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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番外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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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当然地,北思斐整个晚上就没有睡着过,他也不敢翻来覆去,僵着身子缩在小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仿佛身边睡熟的美男子是毒蛇猛兽。
他胡思乱想了一晚上,想着方澄泓真的相信了他的这套说辞,想着到时候变回去的时候被方澄泓撞见了怎么办,想着这件事之后以后应该怎么面对方澄泓。
他得到了结论。不管方澄泓相不相信,只要他不让他抓着证据,自己死不承认就好了,反正他们见面也少,像以前一样就好。但是,孩子呢?……
对,孩子怎么解释?
孩子,孩子,孩子……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
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方澄泓带真的带他回去了,爹娘也有办法。
不要慌不要慌。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这样一惊一乍地度过,又累又困愣是不敢睡,直到身边的人动作轻轻地起身,门被轻轻地关上,他终于放松下来,身心俱疲地睡过去。
方澄泓吃完午饭上去再看的时候小孩还没有醒,脸蛋红扑扑地睡得正香。
怎么这么会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方澄泓心里一紧,下意识抚上孩子的额头,滚烫一片。
方澄泓脸色凝重地吩咐站立在门外的侍人去叫医师。
自己拧了方巾敷在孩子额头,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心里有些慌乱,面前的是一个软软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柔弱极了。他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希望他快点醒来。
孩子发干的嘴唇动了动,眉头也紧紧皱着,方澄泓赶紧起身把在桌上晾着的水拿了过来,轻轻地扶起他,动作缓慢面色紧张地把水喂进他小小的嘴里,好在孩子还会无意识吞咽,咕嘟咕嘟地,很快就把水喝完了。
方澄泓看着他眉目舒展了,把他慢慢地放下,看着他的嘴唇变得有水色,心下稍定。
北思斐醒的时候头痛的紧,房间里燃起了烛火,但是昏昏暗暗的,已经是晚上了。
他从早上睡到了晚上,难怪头痛。
微微地动了一下想起身,身上也是酸酸软软的,手上却一重,他扭头看去,方澄泓就坐在他身边看书,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书,侧脸在光里,像是古旧的画。他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但是北思斐震惊的是,是他自己的手握住了方澄泓的手。
他不自在地拿开了手,却被反握住,“你醒了?”那人把书丢到一边,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喜悦。
“怎……”刚开口他就明白了,喉咙像是塞满了沙子,一出声就在喉间磨着,“我……”方澄泓起身拿来水把他扶起,想要喂他喝。北思斐汗毛冷竖,连忙摇头接过,方澄泓在一边解释,“你发烧了。”
北思斐点点头,他这样的情况身体会很虚弱,估计是晚上的时候一夜未眠缩在角落没好好盖住被子引起的。
他这么想着,眼前昏暗了,额头传来温暖,他很快知道了那是什么,整个人僵得跟块木头一样,“没烧了,医师的针灸果然管用。”
等到他的手离开的时候,北思斐才恢复行动能力,看见方澄泓把手伸出来,他愣愣地把空掉的杯子放在他手上。
“现在可以起来吗?喝点粥洗个澡再接着睡吧。”
北思斐愣愣地看着他,那人也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有光又有水,温和柔软。
“好。”
北思斐觉得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后遗症,他的脑袋一直晕晕的,看着方澄泓都感觉他在发光一样,在他的陪同下喝完了一碗暖和的粥,在他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消了食,在他的陪同下洗了一个暖暖的澡。
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睡意笼罩着他,方澄泓的脸变得模模糊糊的,他茫然地伸出手,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抓住他,方澄泓握住他的手。
他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方澄泓也说着,但是听不清楚;又好像自己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眼睛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讨厌啊。”
一夜无梦,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套好衣服出门,书房的门开着,北思斐看了看,看见方澄泓坐在墙角,身边都是布枕,他懒懒地撑着下巴,翻看着摊在布枕上的书。
这些东西本来摆在他的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挪到这里来了。
他敲了敲门,方澄泓抬眼看着他,笑意温和,“你醒了。洗漱洗漱准备吃饭吧。”
北思斐想和他说些话,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下了楼。背影有些蔫蔫的。
他这一上午精神都不太好,方澄泓想了想,小孩子肯定是想出去玩的,一定是闷在家里无聊了。
“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出去转转吧。”方澄泓靠着窗,看着百无聊赖眉眼怏怏的北思斐。
北思斐想了想,这样可以避免和方澄泓更多的接触,也好。
“你想去哪里?”
春光明媚,不如爬爬蜀山,“我想去山上玩。”此话一出他便后悔了,方澄泓的腿即使好了,应该也不能爬山吧。
果然方澄泓愣了愣,可依旧笑着对他说:“好啊。不过我爬累了你得让我休息。”他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不去了。”
方澄泓看着孩子的脸绷的紧紧的,比之前脸色更差,有些疑惑,“怎么了?”
北思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去了就是不去了,哪有为什么!”
方澄泓看着他眉头微皱,片刻后又柔和了,“好,那我们就不去,去街上转转吧。”北思斐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勉强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就是没办法低头,他硬邦邦地回答:“好。”
“你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孩子的衣服。”
“是,族长。”
春光好。
方澄泓看着那些来往的人,他们有些说着当地的语言,格外有些韵律感,小巷里传出郎朗读书声,声音稚嫩,听着他们一顿一顿的声音,可以想象他们摇头晃脑的可爱样子。
“我小时候很不喜欢读书。”方澄泓笑着说起,北思斐有些意外,“为什么?”
方澄泓这样一个人,很难把他和不爱读书想在一起。
“就是不喜欢读书,多无聊啊。”他竟然像个孩子那样抱怨起来,“一天到晚都要坐在那里,听着先生讲些云里雾里的话,还老是要问我有没有理解。没理解他又会讲一遍,说理解了他又要问理解了哪里。”
“课业也老是一堆一堆的,做得人心烦,我小时候,是阿瑾监督我的课业。”方澄泓笑得狡黠,“我小时候很顽皮的。”
北思斐没说话,他有些混乱,如果是以北思斐的身份听他说这些话,他……他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方澄泓这个人就好像和谁都可以表现的像朋友一样。起码在不相干的人看起来,都觉得他和方澄泓是朋友。
这样的人,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有时候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了,但是,他隐隐感觉到,有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呼之欲出,让他很不安,让他想要离开这个人身边。
身旁经过经过一对父子,“爹爹爹爹,我的小马要飞得最高!”父亲手里拿着小马风筝,笑着揉着他的头,“好,我们一起让小马飞得最高!”
“怎么了?”
北思斐看着他,“我的爹爹,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茶楼旁的柳树伸长了枝桠,想要偷偷听人说话。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方澄泓说得认真,北思斐趴在桌子上听着他讲。方澄泓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不不待见我。”
“没……为什么?”北思斐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急急止住。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自己为人也比较冷淡,可能是天生不喜欢和人亲近。可能就是我老是和他说话他自己心烦了吧,下次我就不这样了。”
“别,”北思斐急急制止他,“可能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方澄泓托腮,“可是我也累了,老是热脸贴冷屁股。”
“他不会了!”
方澄泓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
北思斐急中生智, “我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样。”
方澄泓放他一马,“今天问起这个是为什么?”北思斐下意识揉搓着袖子,“我我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
方澄泓看着他的动作,“我可以带你过去。”
北思斐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的石头落到实处。
两人出去的时候,方澄泓没注意撞到一个人,那人生得五大三粗,观其怒目可见脾气不好,“没长眼是吧!偏偏撞到爷身上!臭小白脸!”
他说着汗毛浓密的手就要呼将下来,方澄泓脸色未变,一直在身后的侍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捏住了大汉的手腕,大汉脸色更难看,出动另一只手,也被轻而易举扣住。
“放开你爷爷我,有本事单挑……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他疼得汗如雨下。
“你找死吗?”
孩童的声音沉得吓人,那大汉看见一个小豆丁,刚想骂几句出气,却对上一双寒潭似的眼睛,黑得渗人,他背后细细密密出了一层冷汗。
“饶命……饶命!”
“滚!”那孩童幽冷暴躁地吐出这个字。
“放开他。”
一个温和的男声说得慢条斯理。
手上的桎梏消失,他连滚带爬的逃开了。
“族长,没有找到孩童的衣物,只是在院子角落的土里挖出了烧毁的衣物,是成人衣物。”
“我知道了。”
方澄泓轻轻敲着桌面,果然。
北思斐觉得一路上方澄泓都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上都有些没话找话。
到了门口,门童问清身份急着通知管家,管家看见方澄泓还疑惑他为什么过来,知道看见了北思斐,脸上表现出震惊,疑惑这孩子为何和少主小时候长得一样。方澄泓便简单解释了,说完便表示要离去。
管家心里巴不得他走,面上依旧做着戏,假意留了一留再把人送走了。
北思斐看着他走远,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耳边传来管家的声音。
“少主。”
“嗯。”
他跟着管家进去,大门轻轻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忙没有码完
又是双更的一天
不怕,我有六个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