不下去了，所以下酒菜多是花生米之类的小菜，就算是肉，也是多骨少肉才好。女生这方面表现的更明显，胃口小，喝水都喝不下几杯，吃饱了更没有酒的地方了。

　　我俩对着一桌菜，流着口水相着面。又过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楼梯响。听着沉重的脚步，咚、咚、咚，和之前小伙轻盈的步伐明显不同。

　　“两个大侄女！我给你们送饭来了。”大娘走到四楼就开始喊。

　　我在门口迎接，看大娘手里只有两碗饭。

　　“大娘，我们还要了啤酒和花菜。”

　　“哎呀，这孩子也没跟我说啊？”大娘停在四楼半的楼梯上，瞅着自己手里盛得满满的两大碗米饭，“你瞅瞅我这，我看他盛饭呢，说是你们着急要，我合计也不能让我俩大侄女饿着啊，就给送上来了。”

　　“没关系，一会让小伙送上来吧，我们俩慢点吃。”

　　“呵呵呵，好，一会就给你俩送。”大娘在四楼半的位置不动，伸直了手要把饭递给我，没有往上走的意思，我往下走了几步，接过饭，大娘这才转过身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我把饭送回去，看蒋欣都要把青柿子挑碎了，估计就等酒了。

　　这时，楼下噔噔噔，咚咚咚，脚步变得很密集。我和蒋欣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两人一起上来送酒了？

　　我把饭放桌上，又回到门口。

　　有人进了四楼，向右拐进去了。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两个人影。好像是一男一女，大概是四楼住进来人了？

　　女声：哎呀，别摸~被人看到了。

　　男声：不能，谁能那么欠？不知道嘎哈的袄？

　　女：嗯～～不行啦~~进去的！

　　男：是宝宝太迷人了，吃饭的时候我脑子里就都是你，这都坚持到买完装备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女：哎呀别说了，坏死了，嗯唔~

　　嘴被嘴堵住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然后……

　　在这种地方听到这类声音……不奇怪，但听说话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不会是白天车上的情侣吧，不应该早走了吗？没进门就……开战？

　　噔噔噔，又一个人上来了。

　　我往下一看，是那个小伙，端着满满一大碗汤，手里依然没酒。

　　“你家是不是根本没有酒？”我都怀疑他们是故意不送酒上来了。

　　“有，有，刚才大娘非要给你们送，我还以为她把酒也送上来了呢，”小伙不像大娘似的停在四楼半，而是端着汤进了屋，还解释道，“刚才在二楼看到大娘了，她让我先送上来，她说去给你们取坛子好酒来，一会专门给你们送过来，别着急啊。”

　　楼下的声音有点大……

　　本来没有酒蒋欣就憋着气没吱声，这会儿火气腾的就上来了，站起来就要打架的姿势，吓得小伙放下汤赶紧拦住，“别生气，我出去把门关上就听不到了，再送酒上来我敲门！”

　　楼下这会儿安静了，一共也没嗷嗷多，还大战三百回合？三十个回合都没到。

　　嗯，还是手靠谱。

　　不忍心看蒋欣摧残杮子，我主动请缨：“那啥，我下去取酒吧。”

　　蒋欣已经等的没脾气了，无力的点点头。

　　走到门口推了下门，没推开。

　　我哈下腰，用我这一百多度的近视看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

　　“你在那撅着屁股干啥呢？”

　　蒋欣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门好像锁上了。”

　　“我来！”蒋大妹子伸出脚哐的照门就是一脚！

　　门，文丝未动。

　　“嗯，是锁上了。”蒋欣总结道，“等他们来送酒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蒋欣回到桌边，趴着去了。

　　这小娘子怎么蔫吧了？

　　“怎么了？”我也顾不上研究门了，扶着她的肩膀问。

　　“可能排骨吃急了，有点腻，胃不舒服。”说着还把排骨跟鱼香肉丝推远了。

　　“……”蒋欣的冲天炮脾气是不装病的，这会肯定是难受了，“还能坚持住么？”

　　“能，没什么大事，……”蒋欣像是证明她没事似的，重新坐了起来。

　　“还不想带手机，要是被人遗忘在五楼了，连个呼救的工具都没有。”我趁机给蒋欣说点大道理，要不这傻妞出门太容易被骗了。

　　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是端着饭，就着刚刚没舍得吃的青柿子就开吃。

　　这么淡定？“现在知道怕没？还不带手机，你不怕老公找不到你么？”

　　蒋欣嘴里嚼着饭，瞟了我一眼无所谓的道：“你不是还有手机么？地址都发给他了，有什么好怕的？”

　　“……”还以为蒋欣变作女了，没想到是进化成小狐狸了，“你是不是要成精啊？？”

　　“嘻嘻，你发的效果好嘛，他回的快。”说完还拍拍我，“快吃吧，一会吃完饭让大娘来开门，不开门还能打110。”

　　“程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惹了月老，给他牵了一个小魔女当老婆，还打了死结。”这两口子，一个个的，拿我当枪使。“你学坏了袄，被程龙带的，一转身一个心眼。”

　　“那他也乐意。”蒋欣此刻的样子真的欠揍，身后的小狐狸尾巴都明晃晃的甩出来了。

　　“别嘚瑟，你会有报应的。”哼，欺负好人。

　　“快说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蒋欣一脚蹬在我的凳子上。

　　“呸呸呸！”

　　看她恢复了元气，我也坐下吃起来。汤不错，芹菜沫鸡蛋汤，看着普普通通，喝着却很解腻。在外地老是吃不饱的感觉。吃面条吃点就够了，过会儿还饿。人在他乡，感觉哪哪都差一点，水土老不服。

　　快一年了，终于吃到家乡的味道，没一会儿，这顿饭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蒋欣满足的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揉着鼓鼓的肚子感慨，“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就是没跟你喝到酒，好可惜哦。”

　　“什么好可惜？”程龙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