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箱》青丝无用

10、第 10 章

　　东北老娘们办事真效率，赶着2点前的时间退房，打车到水塔，一进屋房子已经收拾好了。被褥都换了新的。

　　房子还是小时候来过的模样，蒋欣奶奶走的时候92岁，墙上挂着需要拧发条的老式挂钟，整点的时候会当~当~当的敲出钟声。黑色的雕栏衣柜门有点掉，黑色的樟木箱子上还有乌满岁月的铜扣，梳妆台上摆着印着鸳鸯的化妆盒。

　　“房子旧了点，一直想给奶奶重新装修一下，她不愿意，就同意按了个热水器。”

　　“这一屋子古董，挺好的，我很喜欢。”方舒揽过蒋欣的肩膀，“怎么慰劳你，晚上请你们吃饭吧？”

　　蒋欣把钥匙放到方舒手里，“不吃，我老公看见你就吃飞醋。”

　　“你怎么找这么小心眼的老公？”方舒扁着嘴，自从蒋欣结婚，连跟她视频聊天都受限制。

　　“谁叫你长那么帅，我老公有点危机意识也是正常的么。”

　　“你是夸我，还是秀恩爱？”方舒怎么一点被夸的感觉都没有，还觉得被人秀了一脸呢？

　　蒋欣嘻嘻的笑也不反驳，表情里都是婚姻的甜蜜。看的方舒很是眼热，“别美了，赶紧接我干儿子去。”

　　“嘿嘿，羡慕不？”

　　“羡慕、嫉妒。”方舒推着蒋欣往外走，“赶紧去接，然后儿子借我玩会。”

　　“少扯，那可是我亲生的，要玩自己生。”大儿子可不能随便借，“你看看还缺什么，跟姐说。别忘了给你妈打个电话，她知道你回来了。”

　　嗯？这小丫蛋嘴这么松腻。“你告诉她的？”

　　“不知道她从哪知道的，她给我打的电话。”蒋欣甩着紫色的大毛袖子，怕接孩子迟到，脚下也没停留，留下一句电话联系人已经没影了。

　　拿起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听到接通声音赶紧抢着说：“妈？我回来了。”

　　“儿啊，知道给妈打电话啦。”方阿姨早就知道孩子在北京遇到难处了，这孩子从小就在外边闯荡，遇到事了也不跟家里说。“回家都不告诉我一声。还得从别人嘴里知道。”

　　“妈，回来太急了，我合计安顿好了在告诉你呢。”方舒常年在外，每年只有过年回来探探亲，跟家人说亲不亲，说远不远，好像都蜕变成一个个符号，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才觉得，好想她。

　　“嚯，那你安顿好了么？”听女儿的话里没有回家的意思，方阿姨有点急，又不敢催。“什么时候回家？”

　　“过几天吧，工作稳定的。”方舒犹豫了一下，“爸知道我回来了么？”

　　“我还没告诉他呢，”方阿姨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还是得回家。听到了没？”

　　“听到了，”手机滴滴响了两下，方舒看了一眼，“妈，妈，我接个电话，改天回家看你。”

　　方舒没接到什么电话，只有一个微信消息，是一个地址，就是她此次回家乡上班的公司地址。地址离这里不远，说是明天就可以上班。

　　说到这个真是机缘巧合。想换房子之前在网上卖数位板，闲置好久了。买家小妹妹一报地址竟然是老家的，然后聊得挺好就加了微信。后来偶然聊了几句她说要辞职进修，急需有人替她的位置。正好赶上她租不到房子。美术编辑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刚到北京的时候干过一段时间。买家小妹妹跟杂志社的主编说了之后，听说主编还很希望能高薪聘到她。再然后人就回来了。

　　跟做梦一样。好久没做好的决定，老天好像一下子就都准备好，就等她迈步往前走了似的。

　　家里的事像一团乱麻，总躲着也不是事，就当这是个好的开始，慢慢来吧。

　　时间过的不慢，收拾完行李天也擦黑了，穿好大衣准备到附近的转转看看。找了家面馆吃面，这边的店面老板换了几茬了，都不认识她这个“老主顾”。等面的时间，方舒从书报架里拿了一本杂志看。

　　封皮很有趣，《珍溪》这本书。

　　从她的专业角度看，这本杂志可圈可点，配色和构图都说的过去，就是内容杂了点。前面都是笑话段子，中间有一些保健文章和故事，连载小说漫画，后面都是些求职买卖出兑的广告。很...普通。

　　为了打发时间，翻着看了几眼。

　　从前有一只大鱼和一只小鱼。
　　有一天小鱼问大鱼：大～鱼～大～鱼～你～平～常～喜～欢～吃～什～么～丫。
　　大鱼说：我～喜～欢～吃～说～话～慢～的～小～鱼。
　　然后小鱼说：喔 酱紫造了！

　　路人甲和路人乙在马路中间走。一辆大卡车撞过来。他们都变成了路人饼。

　　给谁过生日最纠结？屠呦呦

　　理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To You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方舒跟着旋律唱了起来，唱到toto youyou笑的停不下来。还挺有意思的。

　　边吃面边看了起来，后面竟然还有连载的悬疑小说，吃完面准备把书拿走。走到店门口竟然被人拦下了。

　　方舒看着拦她的大姨，“我付过钱了。”

　　“书不能拿走。”

　　方舒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书报架上面的字，“不是免费赠阅么？”

　　“那是周二，这期就剩这一本了，还准备留着收藏呢。”大姨抢过方舒手里的书，“一眼没看到就让你拿跑了，我还没看完呢。”

　　“至于么……”方舒错愕的看大姨把书往收银台里藏。

　　大姨藏完书又去书报架拿了一本杂志，“这本给你 ，下回还来啊。”

　　方舒看大姨手里的《男科》直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在网上特意调查了一下那个杂志社，都说不错。杂志叫《珍溪》，本身是免费的，投放到公交车、出租车、医院、社区等各大公共场所供市民免费阅读。免费不代表不赚钱，因为内容优质，想在上面登广告的很多，还有自己的微博和公众号，算是做的比较好的新媒体。这杂志社的老板也得特别有头脑才能在这个高速的社会立住脚。

　　北溪是全国不知名的五线小城市，加上东北天冷，路上行人不多，这房子离上班的地方只有几分钟的路，走着就能上班了。习惯了每天花大量时间挤地铁做公交堵在上班路上的人，一下子真有点不适应。

　　原来想买车摇不到号，现在8点上班，7点55从家走都不会迟到，连车都省了。真是……莫名的爽。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喧嚣，小城市有小城市的悠然。

　　杂志社留的地址是一栋居民楼，蒋欣说是租的住宅楼的一楼当办公地点。

　　方舒回来前是很担心的，工资和以前自然没得比，如果再没有前景，真的让人叫苦不迭。现在社会，每个人都是天天手里拿着手机，报纸杂志这些已经淘汰的纸媒，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很有头脑。

　　循着地址找到了杂志社，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门脸，没有任何杂志社的logo，只有一个白色的小牌子，划了一个箭头，写着“取报点”。这小门不大，进进出出的人却很多，有穿着《珍溪》杂志社黄马甲的，也有穿便装笑容满面上前搭话的。有一句话叫“闷声发大财”。方舒深谙其中的道理，连牌子都不做还能有这么多人，信心又多了几分。

　　“。”

　　这话真是说到蒋欣心里了：“你说咱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小时候忙着补课，上学，各种学习班，然后长大了出去拼，没拼两年结婚生孩子忙活下一代，下一代没长大呢父母老了。”蒋欣感慨完又想到方舒的情况也不用忙活结婚生孩子，支吾两句就准备走。“你慢慢吃，我这就去给你找房子去。”

　　到教室门口，看到老师还没到，两人不由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文娜便径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谢十一则坐了文娜前边的位置。蔺媛回头看了看谢十一，又看了看文娜，鄙了文娜一眼便再未看她。
　　小帅凑过来问文娜：“听说没？昨天新玛特有人跳楼了？”
　　“跳楼？没听说啊，搁那来的消息。”
　　“刚才绍华说的，还有照片呢。”
　　绍华和金波是这期学院里最有前途的两个，尤其绍华，培训的时候老师各种的夸：什么大才子啦，为人仗义啦。也不知道从哪总结出来的。小帅眼里的绍华都是自带光环的，满眼的崇拜。小帅跟文娜校友，虽然在学校不认识，到一个单位倍觉亲切。小高，见谁都说话，跟谁都能唠到一块，社交能力超级强。
　　四男四女，除了文娜、谢十一，和人如其名的名媛淑女蔺媛以外还有一个女“学霸”-----孟姝。接触时间不长，除了培训的时候，大家都被分到不同的岗位，平时很难碰到，所以不是特别熟稔。
　　绍华听到小帅说话，回头冲文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文娜顿觉无力，简单的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后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跟小帅打几句哈哈便向窗外看去。窗外的雾气比早起淡了不少，楼下寥寥无几的行人，对面的一楼商铺依然功放着说不上名字的流行歌。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的同学都开始闲聊上了。金波绍华聊着平山甲楼的项目，蔺媛和小高时不时的插几句嘴。小帅拿着手机跟女朋友聊微信，孟姝桌上摆着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谢十一身边没有人，她回头看了看文娜，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一个戴毡帽的大爷在店门口随着节奏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毫无章法的舞动着。换了首歌，他的动作也并无大变化。
　　看了一会，她对文娜说：这样的人我在医院看到过，电都电不好。
　　“啊？”文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老师来了。

　　晚上回家后，文娜才慢半拍半天找到来自谢十一的迷之笑点.。她找到学员群加上谢十一，验证的时候她问：你是说老大爷是精神病么？
　　谢十一收到消息的时候翻了个大白眼回复道：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么？

　　半天没收到回复，谢十一又来回看了几次也没等到，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便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洗澡！
　　雾气还未盈满整个浴室，手机提示音便透了过来，满头泡沫的谢十一停顿了几秒，转个方向，背对着浴室门继续洗头。“滴滴滴滴”的进了好几条，谢十一又觉得舒畅了起来，草草的洗完澡，裹着浴巾就往床边跑，踩出一地的湿脚印。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手机显示屏欢快的亮着，谢十一开锁一看，原来是不怎么说话的“一五帮”学员群的推送消息，小帅给大家传白天说过的新玛特现场照片。
　　谢十一把群消息设置的免打扰，回头收拾洗手间的残局去了。

　　这边文娜抱着手机聊的不亦乐乎，“猪是怎么死的？大家快帮我想想，很重要！”
　　“笨死的呗。” “绝逼是胖死的！” “莫非是撑死的？” “脑筋急转弯么？” ”什么猪？“
　　“有点谱没？”面对大家的集思广益文娜有些头疼，从来不跟学员们有接触的高冷女神问我猪是怎么死的？这是兽医范围啊，我一个学会计的银行实习生怎么可能会呢。“大家正经一点，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得绦虫死的？生物学过。” “百度吧，兴许是猪瘟之类的。” ......
　　还未找到，文娜便看到“一五帮”里小帅发的链接，平时未觉得，新玛特里的地砖在照片里看的冰冷冷的感觉，好瘆人。
　　“听马姐说明天开始能预约航天币了，你们知道怎么约么？”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文娜问道。
　　“http://www.icbc.com.cn/icbc/官网就有，在中间的地方。“绍华回道。

　　”这东西能升值么？“文娜又问。
　　”还是有升值的空间的，不升值也能流通。“
　　绍华说话总是滴水不漏的，也说不上来让人舒服还是不舒服，总之这人是个人才。文娜心想。
　　”恩，恩。......“敷衍的说了几句，文娜赶紧百度猪瘟的问题。
　　”谢谢你早上帮我挪车，害的你也差点迟到。“来自谢十一。

　　”女神这么说我都不会了，我们家四代开车的，以后这事就找我，专业司机，随叫随到。“又收到信息，是不是不用理猪的事了？文娜开心的想到。
　　”你怎么这么贫。“网络上的文娜跟平时形象严重对不上号。
　　”可能被小帅传染了，“逗比果然不能接触太多，文娜暗暗决定明天跟小帅保持1M+的距离。
　　”你跟李欢关系很好么？“
　　”你说小帅啊，我俩是校友，都不是本地人觉得比较亲切。”“他有女朋友“文娜胡乱解释到。
　　”那绍华呢？“
　　”绍华？不熟啊，前途无量的才子。对了，你跟蔺媛熟么？她今天为啥瞪我一眼啊。“
　　”不熟。“高冷的回复噎的文娜不知道说啥好。
　　等了一会文娜又收到一条长长的消息，是谢十一从各角度分析说明这次的航天币升值空间并不大。发行量从几千变成几千万，简直是在圈钱。谢十一大概怕自己要买纪念币等升值，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热心肠呢，文娜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被窝里，觉得很温暖。眼皮打架，睡着之前文娜想起一个问题。
　　”十一，猪是怎么死的？“
　　”反射弧太长，被讲笑话的打死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