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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放生弘福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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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视线中出现的是翌儿模糊的影子,少年坐在靠窗的凳子上一手支颐,侧着首浅浅睡着,阳光从雕花的木窗里投射下来照在少年如玉般的皮肤上,他就这般睡着,梦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微微蹙着剑眉。
适应了光线之后,我有些吃力的支起身子,肋骨那里火烧火燎的疼痛着,动作牵连着痛的我几乎抽搐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姐姐!”他听得响动倏然睁开一双黑晶石般的眼眸。
“我……现在是什么时候?”缓缓开口,声音干涩的叫我自己都吃了一惊。“姐姐!”少年见我起身慌忙上前几步,将一块靠枕迅速放到我背后,放柔了声音道,“现在是辰时(又名早食等:古人“朝食”之时也就是吃早饭时间。相当于北京时间07时至09时)六刻了!”我想了想,那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北京时间8:30了。“我睡了多久?”我侧过头问他。“一天又六个多时辰!”他闷闷的开口,继而神色一暗。
“怎么了?”见他面上显出几分恼怒,我不由温和的笑着看着他,此时此刻身体像灌了铅一般,只有无力的靠在榻上,神色疲惫。“太医昨夜来看过了,姐姐断了一根肋骨……”他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接好了,对不对?”我伸手抚抚他鬓旁散乱的几缕青丝笑了,“姐姐还年轻,这般的伤势只要自家好生注意注意日后也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可是……”他神色焦急,声音里带着些许忿忿不平,“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救白思琦?她与你又非亲非故!”
“我这么做,一是为了汐妍和我自己,若白思琦出事,罪责难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纵然有义父他们帮忙可是终究给旁人添麻烦了!”我温和的看着他,轻轻开口解释。“那么二是什么?”他追问。“朝琅帝待我不薄,白思琦是他的儿媳,日后我辞了官,兴许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关照木青飞、南宫宁他们,左右有个照应吧!”我靠了一会儿,安静的看着他,“最重要的还有一点,你兴许不知道在之前我曾经在京畿大营摔下马背过,这一次这件事我心中甚是怀疑并不是什么意外。”
“你也知道,我那匹马甚是很顺,这一路上跟我也熟悉了,又怎么会这般无缘无故就受到惊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人为的,可是我心中怀疑又能怎样?新政根基不稳,若是其实我们几个女官都生了嫌隙,自己窝里斗岂不给旁人可乘之机?顶多就我自己担待一些罢了!”
“姐姐既然决定要走,又何消管这么多的事?”沉默片刻他叹息了一声。
“傻孩子,他们是我的朋友、亲人,我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的,这也算在我离开之前为他们做的一件事情吧!”我伸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笑道,“姐姐的身体姐姐知道,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虚弱哦!倒是你大病初愈,应该好好注意。”
他展开笑颜,转身走到桌边给我倒了一杯水:“姐姐,今日弘福寺方丈讲经,一会儿还有个盛大的锦鲤放生会,你去么?”
“翌儿想不想去?”我笑着接过茶盏,温度很是合适,放在掌心犹如此刻满心的柔情。
“姐姐若是要去我就去;若姐姐不去,我自然也不去!”他坚定的望着我,一双眼眸温情如同破冰的春水。“那好,你出去等着,我换了衣服我们便出发吧!”我眯着眼睛笑了。“姐姐,要婉晴嬷嬷来帮你么?”他在关上门前问道。我想了想道:“也好!帮我请她进来吧。”
“姑娘啊!日后您再也不许去玩儿那些危险的东西了……”照例,婉晴嬷嬷又数落了我一顿。“好嬷嬷,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伤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玩儿马球了,好不好?”我讨好的笑着偷眼看着她。
“姑娘啊,我看呀你整日里就是没有把自个儿的身子放在心上?!”她严厉而又不失慈爱的看着我,伸手帮我把衣服系好。“我哪有嘛!”我像小孩子一样摇着她的衣袖,讨好的开口,“好嬷嬷,别生气了,气坏了翛儿会心疼的……”“姑娘呀……”她无奈的摇着头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十分温和,“真真一张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叫嬷嬷怎生好怪你啊!”
“那就不生气了吧!生气可是很容易使人变老的。”我近乎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睛。“今天又要出去么?”她笑着将我的头发捋起一些,用姑姑留给我的簪子固定好,仔细端详了片刻问道。
“是啊!去弘福寺参加锦鲤放生。”我笑着看着她。
“路上慢点儿,注意安全!”她叮嘱道。“没事儿的,我和翌儿一起去!”我笑着调侃道,“要不嬷嬷也陪我们去?您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不怕憋出病来?!”其实官宦家的仆役都是挺可怜的,尤其是从小被卖进府中,当了死契的仆役,终其一生都只能呆在主人家中,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乐趣,就好比会说话的“工具”。
“还是姑娘你们年轻人去吧!嬷嬷老了,就留在家中就够了!”她慈爱的笑着,伸手替我整了整衣领。“嬷嬷才不老哩!”这倒是一句实话,她的年岁本来就三十多一点,平日在府中又是一等的侍婢,管理着府里女眷用品的采办比起寻常的女子甚是清闲,今日她穿了一件对鸟菱纹琦的罗裳,乌发间戴着一只贝壳玉兰花发簪,比之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清丽,“我家婉晴嬷嬷可是一个大美人!”
大抵女子都是爱美的吧,听得我这般一说,她也不由莞尔浅笑,层层的喜悦从那双慈爱的眼眸里蔓延出来,沾上眉梢,仿若春日里层层绽放的繁花,美丽而柔和。
“今日府里对账,我得准备下个月采办的单子,就不跟姑娘一起啦。”她笑道,“想来今早上姑娘也不大喜欢在府里用餐了,不如带着小公子去城东玉食坊,那里的菜肴味道极好,可以好生尝尝。”“即使这般我与翌儿就先走了。”这个孩子要是愿意果然有让旁人喜欢他的本事,不过一日功夫他就与婉晴嬷嬷这般相熟却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出了门,我们坐着马车朝玉食坊驶去,想来沈恪也是为我请了假的,自然难得放松一日。
“早先听人说玉食坊的粥是极好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携着翌儿走进去在二楼挑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听着小儿的介绍便给自己点了一份阿胶白皮粥,给翌儿点了一份酥蜜粥,连着几个小菜,待到端上来,不由开口称赞道。
但见深红色的陶碗乘着大半碗白亮亮的粥仿若冬日里纯白无暇的雪花,上面点缀着几个红色的蜜枣晶莹透彻,看上去红愈红,白愈白教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世人个个血长年,不司长年在目前。我的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陆游)。”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尝了尝,米粥熬得很好软软糯糯的,伴着淡淡的清香,保留着阿胶本身淡淡的甜味,如果绵软,我不由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惬意的眯起眼眸赞叹。
“真是说得妙极了!”一转头却见一青年士子笑着接口,他着一袭朴素的青衫,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绾在一个竹冠,比起旁人更多了几分清雅别致,我一愣而后拱手道:“原来是宋大人。”
“此时不在朝班之上叶姑娘若是不嫌弃唤在下一声宋兄都好过那‘大人’二字!”他倒是自来熟,却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既然这般岚翛便斗胆唤一声‘宋兄’了。”我不由浅笑,邀请他一同过来同坐。
“叶姑娘身上伤势可好了?”他也不推却当即端着手中的枣仁龙眼粥走过来,倒也是个潇洒恣意的人。“岚翛素来皮糙肉厚,自然没什么大事。”我不由笑道。“姑娘若说自己皮早肉厚,,那我等儿郎莫不是成了铜皮铁肉了?”他嘻嘻一笑,“只是姑娘此番好担待了。”这一句也算是话中有话,我当即抿齿一笑,也不多言权当作没听见。
“宋兄可是对这玉食坊甚是熟悉,不知道可否推荐些许有名的菜肴?”“不知道姑娘可有尝过翡翠烧卖?”他见我转移话题也不在意,反而顺着说开了。“小儿,上一份翡翠烧卖。”闻言我不由轻笑道。
不多时一盘翡翠烧卖端了上来,擀成花边状的面皮包入内心,模样看上去仿若一个个小石榴,烧卖里碧绿的颜色,透出蒸熟后薄如纸的面皮,犹如翡翠一般,当真是十分喜人。“当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笑着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烧卖给翌儿,我方才尝了尝笑道。“叶姑娘倒是个玲珑人物!”他也不客气笑眯眯的伸出筷子,
“宋兄又何尝不是?”我微微一笑,心中实在摸不准他的意思,今日这一番接触只觉得这人与那日在青龙台上大不相同,难不成那天竟然是他假装的?那他此时此刻又是什么意思。“宋兄可是有什么想对岚翛说的?”打定主意,我笑盈盈开口。
“苑马寺的少仆易平安今晨发现失足落水死了,死前留有遗言说是那日马球比赛之前喂了白姑娘的枣红马马毒麦,而你的坐骑却是马掌订的不好上了马蹄。”他顿了顿,”起因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官……就这样叶姑娘还要坚持下去么?“
沉默片刻我看了他一眼道:“你我都是做臣子的,不论如何都应当为着天昀出力,女官改革的事情我自然知晓非同一般,可是陛下如今这般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说我,既然一日在任上自然不可荒废了。”
“哈哈哈,说得好。”他不由朗声笑道,“就冲姑娘这在其位谋其政的想法,宋子鱼到真心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宋兄原来是考验岚翛决心来着。”我一愣,而后不由哑然失笑。“非也非也,在下不过顺便一提罢了。姑娘也该知道如今女官里姑娘你的风头最盛,可要留意了。”这句话说得已经是十分大胆露骨了。
“多谢送兄提点,岚翛知晓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来,但我至少也该承了他的情。“既然这样这一顿就劳烦姑娘请客了。”他嘿嘿一笑。我一愣不由捧腹,却没想到这人是如此一个好吃的,真真当得起吃货之名!
辞别宋子鱼出了门,我们坐着马车朝弘福寺驶去。
要知晓这弘福寺也算得上是长安城里第一大名寺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未走进弘福寺,迎面已是一片嘈杂的人声,但见山门内外放眼望去皆是人群,各种各样的商肆铺子挨挨挤挤一时形成“有屋则摊,无屋则敞,敞外有篷,篷外有摊”的盛况,不论丝绸簪耳、牙尺刀剪、糕点果品、香烛木鱼以及泥人玩具之类,琳琅满目,云集成市,当真热闹的紧。
这般随性的看了半会儿,我们方才从山门往里走。行不多时再转几个弯人烟已是稀少了许多,沿路之上不时有些规模较小的庙宇,只有一两个灰衣僧人在诵读佛经打扫供奉用的案几,这般沐浴在佛法的光辉下,心也变得宁静。若是在前世我定然是不会来拜佛的,只是如今对于这鬼神之说也不由信了大半,一路上虔诚的跪拜,翌儿跟在我身边耐心的等待着,一言不发。
“姐姐方才求了什么?”慢慢走着,这几日身子尚是虚弱,行不多时便有些气喘吁吁。“翌儿觉得呢?”我有意逗他,不由笑道。“姐姐又打哑谜。”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不过我想啊,大抵应该是平安之类的。”
“哈,翌儿当真是贴心,姐姐求的真是平安哩。”我不由眯着眼睛笑了。“姐姐你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心,求官更是不在意了,若说求财的话,多半是直接拜财神爷吧!”他撇撇嘴一脸不屑,微微弯着的眼眸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些许温柔来。
“你呀!”
这般打打闹闹的说着,不一会儿到了正殿。首重殿为天王殿,供弥勒佛及护法四大天王,殿的南侧有《地藏经》碑刻,笔法深刻,锋芒毕露当真是一手好字,只是落款处作者的名字给亡佚了。
殿外侧两壁有巨幅绘画,讲述的是佛陀的故事,见我看的仔细翌儿不又在一旁耐心的讲解,这个孩子倒是挺博学的;二重殿为观音殿,奉三十二臂观世间,三十二手表菩萨三十二应身,大慈大悲,寻声救苦;后有韦驮菩萨,金刚怒目,手持宝杵;第三重殿为大雄宝殿,奉释迦牟尼、阿难、迦叶、文殊、普贤及十八罗汉,均贴真金;墙上有佛陀画传。
跪在山顶的释迦摩尼面前,抬头仰视着佛像,他的模样与后世大不相同,整个形体修瘦而坚硬,长脸,细脖,衣纹很多很硬而且微微飘动,他的表情并不慈祥仁和,而是对人世的一切的完全的超脱、漠然、不关心、不动心,是对人间现实完全轻视,似乎去尽了人间烟火。心中蓦然一惊,一瞬间只觉得在这泥土制成的佛像面前仿佛无处可逃,那种敏锐的目光穿透了浮华的表层直至摄入人的灵魂深处,让我不由自主的战栗,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不详在刹那遍布全身。
“姐姐!”下一刻翌儿死死抓住我的手,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他一瞬间方才惊觉自己身处何地。“姐姐,你刚才怎么了?”一丝丝的温暖从少年消瘦的手心传来,仿佛融化了那层裹在我周围的坚冰,依靠着少年缓缓站身来,一转身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道在殿外站了有多久了。
“三哥。”沉默片刻我静静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自己眼下失态的样子让他看到。“怎么就出来了?”那双冰冷幽寒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我,仿若佛堂上冷漠的佛像,眼神洞彻而冰凉,广袤的犹如一望无际的夜空囊括万物又仿若空无一物。
“……”一时相顾无话。
“姐姐,我们走吧。”翌儿忽然开口,我点点头,愣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三哥可要与我们一道?”他沉默片刻,终究摇了摇头道:“你自己路上小心一点吧。”“恩。”
压下心底淡淡的犹疑,我们沿着长廊走到曲尺亭,亭前有樱花,只可惜现在是夏天看不到繁花似锦的景象。接着我们走到了长年风光旖旎“双桂楼”前,桂花绿荫如盖,想来入秋定是桂香四溢,令人流连忘返,楼前有联云:“一院桂荫疑有雨,四厢花影欲登楼。”过去便是放生池了,此时池边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姐姐,我们也买条红鱼放生吧!”翌儿开口望着我。“好!”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铜钱递给他。“我身上带了钱的。”他笑着解释道。“帮我买一条,好么?”些许是方才在佛堂里魔障了吧,我有些疲惫的笑了,“个人有个人的因缘,这是我的功德,自然要我来出钱。”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接过银两,从小贩手中买了两尾锦鲤。
“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请自便吧吧!”待众僧人念了一段祈福的经文之后,白眉长须的老僧双手合十道。我走到池边,将锦鲤放了进去。鱼儿摇摇尾巴,欢快的朝水中游去,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姐姐!”从弘福寺出来,出乎意料我们遇见了汐妍、风玄清。“九王爷,妍儿。”淡淡冲风玄清点点头,也算是行了一礼。
“姐姐也来弘福寺么?”她笑吟吟的看着我。“嗯!”我点点头。“姐姐你陪九王爷逛会儿,我带咱们的弟弟去找木大哥他们!”不由分说,她拉起翌儿便跑,留下我和风玄清大眼瞪小眼,尴尬的站在那里。
“你的伤没事了么?”他开口问道。“有劳王爷挂念,已经无碍了!”我淡淡笑了笑。“今日在沧江口岸有龙舟比赛,可要去看看?”他沉默片刻提议道。“天中节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我有些讶异的问。
“通常要连着庆祝七日的。”他温和的解释道,“走吧!”“好!”我们沿着街道往下走,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花灯!”我有几分激动的指着护城河边一个小摊子,声音里却不由带了几分惨然,“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我和妹妹才与爹爹走散的!”我叹了口气,叶正卿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他总是一身青衣,目光淡漠,嘴角上噙着一丝清浅的笑,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他只想和娘厮守,看着我和妹妹平安长大,过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可是为什么老天总不让他如愿呢?一时间心中思绪纷乱,面上的笑意也不由自主的消失了。
“过去了的已经过去了,眼前的一切才最真实。”他含笑着将一支花灯放在我的手中。这一刻,我几乎以为他是我亲生的兄长了,这样熟悉的感觉,是连木青飞也没有给过我的。“我可以重新挑一只么?”我侧头看着他,兴许是今天魔障了吧,这一刻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开口,“嫦娥奔月是不错,可是广寒深处该是多寂寞啊!岂不闻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指着花灯上彩绘的图画笑道。
“一切都听你的。”他闻言不由轻笑,温和的眸光仿若冬日里一杯热茶足以温暖却不灼人,这份不着意的体贴倒是与我那义父有几分相似。
小摊上插着很多花灯,我仔细的挑选着,一树繁华的图案吸引了我的眼球,那是生长在井台边的一株桃树和一株李树,旁边提着诗句: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我轻轻念道,这就是“李代桃僵”的出处了!(出于南宋·郭茂倩《乐府诗集·鸡鸣》)它的本意是指兄弟要象桃李共患难一样相互帮助,相互友爱。在现实生活中则是代人受过的意思。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即过,当下我也没留意,放下它继续挑选,最终选了一副“美人读书”图的宫灯。风玄清将钱付给了卖灯的老叟。我们一起去河岸看划龙舟。
龙船狭长而细窄,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龙头的颜色有红、黑、灰等色,均与龙灯之头相似,姿态不一。以木雕成,加以彩绘。龙尾用整木雕,上刻鳞甲。整个龙舟显得栩栩如生。龙船竞渡前,负责人的居然是宋子鱼这家伙,但见他领着几个官员在河边祭龙头,杀鸡滴血于龙头之上,然后众选手举楫而相和,大呼“何在”,风玄清见我面露不解笑着解释说这时在为屈原招魂。
终是开始了!一时间呐喊声不绝于耳,大多数的官宦女子平时是不出门的,如今也争着来看龙船,但见沿岸银钗耀日,到处都是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鬣的美娇娘。
在鼓声、红旗指挥下的龙舟飞驰而来,掉如飞剑,鼓声如雷,两岸加油声欢呼声震耳欲聋;在终点处插着锦绮彩竿,作为标志,一艘艘龙舟向着标飞快地驰近……我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新奇的仿若孩童,这也算是两辈子加在一起看到的第一场龙舟比赛了。
……
傍晚时分,我们与翌儿、木青飞等回合,大家在东市最有名的酒楼用过饭后,我领着翌儿妍儿一同回了相府。