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剑客撩汉攻略》林睡

56、番外七

　　黎越人皱着眉，看着孩子扭曲的哭脸，“北思斐是你什么人？”
　　这个孩子和北思斐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收起箭驽，坐在孩子身边，用被子裹住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又询问了一遍，“你认识北思斐吗？”
　　孩子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抽抽搭搭地问：“你怎么认识他？”
　　“我和他算是朋友。”
　　“哦。”孩子揉揉眼睛，“他是我爹，他不要我了。”
　　黎越人头一次见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北思斐那个冷漠又暴躁的人最讨厌别人近身的人，居然有了儿子，看起来还不小，“你今年几岁？”
　　“六岁。”
　　黎越人揉着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也就是说北思斐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了一个孩子，他们过年的时候还见过面的，这人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点改变。
　　“你的母亲呢？”
　　玉雪可爱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揪着被子，“我的母亲也不要我了，就是她带我来的。”事情越来越破朔迷离，难道孩子只是意外出生的？北思斐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是孩子的母亲设计了他，大家族里这种戏码屡见不鲜，这样一来他讨厌孩子，孩子的母亲相方设法要把孩子给他也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娘亲把我送过来就走了，他看见我也走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泪珠连串地往下掉，“我在门口……等他们，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就……就躲起来了。”
　　黎越人轻轻给他擦着眼泪，“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去找他……”
　　“我不要他！”孩子凝着脸，“我要跟着你！”黎越人看着倔强的眼睛有些失笑，“为什么？”
　　“你是好人，你还有钱。”
　　黎越人败下阵来，“好吧，你就先跟着我。”孩子笑了起来。黎越人看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你的衣服呢？”
　　“衣服湿了，冷，扔掉了。”
　　黎越人揉揉孩子的头，孩子猛地僵住，不自在地躲开，黎越人想他肯定没有太受过这样的对待，“我们换新衣服，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北于归。”
　　“好，于归，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下去叫人给你买些衣裳。”
　　方澄泓站起身，袖子紧了一紧，他回头，孩子垂着眼低声说：“你还会回来吗？”
　　黎越人忍不住揉着他的头发，“我会的，我发誓。”
　　门轻轻关上，垂着眼的孩子长出一口气，怒锤了一下被子，“这都什么破事！”早知道这里的人是黎越人，他一定走得越远越好。
　　这人果然就是克他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躺，喜欢的房子已经另有主人了不说，连想找个机会把房子换回来都可以碰到几年才发作一次的情况。
　　上辈子到底欠了方澄泓什么。这辈子这么被他克。

　　北思斐从小就和方澄泓不对付，在北思斐坚持着自己男儿心为了自己独自睡觉的权利斗争时候，方澄泓已经觉醒了作为机关的大族的天赋名声远扬。
　　这是北思斐噩梦的开始，从方澄泓的荣耀开始。出于父母某种攀比，他被终止了一切娱乐，每天被迫学习着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应该掌握的一切。这一切不是方澄泓的错，但是自此听着方澄泓的名字，心里会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倒不至于厌恶的程度，毕竟很大的程度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天生的性格就是他的掣肘，他们这一族最重要的就是性情平和，洞察人心。可他既不喜欢与人相处，性情也比较暴躁。
　　因此长路漫漫，父母担忧也正常。真正让他对方澄泓喜欢不起来的是在各族聚会上。方澄泓被进来的时候像是众星捧月，各族的孩子大都围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讨好。
　　看了就让人讨厌。有大人起哄让他加入他们，字里行间都是贬低他说他有机会还不好好把握，他硬拗着，就是不愿意去。
　　那些大人的话模模糊糊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不在意他们，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他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方澄泓，他没有看他，只是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笑得刻薄又讨厌。
　　他在笑他，他下意识这么觉得。

　　自那之后，只要一有人提起方澄泓，他就下意识想起那个讨厌的笑，越想越觉得讨厌。
　　哪怕后来听说方澄泓腿受伤以后只能坐轮椅他也只是感慨天妒英才。后面再见的时候，方澄泓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优秀。那些抱着不纯目的来看他的人千锤百炼的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
　　越长大，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基本上都是无可避免的时候北思斐才会出席。自小到大他们都见过不少面，但是自始至终都是维持着一个僵硬的距离，方澄泓那样聪明的人一定察觉到他对他隐藏的厌恶，每次也只是简单寒暄一下就走开了。
　　其实这种感觉很是说不清道不明，他现在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他的名字也常常会和他连在一起被赞扬。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用什么换来的。
　　那个笑一直是他的阴霾，直到现在，哪怕他知道方澄泓是个出挑的人，甚至他知道他其实是欣赏他的，但是没有办法成为朋友。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收拾好纷乱的情绪，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幅样子总比被他发现他就是北思斐要好。
　　那人进来便笑，让人如沐春风，“我说了我会回来的。快换上衣裳。”
　　他说着就要掀开他的被子，这是想要自己来？他急急推开他，“我自己来！”方澄泓看着男孩红透的脸，“害羞了？”
　　男孩拿过衣服塞进被子，“我会穿。”
　　方澄泓转过身去，“我不看你，你穿吧，不会的记得叫我。”
　　他翻着白眼，嘴上乖乖巧巧地回着：“我知道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着一阵，“好了。”北思斐说着，从床上下来，套上准备好的鞋子。
　　方澄泓回头，面前好看的孩子已经穿戴好，方澄泓蹲下身把他衣襟抚平，眼里是纯然的赞扬，“很棒，走吧，吃饭去。”
　　说着站起身伸出手，北思斐犹豫了一瞬，豁出去了，握着他一根指头跟着他走。
　　已经做出这样的牺牲了，老天保佑一定要顺利地隐瞒过去。

　　结束了晚饭，北思斐吃得饱饱的被方澄泓拉出去溜，两人晃荡到院里，方澄泓看着树下的大秋千，下的本就是细雨，又有大树遮挡，秋千现在是干的，他想了一会，蹲下身问，“于归，你想不想荡秋千？”
　　北思斐看看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秋千，再看看这人眼底的期望。
　　难道他很喜欢看小孩荡秋千，还是他以为只要是小孩都喜欢荡秋千？
　　“……想。”
　　方澄泓喜出望外，拉着他往秋千那边走，“那我陪你坐。”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方澄泓如愿以偿地做上了秋千，很是开心，他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孩，“要不你还是做我腿上吧，我担心你摔着。”
　　北思斐靠着他的一边身体都是僵的，他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这样的距离已经够让他崩溃了，他摇摇头，但是编不出什么原因。
　　好在方澄泓也不是喜欢寻根究底的，看他不愿意也就作罢，轻轻地荡着秋千，仰着头看天色在枝叶间欲说还休。
　　好像这样也不错。
　　北思斐闭着眼睛都感受到他有多开心，看来想荡秋千的另有其人。
　　看着他一脸开心，北思斐撇撇嘴，多大的人了，荡起秋千来还和小孩子一样。
　　方澄泓察觉到他的注视，看向他问，“怎么了？”
　　北思斐没控制住，内心的想法诚恳地冒了出来，“你很喜欢荡秋千。”
　　方澄泓心里一跳，急急停下来，他一瞬有些手足无措，眨眼就义正言辞，“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小孩子都喜欢荡秋千，模仿一下。”
　　骗小孩呢？

　　北思斐没想到自己的报应来的这么快，他看着已经在脱衣服的方澄泓，心里一阵绝望。
　　他马上就要和这个从小到大一直不待见的人一起洗澡。
　　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见鬼的事！
　　方澄泓脱掉上衣，看见他仍旧没有动，心里知道他很害羞，“你还小，洗澡的话我担心你出事，而且你应该也洗不干净吧？”他想了想，“要是你很害羞，我就闭着眼睛给你洗。”
　　这样更洗不干净吧，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
　　这该死的身体，换个大点的也好啊！
　　他闭了闭眼，慷慨就义般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方澄泓已经准备好下水了，后面犹犹豫豫传来声音，“你身上的伤……”
　　他的手肘和膝盖都有些青紫的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尤其醒目。
　　“这些啊，都是我不小心摔的。”他说着笑了一下，在浴池里转身趴在池沿上，笑容明媚地接着说：“所以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腿，不要让它受伤了。”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北思斐心里理解，面上装作茫然的样子下去，站在他身边，方澄泓轻轻地给他擦洗，动作生疏笨拙，却很仔细。
　　“我有一个弟弟。”他忽然说。
　　北思斐知道他说的是喻怀瑾，一个同样优秀的人，方澄泓的腿疾就是他奔波数年找齐药材治好的。
　　方澄泓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语气认真，“看见你我就总是想起他。”
　　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和喻怀瑾一起洗过澡，在水里嬉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要不约个时间一起洗？不过这样的话容华应该不会同意吧。
　　北思斐看着他脸上继感伤之后又泛起迷之微笑。心道这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斗不过斗不过。
　　在方澄泓的一再坚持下泡足了半个时辰他才得以出来，北思斐觉得再泡下去自己能浮起来。
　　跟着人来到卧室之后，方澄泓问他：“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北思斐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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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